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66章 怎能一走了之?
這個突如其來的令哈達門所有人緊緊關注的消息,不論有多少種不同的匪夷所思的不可理喻的說法,但重點內容有且隻有一個,概括為一句話,就是特務團長童躍華被神秘人午夜殺死在戒備森嚴的團部。
隨即,一個天大的利好消息降臨到福金坊老板吳海濤的頭上。他接到了小扇子徐樹錚將軍的急電,令其暫時接任特務團團長一職,並嚴厲要求他追查凶手,為不幸捐軀的童躍華報仇。
接到電報後,吳海濤興奮若狂,一向不善飲酒的他連喝三大杯,暗想,徐樹錚將軍已經率領訓練有素的數千勁旅,以“黑虎掏心”的閃電戰術,浩浩****地踏進了外蒙古地界,淩厲的兵鋒直指其首府庫倫。
所過之處,不費一槍一彈,那些外蒙古士兵及官吏,無一不望風而逃或乞求歸附,進展如此迅速順利,大大出乎意料。由此推算,直搗黃龍府,收複外蒙古,隻在旦夕之間。
對徐樹錚將軍精妙絕倫出神入化的軍事指揮藝術,吳海濤佩服得五體投地。在地上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狂喜,旋即鋪開宣紙,飽蘸濃墨,揮毫寫下了一首即興創作的詩詞:
賀徐將軍進軍外蒙古
瑞雪紛紛臨轅門,寒風胡楊英雄氣。
曾睹祖逖聞雞舞,還聽武穆滿江紅。
一身戎裝照春秋,三千甲兵統南北。
平生隻慕霍驃姚,但願功封狼居胥。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先釋放了被童躍華關押的顧盼文霍啟勝,而後,從調查韓玉超被神秘人救走一事入手,充分利用遍及哈達門每一個角落的情報網絡,緊鑼密鼓地開始追查殺害童躍華的凶手。
很快,在槍把子和金錢的雙重作用下,獲得了一條極其重要的線索。原來,付兆莉聯手潘佐耶夫,在韓玉榮的引導下,趁夜深人靜之時,內外配合得天衣無縫,先殺死守衛,而後將韓玉超悄悄救走了。
“好你個付兆莉,到了這個時候,還不忘姓韓的小子。”吳海濤點燃了一支拇指粗細的雪茄,吐出一口濃濃的煙氣,坐在特務團團部裏童躍華原先坐的位置上,懷著一絲醋意,緊緊思索起來。
少許,他就想到了顧盼文。自麒麟峽穀失敗後,付兆莉隱藏得更深了,神出鬼沒,如同一隻幽靈飄**在哈達門,防不勝防。若僅僅依靠偵緝隊,恐怕難以在短時間內完成這件棘手的任務。想來想去,隻有依靠江湖勢力龐雜的華武鏢局了。
於是,雪後初霽之時,他將衛隊隊長趙老六等人留在華武鏢局大門口,獨自一人踏著清輝走進了鏢局大院,見那隻老白猿正蹲在屋簷下曬太陽,不禁暗自喟歎一聲,而後,胸有成竹地走進了堂屋。
當顧盼文聽完吳海濤的話後,即刻很痛快地答應了。童躍華的死,讓她在感到意外的同時,不禁滋生出一股對徐統侃母子的濃重憐憫之情。為了這對母子的平安健康,她給所有的鏢師下了一道死命令,誰也不能在鏢局內提起這件事情。
看著顧盼文堅毅自信的神色,吳海濤暗自湧起一股敬服,用滿含激勵的語氣說:“顧掌櫃,這付兆莉是俄國政府派來的間諜,以魯克公司高級業務代表的名義,幹了許多危害中國利益的勾當,還參與到外蒙古搞分裂的事件中。這次,你我緊緊聯手,一定要除掉這隻來自西伯利亞的野母狼。”
當然,還有另外一層更深的說不出口的個人目的,他緊緊隱藏在心底。這就是以勾結外國間諜、損害國家主權為罪名,趁機堂而皇之地殺掉韓玉超,出出心中鬱悶已久的那口惡氣。
這小子狗膽包天,竟敢玩弄自己曾經擁有的女人,盡管付兆莉是一個爛貨,但這是吳海濤絕不能容忍的。這筆舊帳還沒有清算,韓玉超又弄出了一件更讓他氣憤難忍的事情。
當他聽說韓玉超在肯特山下殺了索特那旺,竟提著其腦袋連夜投奔了童躍華的事後,氣得一連抽了三支雪茄。他最痛恨這種忘恩負義見風使舵的小人,情不自禁地連聲罵道,“卑鄙無恥的小人,可惡!”
後來,韓玉超屁顛顛地跟著童躍華進入哈達門,也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或許是用索特那旺的腦袋,竟討得童躍華的歡心,當上了偵緝隊長,一時間鬧得整個哈達門雞飛狗跳牆,“紅”透了半邊天,這令吳海濤心中更加憤怒難忍。
鑒於童躍華目前的熏天氣焰,他思索再三,選擇了忍耐,選擇了等待,冷眼旁觀其所作所為而不說一句規勸話,隻是一個勁兒恭維其雄才大略有魄力。因為他深深懂得,上帝要讓一個人滅亡,必先讓其瘋狂。
在哈達門潛伏了整整兩年,他已經深深地明白,這裏交接內外蒙古,自古以來,就是一塊魚龍混雜的碼頭地方,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無所不有,其複雜混亂程度不亞於當今的上海灘。
如今,童躍華率軍進駐哈達門,盡管手握重兵,但行事如此囂張跋扈,隻知一味蠻幹而不計後果,恐怕不會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時日不長,童躍華就為他的蠻幹而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喝下了自己親手釀製的苦酒,被人午夜殺死在特務團部,而吳海濤則漁翁得利,一躍而成為權傾一時的特務團團長。
況且,時至今日,韓玉超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自己初任特務團長,拿韓玉超付兆莉開刀,借其人頭立威,一箭雙雕,公仇私怨一起報,在他看來,是一個非常高明的辦法。
此刻,看著紅光滿麵春風得意的吳海濤,顧盼文點點頭,信心十足地說:“吳老板,你放心。我就是搭上這條命,也要將付兆莉抓獲。”
聽完吳海濤的話,毫不遲疑地答應幫他除掉付兆莉,除了他有恩於自己有恩於鏢局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要替徐統侃報殺夫之仇。童躍華一死,未出滿月的徐統侃母子就成了孤兒寡母,其悲慘境遇,令人心生同情憐憫。
見顧盼文答應得如此痛快,吳海濤不禁大喜過望,吩咐趙老六留下一些槍支彈藥,以供顧盼文使用,而後,就趕緊以有要事為借口,離開了華武鏢局。當然,他確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這裏久留。
這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對付號稱哈達門第一家的徐府。如今,徐福榮不明不白地突然死了,徐統軒排擠走了兄長徐統昭,自己順理成章地當上了徐府大掌櫃,如願所嚐。
可是,他不甘心就此萎靡沉淪,又借著父親留下的雄厚財力和妹夫童躍華的勢力,暗中再次招兵買馬,想重新組建一支人數更多規模更大戰鬥力更強的護礦隊。
一想到徐統軒這個身上長刺頭上長角的主兒,吳海濤就如鯁在喉如芒刺背,渾身極其不舒服。一個人靜靜地在團部待了一個下午,先後設計了幾十種行動方案,又相互再三比較優劣,直到最後,他才敲定了一個較為滿意而又事半功倍的方案。
於是,在一個夜幕剛剛降臨的晚上,吳海濤換上一襲絲綢長衫,化妝成一副富商的模樣,隻帶著衛隊長趙老六等幾個貼身衛士,借著夜幕的掩護,悄悄地來到燈火輝煌的“同春樓”。
特務團進駐哈達門後,除了製造一係列恐怖事端之外,還做了一件好事。這就是給因為兵禍而日益清淡的“同春樓”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紅火。特務團的那些將士們,大把大把地將銀子扔在了這座聞名塞北的銷金窟裏。
吳海濤一行人踏進同春樓的時候,老板阿木古郎,一個來自外蒙古的真正富商,正坐在在一樓大廳裏喝茶,見湧進來幾個氣宇軒昂的人物,臉上頓時閃現出一絲警覺,繼而,示意領班將其引進一座豪華典雅的包廂內。
過了一會兒,等徐統昭走進包廂後,趙老六等衛士便自動退了出來,緊緊站在門口,警惕地注視著來來往往的客人。吳海濤接任特務團長後,立刻將他委任為貼身衛隊長,令趙老六感激非常,鐵心為之效命。
“吳老板,你榮升特務團長,兄弟我敬你一杯。”包廂裏,隻剩下兩人時,徐統昭端起一杯酒,滿臉堆起笑容,高聲說。
父親被自己一腳踢成重傷,最後不治而亡,他最初也心懷內疚,覺得對不起父親。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特別是王靜蘭的神秘消失,這點秘密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於是,心中的那點慚愧內疚漸漸消散得一幹二淨,最終**然無存。
後來,與兄弟徐統軒爭當徐府大掌櫃失利後,他又恢複了往日的風流天性,成天呆在同春樓裏,不是和新來的幾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姑娘喝酒調笑,就是和一群遊手好閑的人賭博,將手裏的幾個銀子花的不剩一文。
今天晚上,見吳海濤親自來同春樓召見自己,徐統昭就即刻覺得財神爺找上門了,有大把的銀子入手,趕緊推開整日裏圍在身邊的那幾個**姑娘,急忙來到包廂。
自從成為吳海濤的內線之後,也不知道花了其多少銀子,左手進右手出,來得快出得更快,如流水一般。當然,他利用自己廣泛的人脈資源,也為吳海濤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
此刻,見徐統昭一臉諂笑,吳海濤當即就心中有數了,也笑眯眯地說:“吳某人能有今天,全靠大少爺鼎力支持。大少爺的功勞,吳某豈敢忘記?”說著話,也端起酒杯,和徐統昭很響亮地碰了一下,仰頭喝了個杯底朝天。
對徐統昭這種胸無大誌而隻知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吳海濤盡管內心很鄙視,但表麵上卻很親熱。他知道,要想徹底打垮徐統軒,就不得不利用這個徐府大少爺充當馬前卒。
徐統昭和徐統軒兩兄弟,為了徐府大掌櫃的位置,在父親屍骨未寒之際,就公然撕破兄弟間的那層薄薄的臉皮,明爭暗鬥劍拔弩張,鬧得不可開交勢同水火。
諳熟中國曆史的吳海濤深深懂得,自古以來,這種父子兄弟之間窩裏橫窩裏鬥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調和的。當然,這也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機會。他要充分利用這個機會,進而達到自己目的。
於是,當酒酣耳熱之時,他顯得很隨意地拿出一張支票,笑眯眯地遞過去,很親切地說:“兄弟,哥哥我能夠當上特務團長,全仗兄弟的支持。這是一點小心意,還請兄弟笑納。”
對付徐統昭這種人,除了暴力之外,最有效的手段就是金錢。為了金錢,他可以不要臉麵,也可以不認六親,甚至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看著對方貪婪的樣子,吳海濤忽然記起了一句老祖宗說的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接過支票,見上麵寫著一串令人心滿意足的數字,徐統昭頓時兩眼放光心花怒放眉飛色舞,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口一個吳老板,叫的吳海濤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地舒張開來,比得到那塊麟玉佩還要舒服百倍千倍。
“兄弟,這是一筆小錢,是你應該得的。”吳海濤見火候差不多了,又及時拋出一個更具有吸引力的誘餌,“如果兄弟能夠當上徐府的大掌櫃,那可就是人上人了,比現在不知要風光多少倍。”
說完,竟輕輕發出一聲歎息,用不無惋惜的語氣說:“兄弟你有文化,見過大世麵,更重要的還是徐府的長子。俗話說,長兄如父。可我就是不明白,你這個徐家的長子不當大掌櫃,反而讓老二統軒當大掌櫃?”
繼而,又接連發出幾聲不甘心的歎息,“別說兄弟你了,就是我這個八杆子打不著的外人,看著也為你感到不平。”見徐統昭臉上湧起一股激憤,又趁熱打鐵地說:“你就願意讓老二獨吞徐家龐大的財產而無動於衷?你就甘願永遠被老二踩在腳下嗎?”
這句話如同炸藥,瞬間令徐統昭爆炸了。與弟弟往日近日的舊怨新恨,一起湧上心頭。他將手中的酒杯恨恨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淩厲的爆響。
而後,神情萬分激憤地說:“吳老板,你想想,我會心甘情願嗎?”隨即,又大聲嚷叫道,“你說,吳老板,我怎樣才能從老二手裏奪回大掌櫃的位置?”
見吳海濤抽著雪茄,隻是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徐統昭忍不住又說:“吳老板,隻要你能夠幫我奪回大掌櫃的位置,條件嘛,由你提。不論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好,這才像徐府長子的樣子。”吳海濤輕輕拍了拍手,吐出一口煙氣,微笑著,慢條斯理地說:“大少爺,你我是過命的兄弟,哥哥我不幫你,難道還要幫老二統軒?”
見徐統昭恭恭敬敬地聽,又說:“不過,我把話說清楚,哥哥我完全是出於兄弟義氣,看不慣老二由著性子欺負你,才幫你的。事成之後,我什麽也不要,隻要你記著哥哥我的情誼就成了。”
見徐統昭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碎米,不禁暗自一樂。緊接著,話鋒陡然一轉,兩道寒光緊盯著對方,片刻,一字一句地冷聲說:“我有一個辦法,能夠幫兄弟你奪回大掌櫃的位置,可就是不知兄弟你想不想按照我說的去做?”
此刻,徐統昭已經完全被一股熊熊怒火燒昏了頭腦,心中唯一的最大願望,就是盡快從徐統軒手裏奪回原本屬於他的大掌櫃位置,由自己一人繼承徐府龐大的財產。至於如何奪得,則懷著一腔感激的心情,全聽吳海濤一手計劃。
接下來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容易。在一個寒冷的早晨,當徐統軒打開厚重的徐府大門,看見一夥持槍荷彈的士兵將徐府緊緊包圍起來的時候,既感覺到了妹夫童躍華活著的重要性,也感覺到了其突然死後的空虛與無助。
緊接著,他看見哥哥從為首的一個姓王的連長身後走了出來,瞬間明白了一切。徐統昭走到弟弟麵前,冷冷地注視片刻,而後,不陰不陽地說:“徐大掌櫃,這麽冷的天,你起的好早啊。”
未等徐統軒說話,那個王連長舉起短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腦袋,厲聲說:“徐統軒,你暗中勾結俄國人,危害國家安全,違反了民國法律,我奉命來抓捕你。”
徐統軒冷冷地瞥了一眼狐假虎威的王連長,心想,我妹夫活著的時候,你每次隨他來徐府,見到徐家的男女老少,哪一次不是聳肩諂笑百般討好?如今,童躍華死了,你又認吳海濤作了新主子,真個是臉上長著毛,變的比狗臉還快。
繼而,麵帶鄙夷的笑容,將目光緊緊凝聚在徐統昭略顯得意的臉上,冷聲說:“哥,你是不是想當徐府大掌櫃想瘋了?就是想瘋了,也不應該采取這種方式來威脅我。”
埋葬了父親徐福榮之後,趁著母親薛新梅陪同妹妹徐統侃去華武鏢局生孩子的機會,他打開了那座位於後花園假山下的石窟的門,懷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獨自進入了這座有可能藏有父親一生心血的石窟。
可是,搜遍了整座石窟的每一個縫隙,什麽也沒有發現,除了那座金光閃閃的觀音菩薩像之外。失望之餘,他想到了逃走的二姨太王靜蘭,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濃重的悔恨。“唉,這個該死的流浪寡婦,將父親隱藏的寶物席卷一空,又逃的沒有了蹤影。”
少許,他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回,就順手拿起那尊閃閃發光的觀音菩薩像,覺得沉甸甸的。“是用純金打造的。”心中不禁驀然一喜,“這座菩薩像,也值不少的銀子,夠招兵買馬的費用了。”
繼而,當他仔細查看時,卻發現菩薩像的底部畫有一些曲曲折折的符號,再仔細一看,好像是一幅地圖,有山有水有花有樹。
“這是什麽地方?”略一思索,突然明白了,隨即,一股巨大的興奮瞬間湧上心頭,撞得心肺咚咚亂跳,“原來是一張藏寶圖。父親生前將寶物藏在徐府外麵的一個隱秘地方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徐統軒將自己緊緊關在那間小屋子裏,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就圍著這座觀音菩薩像轉圈,絞盡腦汁,費盡一切心思琢磨其中隱藏的秘密。
終於,在一個更深夜靜萬籟無聲的午夜,他破解開了藏寶圖的秘密,知道了藏寶的具體地方。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要外出前去藏寶之地的時候,徐統昭領著一群士兵將他堵在了徐府大門口。
“哥,從今天起,你就是徐府大掌櫃了。”徐統軒如尖刀般鋒利的眼光緊緊盯在徐統昭的臉上,極其冷漠地說,“我什麽也不要,淨身出戶。不過,你要照顧好咱媽。她已經老了,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
徐統昭不以為然地冷冷一笑,用滿含嘲弄的語氣,冷冷地說:“徐大掌櫃,你現在才知道淨身出戶?不過,也不算太遲。”說完,抬起頭,看著清輝照映下越發顯得高大巍峨的徐府大門,心底情不自禁地湧起一股當家作主的自豪感。
“想一走了之?不行。”就在徐統軒轉身之際,王連長疾步衝上來,將槍口緊緊頂在他的額頭,厲聲說,“徐統軒,你現在是國家通緝的要犯,怎能一走了之呢?”又回頭衝士兵喊道:“來人,快將這個姓徐的綁了。”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一刹那,隻覺得一雙強有力的手如同鐵鉗般地緊緊擰住自己的脖子,隨即聽見脖子“哢嚓”一聲巨響,緊接著,整個身軀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等士兵們反應過來,早已不見了徐統軒的蹤影。迎著初升的陽光,徐統昭站在徐府大門前,高聲喊道:“弟兄們,快進屋,我請大家吃羊肉泡饃。”說完,轉身第一個衝進了徐府。
見此情景,躲藏在門樓頂端的徐統軒露出一絲冷冷的鄙夷,繼而,貓著腰,沿著高牆,飛速地逃離徐府,又三轉兩轉,繞開沿街巡查的特務團士兵,不久,就來到城郊的那片胡楊林裏。
坐在一棵橫臥的千年胡楊樹幹上,沉思了片刻,確定四下裏無人,這才謹慎地向藏寶之地走去。根據那尊觀音菩薩像底部的圖畫,他已經推測出了父親藏寶的地方,就在胡楊林南麵的那座很不起眼的一座無名小山上。
清冷的陽光下,他時而躲在樹後查看,時而又敏捷地潛行,極其警惕地躍過一條結冰的小河,又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小山頂,剛剛鬆了一口氣,孰料,卻聽見一聲得意的吆喝,緊接著,看見一群日本黑龍會的浪人從岩石樹木後麵衝了出來。
“徐少爺,你終於來了?”中村太郎映著陽光,站在對麵數步之遠,得意地獰笑著,緊緊盯著徐統軒,語氣頗為興奮地說,“我在這裏等你,已經整整兩天了。”
見狀,徐統軒暗自吃了一驚,心想,這群日本人怎麽會清楚我一定要來這裏?莫非他們也得到了父親將寶物藏在這裏的消息?隨即,又搖搖頭,堅決否定了這種想法。
那天晚上,王靜蘭逃離後,自己就即刻派謝老嘎王登敏兩個心腹,日夜輪流把守石窟,從來沒有放一個人進去,直到三天前,自己才親自開啟了緊鎖的石窟門。
再說,自己也是在無意中看到了觀音菩薩像底部的畫圖,通過再三精心分析,才一步一步推算出藏寶之地的,可這些日本浪人怎麽會提前知曉?況且,還有準備地埋伏在這座無名小山上,專等自己主動投入羅網呢?
此時,陽光鋪滿這座無名小山,冷風嗖嗖,吹起陣陣積雪,飄飄灑灑。見徐統軒臉上露出濃重的不解疑惑,中村太郎不由自主地放聲大笑起來,笑聲裏充滿了濃濃的嘲諷和得意。
十幾天之前的那個半夜時分,渡邊雲子逃離了黑龍會總部,又唆使烏蘭圖婭殺死了自己派出去的幾個浪人,惹得中村太郎勃然大怒,立刻將情況電告了遠在日本黑龍會總部的阪西利八郎,請求他嚴厲懲罰渡邊雲子。
接到電報後,阪西利八郎權衡再三,決定等渡邊雲子來拜見他的時候,全麵了解一番真實情況,再做決定。可是,左等右等,最終也沒有等來義女的腳步。無奈之下,一打聽,才知曉了全部情況。
於是,懷著一絲憤怒,用很少見的極其嚴厲的語調,電告中村太郎,要他攔截已經返回中國的渡邊雲子,勸她迷途知返,重新投入黑龍會的懷抱。否則,為了帝國的利益,毫不猶豫地將其就地滅口。
有了師傅的這道嚴令,中村太郎不敢怠慢,急忙帶領所有黑龍會成員,晝夜潛伏在出入哈達門的各個交通路口附近,時刻注意渡邊雲子的動向。“我采不到的鮮花,就讓其枯萎死亡,也不能讓別人采去。”這是他的人生信條之一。
可是,當他們潛伏在那片胡楊林裏,發現渡邊雲子趁著朦朧的月色,悄悄一人潛入哈達門時,也正是顧盼文帶人將端王爺父子緊緊攔截在胡楊林附近的那個午夜時分。
後來,見端王爺父子躥進胡楊林,瞬間逃之夭夭,隱藏在胡楊樹上的中村太郎即刻浮起冷笑,一股無聲的滿含鄙夷的冷笑,暗想,這個過氣的王爺跑得比兔子還快。
不久,渡邊雲子服毒自殺,霍啟勝等人將其屍體埋藏後,也離開了胡楊林。見四周確實再也沒有任何危險因子,中村太郎這才帶人顯出身形。
“渡邊雲子,你作為黑龍會的一員,以為一死了之,我就可以放過你?不,我絕不能就此饒過你。因為你背叛了神聖的黑龍會誓言,成了一個逃兵,給黑龍會蒙上了一層永遠洗涮不掉的恥辱。我要將你的屍體挖出來,用大火焚燒,讓你永世不得安寧。”
就在搬動渡邊雲子的屍體時,從她懷裏掉出了一張圖紙。借著慘淡的月光,掃視了一眼紙上畫的那些曲曲折折的符號,經驗異常豐富的中村太郎當即就嗅見了一股不尋常,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張藏寶圖。
返回黑龍會總部後,中村太郎將這張圖紙奉為寶貝,不許他人染指,自己即刻躲在密室日夜研究。最終,精通中國風俗的他,憑著對哈達門地理形勢的稔熟,弄懂了那些曲折符號所蘊含的秘密。
兩天前,他帶領幾個心腹,偷偷來到這座無名小山,想挖出徐福榮埋藏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但是,很快就失望了。他手裏拿的隻是整個藏寶圖的一部分,而憑著這半張圖紙,是根本找不到寶物的。
“好狡猾的徐福榮,竟然將藏寶圖分成兩部分。”巡視一遍無名小山,見到處是枯木荒草,沒有一點人為的痕跡,中村太郎除了暗自咒罵徐福榮幾聲外,再也無計可施。
就在他大失所望之際,卻發現徐家二少爺徐統軒如同一隻野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座無名小山。不用推算,就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他也是來尋找他父親埋藏的那些寶物的。
此刻,見徐統軒孤身一人,在中村太郎的示意下,這夥黑龍會浪人緊握長刀,將其緊緊圍起來,個個臉上露出濃濃的殺機,嗚哩哇啦地亂叫著,如同一群山林中的妖魔鬼怪。
“這些小鬼子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看來,隻有血戰一場,才能離開這裏。”想到這兒,徐統軒飛快地掃視了對方一眼,隨即,大吼一聲,躍起身形,將一個迎麵撲來的浪人一腳踢翻。
見其不顧自身勢單力薄,悍然出手獨戰黑龍會,中村太郎在吃驚之餘,即刻湧起一股日本武士特有的狂橫之氣,揮舞長刀,指揮眾人一擁而上,想活捉徐統軒,從他身上得到另外半張藏寶圖,從而得到全部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