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血線
…… 世間的幾種人性本論，性本善，性本惡，而路明更加偏向的是，人性是隨著環境而改變的，在什麽樣的環境下便就鑄就什麽樣的人。
生活在這樣混亂不堪的地方，就算是心中是有那麽一絲的良知，也在漸漸的泯滅，路明也並沒有覺得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人變壞有什麽不對，因為這也並不怪他們，畢竟環境是他們無法解決的，也無法去改變的。
他們能做的也就是等待著環境來將他們改變，變成那個麵目全非的自己，直到自己都已經不在認得出自己來。
當變得自己都已經無法認出自己來的時候，他們便就不在是一個人了，就算是為惡，為善，也沒什麽可以在乎的了。
那個時候做什麽都不在認為是自己做的。
就算是殺了一個人，從來沒有殺過人的人，殺人之後恐懼和罪惡感是無法掩飾的，也無法抑製得住的。
而當我們看見別人殺人時，或許在看見的時候稍稍的感覺到會有那麽一點點的震撼，但是在一天，一個小樹之後，就會忘記，不會有什麽所恐懼的，不會有什麽所害怕的。
因為，那個人不是自己！！
那個人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路明看著自己走進了南光社區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他所身在的環境所改變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自己，活著漸漸的變成了一種本能了一般。
甚至在看著這個世界的時候，朦朦朧朧之間似乎有那麽一層薄膜，將他阻隔著，讓他看世界，看人，看自己的時候，都變得朦朦朧朧模模糊糊，似乎自己世界不再是這個世界。
似乎他就像是一個過客一樣的，看著這個世間的人匆匆忙忙的走過，看著自己忙忙碌碌的走過，走進這一場場的虛幻之中，似乎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的一般，就算是自己也如同隻是一個一個被人書寫出來的虛擬人物。
而自己有時感覺自己是被禁錮在了肉體之中，偶爾有時候似乎又在以一種上帝的視角在看著世界。
路明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天空裏蒙著一層黑霧，那似乎隻是一層薄薄的烏雲，“或許今晚上會下大雨吧！還是早點兒把事情解決了趕緊的回家吧！”
路明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夏天確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路明走過破爛的街道，一個女人躺在街道的中心，雙目呆滯的在看著天空，嘴角微微的張開
，從嘴角的縫隙之中流出口水來，身體在不停的抽搐著。
路明隻是看了一眼那女人並沒有去理睬，因為那是吸食毒品過量了，那個女人可能會死的，來來往往的人群也隻是當做沒有看見一樣的。
因為，他們也在趕著去享受同樣的快樂。
路明來到之前那個盜墓賊女人的房子外，這個房子並沒有門，隻有一個簾子掩蓋著，似乎所有人都可以進入的。
路明輕輕的掀開了簾子，問道：“有人在嗎？”
“喂！我來了。”路明說：“隻有我一個人來了，並沒有什麽外人，有什麽事情你想說的都可以給我說。”
路明看著房間的構造，是一個房間，中間被另外一道簾子隔開成了兩個房間。
路明在外麵的房間之中喊了一會兒之後並沒有得到答複，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來回應他。
此時，房間非常的寂靜，沒有任何的聲音，寂靜的讓人感覺到很不尋常。
這個房子裏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寂靜，因為這房子之中應該還有三個小孩的，現在也並不是睡覺的時候，就算是大人沒有聲音但是孩子怎麽可能沒有任何的聲響。
路明感覺到不好，衝過去掀開了簾子，在簾子後麵掛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是一張被完整的剝下了的人皮，鮮血都已經幹凝了，滿地都是幹凝的血漬，這個房間應該就是犯罪的現場。
路明的心髒微微的跳動了一下，看著這個如同是地獄一般的房間，房間之中昏暗的燈光在晃動著，顯得這個房間是格外的陰森，陰森之中透著一股死氣。
“孩子呢！！”路明忽然的反應了過來，在房間之中搜尋著，這本來就不大的房間裏，一目了然，除了牆角之中的那個浴缸。
路明一步步的走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的感覺到腳下每走一步都變得萬分的艱難，路明此時變得非常的渴望，渴望掀開那個被布掩蓋的浴缸之中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啊！！”路明輕輕的咳嗽了一下，手掌有些顫抖的輕輕的拉開了那滿是血漬的白布。
都說期望和現實是有差距的，而美好的期望總是被殘忍的現實敲打得粉碎，就像是一塊脆弱的玻璃一樣的，經不起任何的重擊。
在那血漬的布下來，是一缸鮮紅的血水，血水之中有三個小小的身體重疊在一起。
路明隻是顫抖著雙手，張開了嘴，想說什麽，想要叫喊什麽但是喉嚨之中如同是被什麽東西給卡住了，此時已經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抬頭看著天花板，輕輕的說道：“老天啊！為什麽你要這麽的殘忍，不給人留一點兒的希望。”
路明冷靜下來，將三個孩子從浴缸之中抱出來，撥打了報警電話，也撥打了急救電話，或許還可以搶救一下吧！
“或許可以，或許可以吧！”路明的嘴裏不停的念叨著。
路明不知道等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很短，但當路明看見外麵的警燈閃爍的時候，才猛然的回過了神來一樣的，眼中木然的看著外麵。
出勤領隊的人藍雨，當外麵拉起了警戒線，藍雨走進來看見路明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
“進去檢查一下現場。快！！”藍雨指揮著現場的警察看了一眼路明也沒有多問。
路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恢複了理智。
急救車也來了，將路明麵前的三個孩子給接走了，路明揉著疲倦的眼睛，將額頭前的頭發拉到了腦後走進了案發現場。
藍雨看著路明走了進來，問道：“你當時就在案發現場嗎？”
“沒有。”路明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下午六點左右進來的，當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案發現場我沒有損壞，應該還是原樣的。”
“六點！”藍雨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七點半了。
跟隊的法醫是新調過來的，在檢查完了現場之後，對藍雨點了點頭，說道：“現場有噴濺式鮮血，受害人被鈍器擊打所導致的，從身體上看死者的頭骨已經裂開了，並且整張人皮被剝了下來，是從後背的脊椎開始，就是一種很常用的剝皮手法，就像是張開翅膀的蝴蝶一樣的將人皮分離下來。”
“而且現場的血液已經完全的凝固了，包括死者體內的血液也應該凝固了，初步判斷死者應該死去了三個小時以上了。”
路明看著周圍，眼角微微的動了動，“殺人剝皮並不是 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很長的時間，就算是手法再怎麽熟練的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裏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下來。”
“我和藍雨之前來過，來的時候距離發現死者的時間也就是六個多小時。”路明眼睛看著人皮，說：“我知道是誰殺的人了，而且那個殺手曾經距離我們的距離就在幾米之間。”
“誰？”藍雨微微的反應了一下說道：“難道就是帶我們進來的那個區域管理者？”
“他確實是有作案的時間，在我們離開之後立刻在房間裏殺人並且剝皮的話時間剛剛的吻合。”
“不對，不是他。”路明說：“他已經在我們的麵前路過臉了，不可能這樣的蠢著去殺人。殺人者應該是之前在這個房間之中沒有露麵的那個客人。”
“他應該是聽見了我們的全部談話，然後察覺到了威脅，然後殺死了受害者。並且剝皮。”路明的指尖在褲腿上輕輕的摩擦著，“為什麽我們的談話會讓他感覺到了威脅甚至是殺人？”
“骨灰！！”
路明忽然的反應了過來叫道：“沒錯，就是骨灰，我們來要的東西也是骨灰。”
“是什麽樣的骨灰？”藍雨立刻的問道：“來的時候你就說來尋找那份丟失的骨灰，你沒告訴我那一份骨灰！”
“那是……”路明伸手摸出了一根皺皺巴巴的煙叼在了嘴上，說道：“那是我亡妻的骨灰。”
“他們為什麽想要這份骨灰？這份骨灰到底有什麽用？”路明陷入了沉思之中，不是對我就是對老頭子。
路明抽著煙，“老頭子以前是黑道梟首，問題一定是在他的身上，他到底還有什麽東西藏著沒有拿出來惹到了這場大禍？”
藍雨看著路明，路明的嘴裏在不停的嘀咕著。
“剝皮的手法和之前死去的幾個人有沒有什麽關係？”路明摸著嘴角，“之前那些人身份都是黑道沒有任何幹係的。但是為什麽要殺他們？而且還剝掉了他們的皮？”
“剝皮！為什麽要剝皮？”路明思考著，“之前剝皮判斷的是因為那是犯罪者的一種特殊的收藏癖好，我們之前思考的方向錯了。”
“這張皮不僅僅隻是收藏這麽簡單而已，他可能是指向的什麽東西，那個凶手需要這個東西，而這個東西和老頭子有關係，他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
“他已經金盆洗手退出這紛擾的江湖了，但是他還瞞著我什麽事情？不能告訴我的東西？”
路明的眼睛掃視著周圍，漸漸的沉下了心來梳理著一切的案發經過。
“迷惑，一切都是迷惑人的障眼法。”路明抽完了煙，將煙頭彈了出去，零星的火光在黑暗之中忽明呼亮的，“他在故意的將所以的事情搞得複雜起來，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隊長。”外麵的警察進來報告說道：“外麵又發現了兩具女人的屍體，一具屍體**著身體死在了房子後麵，**被破壞了。還有一具屍體才剛剛死去的，法醫初步的檢查是因為動脈之中被注射進了大量的毒品，中毒而死的。”
“把屍體帶回警局。”藍雨說，轉頭看著路明，她知道路明心裏已經有了結果了。
“走吧！回去說吧！”藍雨拉了一下路明。
“恩。”路明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正想要回去查點資料。”
“這件案子我希望你不要插手！”藍雨忽然說道。
“什麽？”路明愣了一下回頭道。
“我怕你再次的犯錯！”藍雨說。
“犯錯？我會犯什麽錯？”路明攤開了手掌，說道：“相信我，這件案子讓我來辦好嗎？”
“不行！”藍雨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曾經犯過一次錯，我不想你再次走從前的路。”
“那個養老院裏的人就是之前那次特大打黑案子裏的逃犯吧！”藍雨說：“這次的案子也和他們有關係的吧！”
“這次就交給我們吧！”藍雨將手輕輕的搭在了路明的肩頭，說：“如果這次犯罪的還是他們你，你能下的了手再次的將他們逮捕歸案嗎？”
“如果真的是他們，我會親手逮捕他們的。”路明道。
“嗬嗬。”藍雨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說道：“難道你當時去臥底的時候不是這麽想的嗎？我一定要逮捕他們！”
“你肯定是在心中說了無數遍這樣的話，我一定要逮捕他們，甚至你都把這句話當做是自己堅持下去的信念，當做自己的活著的信仰。”
“而最後呢？你依舊還是背叛了信仰。”
路明的眼睛看著藍雨，“嗬嗬，信仰。”
“我早就已經沒有信仰了，信仰在我畢業的那天就已經死了。”路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說道：“信仰隻屬於想你們這樣的從來不需要為了生活，為了糊口而去奔波的人。你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現實。”
“或許現實對於你們來說就是，今天我不高興了，真的真的好難受。”路明下意識的又點燃了一支煙起來。
“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在福利院長大的地方，是真的有人被餓死，還有更多的人被直接的賣掉了，長得好看的女孩子，現在已經在某個街頭等著拉客了。”
“而我確很幸運，屬於那種餓不死也賣不掉的類型。”
“怎麽會這樣？”藍雨搖了搖頭說道，“或許他們隻是被領養而已呢？你把這個世界想得太黑暗了吧！”
“知道為什麽想要當警察嗎？”路明吐出了一口煙來，“我就是想有一天，我當上了警察之後，我就將它們全部都送進監獄之中。”
“最後呢？”藍雨問。
“最後我發現，隻是一個警察是將他們送不進監獄的。”路明抓著頭發，“那個時候我看著那些被不斷送進來的孩子，我是那麽的絕望，因為我做不到。”
“我可以幫你的啊！”藍雨笑了笑。
“你知道想要取締掉那個藏汙納垢的地方將要牽扯著多少人的利益嗎？全市的無父無母的孩子都在往那個地方送，你知道為什麽全市的孩子都在往那個地方送嗎？你知道得有多大權利的人才能做到的嗎？”
“你知道每一個環節之中，都有多少人在拿著回扣嗎？”路明抽著煙，“牽一發而動全身。”
“那個時候沒有誰能動。也沒有誰敢動。更加別說我隻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警察。所有人都還怕將那黑暗的根本完全的拔出來所看見的恐怖景象，那麽隻有選擇不是拔出來，所有人都在害怕。”
“你能懂那種絕望嗎？”路明說：“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了上去，我拚盡了我的全力，然而卻連他們的一根皮毛都無法撼動，那種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沒有了光一樣。”
“而現在我也學會了適應黑暗了，白天和黑夜都是在相互交替著的，這個世界不能沒有白天，也不能沒有黑夜。我們能做的也就是不讓黑夜侵蝕掉白天，讓白天和黑夜保持在一個平衡點上。”路明無力的揉了揉眼眶，“而我的信仰也死了，因為我不能成為這個城市的光亮，甚至都不能成為那小小的一個福利院的光亮。”
“那麽現在那個福利院怎麽樣了？”藍雨好奇的問，他和路明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在麵對著另外一個世界的時候，藍雨也想盡可能的去了解，或許那對她來說隻是一種愛好，也或許她很像是去了解路明這個人。
對她來說路明充滿著一股奇特的**力，甚至是還有那麽一絲絲的迷人，她不知道這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好奇，還是因為對未知的探索，仿佛在路明的時候貼著粘合她的東西，讓她想要考過去，甚至將路明抱在懷裏。
但是，路明給她的冷淡隱隱約約的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條界限，那條界限是路明的警覺，也是她對於未知的另外一層恐懼在裏麵。
“現在，現在那個福利院已經消失不見了。”路明笑著。
“所有人都已經死了。”路明是笑容裏仿佛有一股血腥味兒。
“怎麽回事兒？”藍雨問。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還在做臥底。隻知道當時起了一場大火，除了裏麵的孩子所有人的工作人員都葬身在了大火之中，他們一個人都沒有跑出來。”路明說。
“到現在那件案子也沒有破，那就像是一件精心策劃的謀殺案。所以，我更願意去相信那隻是一場意外，畢竟裏麵的人都是畜生，為了殺死那些畜生而要去背負終身的罪孽。不值得不值得。”
藍雨看著路明，眼睛釘在了路明的身上，嘴角微微的張來一點兒，想要說點兒什麽，但是又沒有說出來，將話咽進了肚子裏。
“你是想要說那個人不會就是我吧！”
“在我的記憶之中我並沒有幹過這件事情，雖然我真的很像這麽幹，甚至是不止一次的想過，殺掉他們殺掉他們。”路明摸著嘴角，“或許是我在睡著的時候將他們處決的也說不一定吧！”
“走吧！我要回局裏去查一些資料。”
路明將額頭前垂下了頭發撩到了腦後，但是當他一鬆手的時候，頭發又再次的垂落下來，但又總是在孜孜不倦的將頭發撩過去，這樣一次又一次卻有沒有感覺到有什麽厭煩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適的，反而不這樣做了確感覺到很不舒服，仿佛少了一些什麽東西。
這就好像是人生一樣的，總是孜孜不倦的去做一些重複，不斷去重複的事情，當養成了某種習慣了之後不這麽做了確感覺到了生活缺少了一點兒，讓人感覺到很不舒服。
但是確沒有去想過，剪掉頭發將著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去除掉。
從來沒有人去想過，不斷的去重複又重複的無意義的生活，是否要去將他舍棄掉。
因為，一切都已經養成了習慣了，失去了這種習慣人就變得迷茫了起來，不知道該去做什麽，不知道還有什麽是我可以去做的。
路明回到了警局之中，將之前幾個死者的檔案都調了出來，但是檔案上隻有近十幾年他們的生活記錄，並且沒有任何的犯罪記錄，甚至連一張罰單都看不見。
當路明想要往上查更久遠的檔案時，係統反饋他沒有權限。
路明借了第五夜的權限進入係統，確又發現之前死去的幾個人的檔案裏，都是一片空白，如果隻是單純的看不出問題來還沒有什麽讓路明注意的地方。
但是那幾個的檔案不僅僅要更高的權限才能看，看了之後卻又是一片空白，為什麽要給一片空白加上更高的權限？
此地無銀三百兩！
路明關上了電腦，雖然他沒有查到資料，但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了。
“恐怕，我已經知道了是誰了，但願不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