甲篇正傳 第21章
雖然簡陋，但這家客棧占地著實不小。前後三層院落前院正中為廳，東邊是大通鋪的下等房間，西邊則是馬棚和茅廁。
中院搭有涼棚，東西兩廂各有房屋。其中西邊三間都為客房，擺設齊全十分幹淨。東邊則兩間為庫房另一間劉掌櫃自己居住。
等唐路二人回房後，華曉竹卻端盞油燈從中間自己房中出來，走進另一邊段長空睡的房裏。
燈光下，隻見段長空靜靜地躺著，兩眼深陷麵色焦黃。
看罷歎了口氣，見他左手從被中滑出，華曉竹上前幫他放好。
哪知剛一碰觸，段長空手腕翻轉便將她的手擒住，接著手指裏扣拿在她脈門上。
“坐下！”
輕喝一聲，華曉竹立即坐倒在床邊。
“哎喲！原來你醒了？”雖然疼痛，但華曉竹卻壓低聲音道。
“怎麽？失望嗎？”
“別冤枉人，我可從來沒這麽想。我就盼望你早日好了，那樣才放心呢。”
“好了？哼哼…我傷在靈台穴上，還能好的了嗎？”說著段長空麵露苦色神情慘然道。
“我、知道是我們不對，怎麽說您也是長輩是師叔啊。”說到這華曉竹低下頭，語氣充滿愧咎。
“師叔？哈哈，快別羞臊人了。現在你們翅膀硬了，眼裏放得下誰？”
“誰說的？師叔，您是我親師叔。要是心裏有氣，您就打我好了。”
說罷華曉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道。
“唉！”
聽罷長歎一聲，段長空把手緩緩鬆開道：“冤有頭債有主，這筆賬算不到你頭上。其實關了你這些天，我心裏也不落忍。你呀…
還是走吧。”
“不、您不知道我從小就不聽話嗎？”
睜開眼睛，華曉竹頑皮地歪頭笑道：“嗬嗬，叫我走就走啦，怎麽可能？”
“丫頭，我身上的地圖是你拿走的吧？”氣氛剛見緩和，段長空突又沉下臉道。
“嗯，那個地方一定很危險吧？”
說罷華曉竹握住對方的手搖晃道：“師叔，反正我也來了，再沒用也能照顧您啊。”
“那…那三個人呢？”想了想，段長空轉口道。
“我怕他們吵您，所以讓他們住在另一頭的房間。其中一個受傷臥床了，另兩個在照顧他。”
“唉！真是節外生枝。不過這三人倒還有點用處，尤其被我震傷的那個簡直就是武癡，讓他聽話應該很容易。”
“您是想用他們？”
聞言華曉竹愣了下道：“可這件事能泄露嗎？連我都一知半解呢。”
“丫頭…”
頓了頓，段長空忍不住眼圈泛紅道：“我這次來本就迫不得已，如今又添新傷。我、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所以想趁這個機會換個方法進行，或許、會有新的變數呢？”
聽他如此說，華曉竹難過的低下了頭，但很快便揚起臉鼓舞道：“您說的對，一定有新變數也一定會順利的，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您留住他們。”
…
…
翌日清晨，華曉竹、唐歲、路無為全都站到院中，隻聽唐歲邊打哈欠邊抱怨道：“幹什麽呀？大清早也不讓人多睡會兒，真是討厭！”
“喂，我問你…”
皺緊眉頭，華曉竹滿臉厭惡道：“你倆的衣服到底穿多久啦？有多臭自己聞不到嗎？”
“嗯…頭三個月可以聞到，可後來就不臭啦。”
說到這唐歲誇張地使勁吸鼻子道：“到現在，這味道簡直如蘭似麝令人陶醉呀！”
“是讓虱子、跳蚤陶醉吧，人聞著隻會惡心。”
說罷華曉竹氣哼哼地往他手中塞錠銀子道：“拿著，你倆去街上買三身衣服。不用多好，叫人不惡心就行。”
“哼！這點破事至於早上說嗎？沒事找事吃飽撐的。”手裏拋著銀子，唐歲撇起嘴來不樂意道。
“沒事？店裏夥計把藥抓來了。你去煎呀，願意嗎？”
“哦，這麽說還是買衣服重要，咱們各忙各的，回頭見啊。”說罷唐歲拉著路無為一溜煙兒跑沒了影。
“跑吧、跑吧，有本事吃飯也別回來。”
說罷撅了撅嘴，華曉竹拿著藥包，按店小二的指引往後院廚房走去。
…
…
走上大街，深吸一口清晨的氣息，唐歲伸個懶腰意氣風發道：“終於又過起人的日子啦，走著，咱哥倆今兒得好好逛逛。”
“逛逛？可要被發現了怎麽辦？好不容易躲到現在…”
“嘿！你真煩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臉色不悅，唐歲雙手叉腰沉思片刻道：“跑出這麽遠，又藏了這些天，按說風頭應該過了。”
“按說？這可千萬不能大意。”
撇眼路無為緊張的神情，唐歲忽然壞笑道：“怎麽？忘了您那貴人啦，跟他一塊還怕什麽？要不然扔下他，咱們接著鑽林子去？”
“不不…”
聞言後連忙搖頭，路無為兩眼發直深深吸口氣道：“你說的對，貴人相助逢凶化吉。還怕什麽？什麽都不怕啦。”
“行啦？那走吧，貴人還等著呢。”
“嗯，不過買衣服前最好找個地方洗澡。”
邁開腳步後路無為又皺眉道：“還有啊，也不知魏不活喜歡什麽顏色，你說這個怎麽辦呢？”
“什麽怎麽辦？”
猛然間站住，唐歲瞪起眼睛道：“買什麽買？我說的是逛街，誰說買衣服啦？”
“啊？她、她不是讓買衣服嘛，剛才說的好好的。”莫名其妙下路無為隻好撓頭道。
“她說？她算老幾？”
掏出那錠銀子，唐歲撇嘴道：“不就有個臭錢嗎？我告訴你，等魏不活傷勢好些，咱們立馬走人。跟這種不明底細的人離得越遠越好，聽見沒有？”
“啊？這麽快就走啊…”
聽罷消沉下來，路無為腦海裏浮現的全是華曉竹的笑臉。
“可是…出門在外得花錢呀。”
眼前一亮，路無為故意苦著臉道：“你想想，吃飯、治傷都需要錢。唉！這事還得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啊。”
“哼，不就這點事嘛。瞧我的，今兒就賺錢給你看看。”說罷唐歲昂起頭來大步向前。
“嗯，好好好…”
言不由衷地附和，路無為低頭想著心事慢慢跟在後麵。
此時街上人來人往，突然一個同樣低頭的人與路無為迎麵撞個滿懷。嘩啦一響，幾枚銅錢掉落在地。
“幹什麽你，出門沒帶眼呀，那倆窟窿出氣用的？”
“對不住、對不住啊，我剛才低著頭沒看見。”見狀路無為連忙賠不是道。
“沒看見？哼哼…”
此時來人已撿起錢重新站好，說話間抬起手道：“給你倆嘴巴就看見了，爺爺讓你長點記性。”
“什麽？”
還沒等他動手，唐歲突然從後麵掐住他的後脖頸道：“你想給誰嘴巴呀，再說一遍試試？”
“哎喲、哎喲喲喲，輕點、輕點輕點…”
一邊叫疼一邊回頭看眼唐歲，來人見被他們夾在中間，慌亂間隻得改口道：“誤會誤會，我沒睡醒說夢話呢。嘿嘿，別當真，二位千萬別當真啊。”
“哦…”
見他求饒，唐歲鬆開手壞笑著替他整理衣服道：“朋友，早上起來就發脾氣，是不是有事不順心呀？說來聽聽，我們都是交朋友的人。”
“這、這、唉！還真叫您說著啦…”
低下頭，來人愛惜地摸起銅錢道：“這不昨晚上玩個通宵嘛，可惜手氣太背，輸得幹幹淨淨。結果就人家給了點采喜錢，隻能湊合吃頓早飯。唉！您說我心裏能痛快嗎？”
“怎麽？這個地方還有*坊？”聽罷唐歲眼睛亮了。
“算不上是*坊，就是有人張羅，湊在一起玩玩。”
“那要是晚上開始玩的，現在都散了吧。”聽罷唐歲又失望道。
“沒有沒有，為了等一些外村的人，後半夜才正式開始，這會兒玩的正歡。”
“哦，我說兄弟。能不能帶我倆去開開眼哪，要是沒有本錢，我能幫你幾個。”說著唐歲將買衣服的銀子掏了出來。
“真的？那敢情好…”
聽他如此說，來人喜上眉梢道：“剛才一看，就知道咱們有緣。就算您不借錢，也得交您這個朋友。來來來，二位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