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這女人怎麽會在黑棺材裏?
見此情景,徐統軒心中明白,如果不使出毒招,今天就有可能命喪這座無名小山頂。於是,一橫心一咬牙,旋動身形,猶如蛟龍淩空飛天,與這夥日本浪人緊緊大戰在一起。
一時間,在清冷的陽光下,映著凜冽的寒風和飛揚的積雪,這座哈達門城郊的無名小山頂上,殺聲四起,人影憧憧,拳來腳往,展開了一場生死攸關的大搏殺。
這場搏殺來得快,結束的更快。因為徐統軒根本不想與這夥突然出現的日本人爭個一時的高低輸贏,隻想趕快逃命。他知道,時間一長,吃虧的終究是自己。
於是,血戰不久,在重拳狠狠打翻一個敵手後,瞅準機會,縱身躍出包圍圈,迎著刺麵的寒風,不顧一切地向山下疾疾衝去。隻要衝下山,就進入了絕對安全地帶。
可是,跑出不遠,感覺到後背突然一股灼熱,仿佛捅進了一根燒紅的鐵棍,隨即,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心頭不由得一顫,“中彈了”,繼而,又努力掙紮著向前跑了幾步,就身不由己地撲倒在雪地裏。
見一槍撂倒了對方,中村太郎獰笑一聲,提著短槍,帶領眾人疾步趕來,將徐統軒緊緊圍住,而後,恨恨地踢了其一腳,高聲罵道:“徐少爺,看你還跑不跑?”
盡管倒在雪地裏,但徐統軒依舊圓睜兩眼,惡狠狠地緊盯在對方那張醜陋的笑臉,片刻,厲聲回罵道:“中村老鬼子,老子就是死,也不會讓你的陰謀詭計得逞。”
從看見日本浪人的第一眼起,他就清楚了這夥人隱藏在這座小山的目的。父親徐福榮拚盡一生心血,千辛萬苦積累的巨額財寶,豈能讓這夥東洋小鬼子輕而易舉地得到手?
見其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中村太郎冷笑一聲,用眼光示意一個浪人上前搜身。等那個不知深淺的浪人俯身將手塞進自己懷抱的一刹那,徐統軒凝聚全身的力量,突地飛起右腳,出其不意地重重地踢在其襠部。
那浪人慘叫一聲,雙手緊緊捂住襠部,疼得倒在地上連連翻滾,不一時,竟斷氣了。這眨眼之間發生得一幕,頓時驚呆了所有得人,特別是中村太郎,驚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死去的手下,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
“哈哈哈。”見狀,徐統軒強忍著越來越錐心的疼痛,朗聲說,“小鬼子,老子踢死一個夠本,踢死兩個賺一個。”說完,又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一股視死如歸的霸氣和慷慨,久久回旋在天地間。
中村太郎被這股陽剛豪爽驚天動地的大笑聲驚醒了,雙眼射出陰冷的寒光,死死緊盯著對方。重傷的徐統軒一腳踢死了一個手下,作為其首領,他頓時感到一股屈辱湧上心頭。
作為黑龍會的一員,他有義務有責任維護組織的尊嚴和榮光,絕不容許任何人羞辱踐踏。這是加入黑龍會的第一天,當著師傅阪西利八郎和眾多兄弟的麵,立下的重重誓言,終生絕不能背叛。
片刻,咬緊牙關,暴喝一聲,舉槍對準還在大笑不止的徐統軒,厲聲喊道:“徐少爺,我送你上西天。”而後,扣動扳機,連開數槍,將一串仇恨的子彈瞬間全部射進了徐統軒的胸部。
而後,臉上浮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冷笑,用得意而鄙夷的目光,一眼不眨地看著徐統軒慢慢死去。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大灘,染紅了厚厚的雪地,在寒風中又與積雪慢慢凝結成一塊,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暗紅色,非常醒目。
可是,稍後,中村太郎親手搜完了徐統軒的身體,也沒有找到另外半張藏寶圖,不禁深感失望。迎著越來越凜冽的寒風,他暗自長歎一口氣,而後,拿著從渡邊雲子身上得到的那半張藏寶圖,懷著滿腹的遺憾和失落,帶人向山下走去。
這時,從一棵粗壯的胡楊樹後麵,驀然閃出一個魁梧的漢子,緊緊攔住其去路。少許,漢子凝視著為首的中村太郎,微微冷笑數聲,沉聲說:“中村,我們又見麵了。”
“你是什麽人?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中村太郎站定身形,很鎮定從容地問道。從漢子滿臉的風塵和強壯的身材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他已經得出了一個很準確的判斷,這是一個武功很高的江湖人物。與此同時,不由得提高了戒備心理。
映著清冷的陽光,漢子一直麵帶微笑,冷冷地注視著對方。片刻,冷聲說:“華武鏢局有個叫韓玉超的大師兄,你肯定認識。”見對方露出一絲驚慌,又說:“我是韓玉超的師弟,叫霍啟勝。”
自幹脆利索地答應了吳海濤的請求後,顧盼文和霍啟勝又商議了半天,最終決定當夜即刻行動。由霍啟勝帶人抓捕付兆莉,而顧盼文則留在鏢局接應,時刻保持緊密聯係。
看著霍啟勝剛毅的臉色,顧盼文心頭驀然一動。最近一段時間,她發現以前那個傻不兮兮的師弟變得越來越成熟穩重了,完全顯示出一個男人應有的擔當和魄力,而自己也越來越喜歡他了。
此刻,見對方自報家門,是韓玉超的師弟霍啟勝,中村太郎暗自一樂,心想,韓玉超已經投靠了黑龍會,為我提供了不少的情報,也引導不少的江湖人物暗中為黑龍會服務,這才讓黑龍會能夠在人生地不熟的哈達門這塊碼頭上立定腳跟。
其中,華武鏢局大掌櫃顧廷棟的妻子張文香,就是根據韓玉超提供的情報,及時派大攪把趁其大病未愈之際,將其殺死在胡楊林裏,目的就是為韓玉超盡快掌控鏢局而掃清障礙。
像這樣的事情很多,比如及時得到了許多有關俄國老毛子的絕密消息。黑龍會能夠在哈達門日益發展壯大,與韓玉超在關鍵時候的鼎力幫助密不可分。當然,這些情報,也讓中村太郎付出了極高的金錢代價,不過,從長遠來看,是非常劃得來的。
數日前,盡管在童躍華的鐵拳雷霆打擊下,黑龍會損失了不少人馬,但在那些暗中為黑龍會提供情報的江湖人物的及時庇護下,隻是損失了一些皮毛而未傷筋動骨,不像付兆莉潘佐耶夫那些愚蠢透頂的俄國老毛子,被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於是,中村太郎臉上即刻堆起一團非常友好的笑容,用很親熱的語氣說:“原來是霍師弟,幸會幸會。”見霍啟勝沒有跟自己過不去的意思,又緊聲說了一句“改日登門拜訪”,繼而,一招手,就領著手下急匆匆離去。
霍啟勝默默地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些日本浪人遠去的背影,暗想,師傅顧廷棟活著的時候,再三嚴令所有鏢師盡力不與黑龍會發生正麵衝突,故而兩家從表麵上看,還算相安無事。
昨晚,夜幕剛剛降臨,霍啟勝就帶著孟小亮等人,趁著夜色,腳步匆匆地直奔付兆莉藏身的小院。迄今為止,他還是將韓玉超和付兆莉之間的那點隱情,深深埋藏在心底,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半點風聲。
如今,大師兄已經在塞北江湖上臭名遠揚,在哈達門沒有立錐之地,他不想落井下石。畢竟,他們是同門師兄弟,一個鍋裏吃過飯,一個炕上睡過覺,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做那些雪上加霜傷口撒鹽的事情呢?在他看來,那樣做,是極不明智也是極不道德的。
不一時,就來到那座位置極其偏僻的小院。可是,他們蜂擁進入後,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付兆莉早已離開多時了。“這隻來自西伯利亞的野母狼,已經有準備了。”
站在夜色中略一思索,霍啟勝就吩咐孟小亮等人,即刻兩人一組,分頭行動。根據韓玉超的性格,他推測,這幾天肯定會有動作的。因為大師兄是一個不甘於寂寞的人。
少許,他獨自一人沿著大街小巷信步走動,不一時,就來到徐府門前。自從埋葬了徐福榮之後,徐統軒在征得顧盼文的同意後,一次性算清了所有的費用,解除了父親和華武鏢局簽訂的護院合同。
自徐福榮死後,徐府的大門一到天黑就緊緊上鎖了。大門口高高懸掛的兩個大燈籠,散發著慘白的燈光,隨著呼嘯的寒風,不時地前後搖擺左右晃動,呈現出一片冷落荒涼的景象。
霍啟勝站在黑暗處,見此情景,心頭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涼意,竟不由自主地暗自談歎一口涼氣,心想,昔日偌大繁華車水馬龍的徐府,隨著徐福榮的死亡,瞬間就變得冷冷清清惶惶涼涼了。
驀地,他看見一道黑影躍過高牆飛出徐府大院,不由得一怔,暗自叫了一聲“是大師兄”,隨即也緊跟而去。躥房越脊,不長時間,就來到了城郊那片胡楊林附近。可是,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韓玉超卻不見了蹤影。
借著昏暗的月光,霍啟勝駐步仔細搜尋起來。當目光落在不遠處一棵橫臥的胡楊樹上時,禁不住大吃一驚。瞬即,心髒“蹦蹦蹦”地劇烈狂跳起來,一股血氣不由自主地湧上頭頂。
慘淡的月光下,那棵粗壯的胡楊樹的樹幹上麵,竟端端正正地停放這一口巨大的黑棺材,紋絲不動。再仔細一聽,裏麵還發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霍啟勝睜大眼睛,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緊盯著棺材,急促地思索著。難道大師兄鑽進了這口黑棺材?抑或裏麵藏著另外一個人?莫非是大師兄有意引我來這裏的?
這些疑問在腦海裏高速盤旋縈繞,越來越猛烈,越來越有力,如同狂風中的層層波濤,洶湧不停地凶狠衝撞著。可是,他卻一時竟找不到確切的答案,隻能任其在腦海裏肆無忌憚地翻滾撞擊,將腦袋撞得疼痛不已。
這時,那輕微的呼吸聲竟變成了急促的呼救聲,時斷時續地從棺材裏冒出來,淒慘縹緲,但在這了無生息的朦朧夜空裏,卻如同淩厲尖銳的金屬聲,劃破夜空,飄**在寒風中,搖曳不定。“霍師兄,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女子的聲音。怎麽會是年輕女子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點熟悉。”霍啟勝不由得又是一怔,暗自思索道,“一個年輕女子怎麽會在棺材裏?莫非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可她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鬥,他當即決定,要不顧一切地營救黑棺材裏的女子。因為他明白,一個年輕女子在這胡楊林裏,極有可能遇到了什麽人或什麽重大的事情,才被裝進這口黑棺材的。
於是,霍啟勝暗自凝聚功力,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腳步,慢慢地走向那棵橫臥似龍的胡楊樹,慢慢地走向那口不知從何而來的漆黑棺材。
朦朧慘淡的月光下,寒風呼嘯中,那口大黑棺材如同一塊巨石,一絲不動地停放在胡楊樹幹上,威嚴恐怖,毫無生機,冷冷地盯著慢慢走近的霍啟勝,仿佛要一口吞噬他。
離棺材越來越近,霍啟勝的心跳得越來越劇烈,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他咬緊牙關,氣沉丹田,極力控製著緊張不安的情緒,腳步也越來越慢,越來越穩當,並且不時地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謹慎行事,千萬不可粗心大意。
當距離黑棺材隻有兩步遠的時候,霍啟勝當即站定身形,全神貫注地細心認真觀察起來。這口棺材體積龐大,從外表看觀看,古樸笨拙,絲毫沒有精雕細刻,但是,顯得非常厚重有力,就像那些經曆了千年風霜雨雪的胡楊樹。
這時,棺材裏又傳來那年輕女子時斷時續的微弱呼救聲,“霍師兄,快救救我,快救我。”聲音隨風飄**在寂靜的胡楊林上空,久久不散,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霍啟勝暗自運功,強力穩定身心,片刻,從丹田深處提起一口重氣,將渾身的力道聚集在一起,隨即,張口猛地噴出一股渾厚霸道的天罡之力,極速射向那口黑棺材。
然而,這股凝結了他多年修煉功法的力道,在一陣叮叮當當的清脆響聲後,全部被反彈了回來,掉在寒冷堅硬的雪地上,瞬間散成無數的小冰塊。
“不好。”霍啟勝暗自驚叫一聲,瞬間反應過來,隨即腳尖點地,鷂子穿林,飛身而起,企圖遠遠地逃離這口神秘莫測而又厚重恐怖的黑棺材。
可是,就在雙腳剛剛離開地麵的一刹那,一雙強勁有力的大手緊緊抓住他的腳踝骨,猛地一拉,將其從空中硬生生拉回地麵。
未等站穩身形,就看見棺材蓋猛地飛起,極速旋轉著,挾著淩厲的寒風,向他狠狠地迎麵撞擊而來。霍啟勝急中生智,急忙伏地十八滾,才躲過那呼嘯而來的沉重致命的棺材蓋。
孰料,他剛剛躍身站起來,那棺材蓋又帶著淩厲的寒風,呼嘯著盤旋著迎麵飛來。時間之短之倉促,容不得他多加考慮。情急之下,縱身躍起,雙腳用力,重重地落在棺材蓋上麵,
可是,這棺材蓋猶如有一股看不見的凶猛力道從下麵死死撐著,任憑他如何跺腳用力,也不能將其踩踏下去。
相反,棺材蓋在劇烈旋轉片刻之後,將他輕飄飄地移送到黑棺材上方,倏地翻轉,要將他活生生地倒扣在棺材裏。
與此同時,霍啟勝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流,從上往下,生拉硬扯,想極力將他拽進棺材裏麵。盡管他不由自主地拚命極力抗拒,但是,徒勞而無功。
這時,棺材裏又傳出一聲尖銳淒厲的哭喊,繼而,又變成一陣哈哈的狂笑聲,聲聲如鋒利的尖刀,刀刀剜割著霍啟勝的身體,而此時的他,盡管頭腦異常清楚,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往棺材裏下墜而無能為力,不由得發出一聲劇烈的恐怖驚叫。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別說救人了,自己的命也快保不住了。”看著黑洞洞的深不見底的棺材,一股強烈的失望情緒飛速地籠罩在霍啟勝的心頭。他暗自懊惱悔恨,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就在他感到絕望而落進棺材口的那一刻,耳邊猛然聽見一聲響亮粗獷的暴喝:“起!”緊接著,一道紅光衝天而起,將下沉的軀體緊緊托住,極速地脫離了黑棺材,不一時,又將他輕輕地放在地麵上。
在接觸地麵的一瞬間,霍啟勝看見那道紅光照亮了整個夜空,將深邃遼闊的夜空裝扮得五彩繽紛絢爛多姿。隨即,一道黑影從棺材裏一躍而出,向胡楊林深處飛奔而去,瞬即就消失了。
雙腳踏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堅實土地上,嗅見土地那如有若無的芬芳香氣,霍啟勝情不自禁地極其貪婪地深深呼吸了一口,從當初的慌亂恐懼中完全鎮定了下來,繼而,一抬頭,見燕山老妖笑嘻嘻地站在麵前。
“霍娃娃,還記得太師叔不?”片刻間,燕山老妖大笑著問道,“我可一直惦記著你霍娃娃。這是我第二次救你娃娃的命了,不知道你該如何感謝太師叔?”
聞聽這句話,霍啟勝心中頓時一陣輕鬆,不由自主地發出嘿嘿的笑聲,故作不明白地問道:“太師叔,你說,你要我怎樣感謝,我就怎樣感謝。”繼而,又不解地沉聲問道:“太師叔,這棺材裏是什麽人,竟想要我的命?”
燕山老妖望著黑沉沉的胡楊林,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片刻,用譏諷的語氣,冷聲說:“霍娃娃,你好好想一想,你能殺人,別人就不能殺你?”
原來是付兆莉這隻野母狼。她讓韓玉超將我引誘到這裏,而後,裝神弄鬼,用這種極其恐怖的方式殺死我,不留下一絲暴露真相的痕跡,也不給華武鏢局留下複仇的怨恨。日後,就是華武鏢局要替我報仇,也隻能找韓玉超了。
想到這兒,霍啟勝恍然大悟,不由得暗自感到一陣後怕。少許,摸了摸腦袋,也笑嘻嘻地說:“多虧太師叔來得及時,救了我一命。不然,就是被付兆莉擰下了腦袋,我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繼而,又顯得非常真誠地說:“太師叔,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烤羊腿。走,跟我去哈達門,我請太師叔吃最香的烤羊腿。”
“哈達門的烤羊腿有沒有我孫女烤的好吃?”燕山老妖露出一副頑皮相,緊緊看著霍啟勝,擦了一把流出來的口水,急聲說,“我孫女阿茹娜烤的羊腿,可是天下第一。”
霍啟勝剛要說話,卻聽見胡楊林深處突然響起了一股悠遠的簫聲,不禁一怔,而燕山老妖臉色陡然一變,說了一句“霍娃娃,以後再吃你的烤羊腿”,就飛身掠起,如同一隻蒙古大草原上的金雕,向胡楊林深處飛去。
見狀,霍啟勝發出一陣不解的笑聲。此刻,已經是午夜時分,一團陰雲遮住了慘白的月亮,寒風更大更冷了,如同尖刀一般淩厲。他頓時感到一股疲倦襲上心頭,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經過這一番意想不到的劇烈折騰,又驚又嚇的,確實有點累了。四下裏尋找一番,見沒有可以睡覺的合適地方,便一頭鑽進了那口黑棺材。不一時,就進入了沉沉夢鄉中。
一覺醒來,已是次日中午時分。清冷的陽光鋪灑在山林裏,顯得非常寂靜而略有荒涼。霍啟勝舒展了一下懶腰,剛要準備返回鏢局,卻聽見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上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
他側耳仔細傾聽片刻,暗想,莫非是鏢局的孟小亮等人遇見了付兆莉,與其纏鬥了起來?便拔腿急忙向那座無名小山跑去。不料,剛剛來到那片小樹林,就遇見了以中村太郎為首的一夥黑龍會浪人。
數日之前,為了營救被黑龍會綁架的大師兄韓玉超,他與中村太郎交過兩次手,知道這家夥不禁武功高超,還精通日本忍術,又見他們人多勢眾,隻能按照師傅顧廷棟生前製定的相處原則,大路朝天,各自一邊。
但是,見他們急急離去的慌亂情狀,心中不禁驀地一動。中村太郎親自帶人來這裏,莫非有重要的事情?當即決定先不回鏢局,而是親自去無名小山看個究竟。他知道,這些東洋小鬼子,絕不會無緣無故地跑來這荒郊野外。
迎著不大但很硬朗的山風,沿著中村太郎一夥人在厚厚的雪地上踏出的泥濘小路,霍啟勝謹慎而又警惕地向山頂走去。不久,就看見了死在一棵胡楊樹下的徐家二少爺徐統軒。
清冷的陽光下,徐統軒渾身布滿了凝結成團的暗紫色血塊,仰麵朝天地躺在冰冷的雪地裏,大睜著雙眼,緊緊盯著深邃遼遠的蒼天,顯出一幅寧死不屈死不瞑目的剛毅神態。
霍啟勝站在其身邊,任憑寒風刺麵,神色肅穆冷峻,默默地注視著這位名震塞北的徐府二少爺,心潮起伏,感慨萬千。他死了,死在了日本人的毒手下,死在了這片養育他的土地上。
許久,在那棵胡楊樹下,霍啟勝用雙手刨了一個不大的土坑,剛好能夠裝下徐統軒的屍體。他將徐統軒輕輕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土坑裏,又默默地看了最後一眼,而後,才用雙手將土坑填滿,又壘成一個墳頭。
“安息吧,二少爺。”迎著寒風,肅立在墳前,心中默默地安慰道,“日本人的這筆血債,我會讓他們用血來償還的。有那麽一天,我會提著中村太郎的腦袋,來這裏祭奠你。”說完,重重地歎了一口長氣。
許久,當霍啟勝轉身剛要離去的時候,卻看見兩個人影從樹林裏閃了出來。燕山老妖手裏提著一個包裹,大踏步地走在前麵,而阿茹娜閃動著漂亮的大眼睛,懷裏抱著那隻名為“白雪公主”的小狐狸,緊緊跟隨在其後麵。
來到徐統軒的墳前,燕山老妖神色凝重地注視了一會兒,朗聲說:“徐兄弟,我沒有見過你的,但是,你不怕死,能夠血鬥日本人,在我心中,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我佩服你。”說完,深深鞠了三躬。
緊接著,將手裏血染的包裹仍在地上,厲聲說:“霍娃娃,你不是想殺那個俄國野母狼付兆莉嘛,爺爺我替你殺了。”說著話,踢了一腳包裹,露出付兆莉血肉模糊的腦袋,“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別再上當了。”
繼而,又仰天長歎一聲,用自豪的語氣,朗聲說:“年輕的時候,我打日本人,如今老了,又殺俄國人。我這一輩子,專門跟這些欺負中國人的外國雜種鬥,也不枉當了一回中國人。”
在霍啟勝驚異得不知所措的時候,阿茹娜微微一笑,說:“昨天晚上,我在胡楊林深處碰見了這個自稱付兆莉的俄國女人,就吹簫叫來了爺爺,讓爺爺殺了她,割下她的腦袋送給你。”
霍啟勝這才恍然大悟,用不勝感激的語氣,緊聲說:“謝謝太師叔,謝謝阿茹娜妹妹。”俯身從頭發上提起付兆莉的腦袋,放在徐統軒的墳前,朗聲說:“二少爺,我先用俄國人的腦袋祭奠你,等有朝一日,再用日本人的人頭祭奠你。”
“好小子,有種。”燕山老妖衝霍啟勝豎起了右手大拇指,露出頑皮的微笑,不無讚許地說。“還是我師兄燕山老祖有眼力,收了這麽好的一個徒孫。”接著,又衝阿茹娜說:“好孫女,爺爺我要把你嫁給霍娃娃,好不好?”
“壞爺爺臭爺爺,你再胡說,我就不給你烤羊腿吃了。”阿茹娜臉色瞬間變得通紅,羞澀地輕輕一笑,衝燕山老妖嗔怪道,“我還要割了你的長舌頭,喂我的白雪公主。”說完,竟偷偷地飛快地瞥了一眼霍啟勝,臉色更紅了。
霍啟勝也略微尷尬地一笑,擔心燕山老妖再說出更加難堪的話,急忙轉變話題,滿臉真誠地說:“太師叔和阿茹娜妹妹幫我殺了付兆莉,省了我多少精力。今天晚上,我用烤羊腿來招待你們。”
見阿茹娜臉上的紅暈久久不散,燕山老妖心中不由得偷偷一樂,也趕緊順著霍啟勝的話題說:“霍娃娃,這深山老林的,你從哪裏弄羊腿?還不是想著法子哄你太師叔白高興一場。”
霍啟勝臉色一紅,急忙分辯道:“我們去哈達門夜市,那裏有許多蒙古人開的飯館,都賣烤羊腿,確實挺好吃的。先前,我還請師傅月鏡道長吃過,他說味道挺不錯的。”
“哈哈哈。”見霍啟勝急得滿臉通紅,燕山老妖情不自禁地仰天得意地大笑起來,暗想,這霍娃娃還挺實在的,我和他隨便開了一個玩笑,居然當真了,看把他急的。
笑完,又衝阿茹娜說:“好孫女,你還不趕快把那些羊腿拿出來,看把你霍哥哥急得臉都紅了。他和我一樣,都愛吃你烤的羊腿。”說完,又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
於是,映著寒冷的夕陽,在呼嘯的寒風中,三個人圍坐在無名小山的山頂,燃起半幹不濕的柴火,吃起了烤羊腿。盡管沒有什麽佐料,但三人吃的津津有味不亦樂乎。
直到太陽落山,才在其陰冷的餘暉裏結束了這場別有風味的野餐。告別燕山老妖和阿茹娜,霍啟勝提著付兆莉的腦袋,急急忙忙趕回華武鏢局,想給顧盼文一個驚喜,不料,卻見到了令他震駭不已的一幕血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