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因為是旅遊城市,所以嶺東的空氣質量不怎麽好,通常早上剛擦過的車,晚上再回來時,上麵又鋪了一層灰,幸好陸敘早有準備,從包裏翻出了口罩戴上。一邊的楚鶴見狀,伸手在她麵前上下顛了兩下,陸敘會意,也給他拿了一副。

“其實老沈挺好的,你別看他好像性冷淡似的,其實很重感情。”楚鶴安靜了一會就原形畢露了。

這形容讓陸敘啞口無言,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老邱的性格太強勢,我覺得他找個像你這樣狗腿的正好。”楚鶴顧自在一邊分析著這幾人的性格。

陸敘的臉已經黑得跟鍋底一樣,她性格多好,怎麽到了楚鶴這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的缺德貨麵前就成了狗腿了?她瞪了楚鶴一眼,問的卻是:“老邱是誰?”

楚鶴眉飛色舞:“我就知道你們懷春少女關心這個問題,老邱是老沈以前的女朋友,我們都是戰友,不過倆人分手了,但是我沒想到老沈這麽快就被你拿下了。”

陸敘越聽越不是味:“什麽叫被我拿下了?就不能是他追的我?”

楚鶴撇著嘴搖頭,口中連道:“不可能不可能。”

話音還未落,陸敘突然聽到前麵街邊傳來一聲驚呼,緊接著街上所有人群都朝一個地方湧去,陸敘與楚鶴麵麵相覷,頓了兩秒,陸敘仿佛離弦之箭一般朝人潮衝了過去。撥開人群一看,有人躺在了血泊裏,而那人身前不遠處,有一個人手裏拿著一管製刀具正警惕得看著圍過來的人,情緒似乎已經在崩潰邊緣。

陸敘正要再向裏擠一擠,忽然被人拉住了衣領,她回頭一看,楚鶴正皺眉站在人群外:“你往前瞎湊什麽?沒見那人手裏有武器啊?”

陸敘看了眼那手掌長短的刀具:“不至於吧?”看起來似乎不是太鋒利啊。

兩人說話的工夫,警察與救護車相繼趕來,在趕來的那幾個醫生裏,陸敘突然看見了夢裏對著沈時臉紅的那個醫生,陸敘當場愣在原地。楚鶴見陸敘麵色有些不好,問:“看見你前男友了?”

陸敘咽了口唾沫,沒有急著說話,那個醫生一邊和顏悅色朝先前劃傷別人的人說著什麽,一邊不動聲色朝那人靠近。陸敘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緊緊盯著行凶的那個男人,眼見著女醫生就快觸碰到他時,行凶者情緒又激動起來,舉著纖薄的刀具四處亂揮,人群唏噓著避閃,陸敘看見那個女醫生不慎被波浪般起伏不定的人群給衝到行凶者身前,刀刃離女醫生的臉不過半個手掌遠近,陸敘淩空一記回旋踢,將那行凶者仰麵掃在地上,女醫生麵色蒼白,於慌亂間朝陸敘看過來,雖是驚魂未定,但還是表達了感謝。

行凶者被扣走了,是第二醫院的患者,應該是精神科的,見現場沒什麽事,陸敘向上提了提口罩,催促仍是愣在一邊的楚鶴:“走啊。”

經過剛才那事,楚鶴對陸敘的態度明顯恭敬多了:“敘姐你渴不渴?那邊有賣飲料的,你喝常溫還是熱的?”

陸敘覺得楚鶴有毛病,沒好氣看了他一眼:“一肚子飯呢,喝不進去,欠著。”

楚鶴忙點頭哈腰:“好的好的,敘姐說什麽就是什麽。”

回到家之後,沈時也明顯感覺到楚鶴對陸敘的態度有些不一樣了,但因為深諳楚鶴那個精神病一樣的性格,沈時也沒過問。臨睡前,楚鶴主動找到沈時,哭喪著臉道:“帶我敘姐出去玩這事還是交給你吧。”

沈時雙臂枕在腦後,沒理他。楚鶴顧自往下說:“這他媽就不是什麽女人,那一腳飛踹比老邱還狠呢,我怕我招待不周她再把我揍死,我爺爺可喜歡我了,你知道吧?”

楚鶴就差哭出來了,沈時瞟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伸手關了床頭燈:“我睡了。”

楚鶴也覺得後背陰風陣陣,當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會連頭也不敢回,拔腿就朝自己的房間跑。陸敘在他身後窮追不舍,最終被楚鶴及時摔上的房門撞到了鼻子,當下蹲在地上涕泗橫流。

托了楚鶴的福,陸敘這鼻子一見風就流鼻血,最後沒有辦法,隻好在別墅裏窩了好幾天。

轉眼就是周一,沈時和陸敘起床後直接去了第二醫院。在現實生活中兩個人雖然是第一次來,但對這地方卻不陌生。早早就有院方的領導在門口侯著,見沈時來了,極其熱情的迎了上來:“想必這位就是沈先生了,幸會幸會,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

能讓院長親自出來迎接,沈時找的人身份肯定也不會普通,陸敘咂舌,可見人脈的重要性,可怕!

沈時不善寒暄,跟院長握了手後也沒再多說什麽,幾人朝住院部走,路上院長對沈時道:“沈先生,隻要不違反醫院的規定,在這醫院裏你們是毫無限製的。”

有了院長這話,陸敘就放心多了,畢竟這地方特殊,說不定遍地全是共鳴者,如果總局限在一個地方,排查工作確實不好展開。臨分別前,沈時問院長:“你們這有沒有一位叫趙子迎的醫生?”

院長看向沈時的眼神中帶了男人間的默契,他笑道:“你說小趙啊?她在精神科,不過她負責的是重病區……要不這樣,我讓小趙先去心理科去幾天忙。”

沈時擺手:“不麻煩王院長,我們就去精神科。”

因為沈時提名了趙子迎,王院長自然是上了心,生怕沈時看不見趙子迎,直接將沈時和陸敘安排在了趙子迎的手底下。

陸敘去到醫生辦公室的門口時,趙子迎正在跟同事們說著話,有個姑娘纖細白嫩的胳膊上赫然印著一圈青紫,縫的線頭還沒長好,此時正舉著胳膊跟趙子迎抱怨:“他差點把我這塊肉咬下來,早知道我不管他了,就讓他吊在那好了。”

趙子迎說起話來與夢中一樣,和顏悅色的:“你別這麽說,他們其實也都挺不容易的。”

“唉,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了,你那臉連腫都沒消呢,你還替他們說話?我要是有你性格一半好我都不至於被氣成這樣。”

趙子迎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巧克力:“來,吃塊巧克力壓壓火,別生氣了,他們真的挺可憐的,有些人的家人都沒來看探望過。”

被咬的那個姑娘起身接巧克力,透過趙子迎的肩膀看見了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陸敘和沈時,以為是院領導來查崗,整個人嚇得一抖,巧克力掉在地上。趙子迎好奇,也跟著回頭看,在看見沈時的時候,呆若木雞,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時更是微張。

陸敘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站在一邊十分尷尬。還是沈時見過世麵,他朝趙子迎笑了笑:“你好,我們是來幫忙的護工。”

趙子迎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忙收回視線站好,對兩人笑道:“哦原來就是你們啊。”趙子迎將兩個人迎進屋裏:“你們先坐,這會大家都在上課,沒什麽事的。”

沈時進屋之後,屋裏的兩個小姑都有些坐立難安,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帶著羞怯。

陸敘在一邊看得心裏直發癢,明明她就對這的情況了如指掌,卻還要裝作初來乍到的樣子,真是有些道貌岸然的意味。

沈時當兵久了,向來行如風坐如鍾,他做的筆挺,陸敘也不敢太隨意,兩個人坐得好像國際會晤一樣,兩個醫生無端也有些緊張。

走廊裏突然人聲鼎沸,應該是病人們上完心理輔導課了,沈時和陸敘跟著趙子迎去到外麵,一腳剛踏出門口,就聽走廊深處有人喊:“快點來人。”

陸敘雖然身患重病,但運動神經一直在,這時候聽人喊完,拔腿就朝那地方跑,沈時見陸敘幾乎是一眨眼就不見了人,不由翻了個白眼。

趙子迎見狀,咬了咬嘴唇,然後笑道:“您女朋友很活潑啊。”

沈時聞言又看了眼陸敘,女朋友?不,這是他正值叛逆期的女兒。

陸敘如離弦之箭般湊過去,三兩下搡開圍在一起按著一個病患的醫生,口中不忘道:“讓開讓開,我來就好。”

醫生被這身材纖細的姑娘給震驚到了,但出於職業操守,仍然沒有鬆開鉗製,這病人正在發狂,眼見幾人就要壓製不住,陸敘反剪病人雙肘,穩穩按住他的肩膀,這讓那些大男人省了不少力。很快就有醫生跑過來給給病患注射鎮定劑,因為病人的極度不配合,導致注射治療沒法順利進行。陸敘看著身下如同離水之魚一般掙紮著打挺的病人,一生氣伸手勒住他的脖子,迫使他的頭向後仰。針尖順利推入,病人終於偃旗息鼓。陸敘累出了一身的汗,起身時眼前有些虛,腳一崴就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