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沈時雙手插在口袋裏，冷眼看著陸敘摔倒在地後，掙紮了半天都沒站起來，也沒有要伸手去扶的打算，趙子迎看不下去，將陸敘扶了起來，不斷打量著沈時，不知道怎麽回事，她覺得沈時好像在生氣。陸敘倒是沒將這些放在心裏，也沒注意沈時的神色，她揉著手腕，覺得剛才自己用力過猛了。
趙子迎見陸敘的手腕有些腫，將陸敘帶到醫生值班室噴了些消腫止痛的藥，並主動與陸敘聊天：“你男朋友心疼你了，下次一定要注意些保護好自己啊。”
“啊？”陸敘被趙子迎的話嚇了一跳，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沈時，連忙澄清：“他不是我男朋友。”因為語氣急迫了些，聽起來有種避之不及的嫌棄感。
趙子迎眼中明亮了一些，小心翼翼道：“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本來還想說“你們兩個人看起來很般配”的，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我們就是普通朋友。”陸敘收回了胳膊：“我們來這都需要做什麽呢？”
趙子迎將桌上的藥瓶一樣樣收起，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需要你們做的，就是監護病人洗澡，或者陪他們聊聊天就好，如果他們發病了，會有男護士過去處理的，可能那時候你的朋友就需要幫下忙了。”
陸敘點了點頭，問：“有什麽情況比較棘手的病人麽？”
趙子迎想了想：“前天剛來了一個病人，是從公安局那邊直接押送過來的，當初他最後一次犯案的時候，被當場抓過來的。”
陸敘來了興致：“原來真的有這樣的情況，那人在哪？你能帶我去看看麽？”
趙子迎咬著下唇：“剛才那個就是他啊，他來了之後一直都不配合治療的，有些病人從心理上就沒有接受自己生了病的事實，所以很抗拒我們。”
陸敘意味深長的點了頭，聽趙子迎繼續說：“所以平時我們去查房的時候都要靠牆走呢，你和你朋友也要小心些，因為病人發作的時間都是隨機的。”
其實來這之前，陸敘也稍微的做了一下功課，即便是健康的人相處也不能太突兀，更何況是生著病的人，所以陸敘覺得自己必須找個穩妥些的滲入方法。
比如打掃衛生。
陸敘這人的執行力很強，她打定主意後就開始拎著抹布一個病室一個病室的逛，當然，她神智還算清醒，避開了重病區。陸敘的進場方式非常低調，趁著屋裏大家都在聊天，她捏著抹布貼著牆角就進去了，隨著她進屋，大家都安靜了下來，陸敘一回頭，發現大家都在盯著自己，臉上很是警惕。
陸敘呆了一下，解釋道：“我是隔壁病的，剛進來沒兩天，以前在外麵就幹保潔，後來老板跑了。”說到這陸敘幾開始抹眼淚，情緒也跟著激動起來，借著擦眼淚的動作偷偷打量了眾人一眼，見大家防備之意少了不少，又假意擦了擦眼下：“我是外地的，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他們欺負我。”
她口中的“他們”是誰，大家自然清楚，便開始勸慰：“你不要怕，這些大夫很好的。”
屋裏的氣氛很快恢複如初，陸敘借著病友兼保潔的身份，半天下來就跟這一排病房裏的病人和家屬混個臉熟。中午沈時來找她吃飯時，她還蹲在那擦地腳線，一邊擦一邊跟蹲在她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聊愛豆。沈時木著臉看了她半天，見陸敘越聊越開心，拍著大腿笑得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終於忍不住，叫了一聲：“那個患者，你該回病房吃藥了。”
聽到了沈時的聲音，陸敘猶如被人兜頭澆了盆冷水，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她提著小桶從地上站起來，跟與她聊天的小姑娘告別。小姑娘回頭看看沈時，又看看陸敘，眼裏有些羨慕：“這個醫生是負責你病房的麽？”
沈時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是。”
為避免沈時再說出什麽話來，陸敘把抹布朝桶裏一扔，上前推著沈時：“走吧大夫，我該吃藥了。”
兩人都快走到走廊盡頭，陸敘回頭的時候還能看見那個小姑娘從屋裏探頭朝自己這邊看。
“這一上午你都忙什麽了？”陸敘用胳膊擦了擦滿頭的汗，跟沈時搭話。
“夢裏最後看見的那個人叫吳淮。”沈時低頭看著陸敘，見她長發貼在臉上，插在褲袋裏的手默默攥緊。
陸敘動作一頓，臉上帶著點失落，她擦了這精神科的半壁江山才打探出來的消息竟被沈時這麽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她拍著手上的灰，沒有急著說話，等著沈時繼續分解。身邊半天沒有聲音，陸敘納悶，問：“沒了？”
沈時想了想，點頭：“沒了。”
陸敘這才如瀕死之人得到了起死回生的藥一般，眉飛色舞對沈時道：“這個吳淮可是個連環殺人犯啊，被捕時家裏正綁著受害人，已經斷水斷飯好幾天了，聽她們說，自從住院以來，吳淮一直都否認自己患有精神類疾病，可以說達到了偏執的地步，再加上我們之前在替補世界裏看到了他，所以我覺得他可以列入重點名單。”
沈時對陸敘的話表示讚同，又問：“趙子迎呢？”
陸敘撇嘴：“趙子迎是負責吳淮的醫生，我們在替補世界屢屢看見趙子迎，我覺得是因為吳淮對趙醫生的感情本來就不一般，那些患者也說，他對趙子迎和對別人不一樣，這個我們下來再觀察幾天就知道了。”
沈時難得笑了笑：“好。”
陸敘鬆了口氣，有種被老師提問之後幸運過關的竊喜。兩人剛走到一樓大廳，迎麵與趙子迎碰個正著，趙子迎笑著朝兩人揮了揮手：“我剛才正好找你們呢，要吃飯了，你們要一起麽？”
陸敘其實很想去看看醫院的食堂什麽樣，但是沈時肯定不會去醫院的食堂吃飯，陸敘正準備婉拒，就聽沈時說：“好啊。”
沈時說話很少帶語氣詞，所以當陸敘聽到沈時對趙子迎說話時帶了個“啊”字後，險些跪在地上，她不可思議的看著沈時，發現他正看著趙子迎笑，不由咽了口唾沫，心裏跌聲念著佛號，今年她怕是要到大限了，居然能看到沈時溫柔的一麵，所以說她也應該相信愛情？說不定就有人願意陪她蹉跎這一小段時光呢？
趙子迎紅著臉在原地等著沈時和陸敘。陸敘都快三十的人了，眼下這情況她要是再沒有點覺悟，那真是白活了一場，她站在原地沒動，生硬的猛一拍額頭，清脆的響聲成功羈絆住了沈時的腳步，對上沈時略微詫異的神色，陸敘尷尬笑道：“我得回家拿點東西，你們吃吧，不用管我了。”
與沈時麵無表情的臉成對比，此時趙子迎的臉更紅了，陸敘怕耽誤兩個人培養感情，小跑著就走了，到了門口還不忘告訴趙子迎：“我一會就回來了。”
陸敘沒有地方可去，隻能回家。
打開房門，看見楚鶴正光著膀子站在開放式廚房裏給自己做著飯，手舉著鍋蓋擋在前麵，身子躲開老遠，可依舊被油星子濺得呲牙咧嘴。楚鶴跟沈時一樣，之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所以借著那不疼不癢的傷休假在家。陸敘很怕這不長眼的油星子再把楚鶴燙出來個好歹，急忙上去關了火將人拉到了客廳。
楚鶴捂著身前兩點嚷嚷道：“你剛才摸我？”
陸敘犯了個白眼，又在楚鶴胳膊上碰了一下：“我現在又摸你了，你怎麽著？”對於楚鶴，陸敘是一點都不客氣。
楚鶴撿起被他甩在沙發上的衣裳快速套上，又嫌棄的在胳膊上擦了好幾下：“你怎麽回來了？怎麽就你自己回來了？”
陸敘把沈時即將墜入愛河消息瞞了下來，隻是敷衍道：“他忙啊，走不開。”
陸敘忽略楚鶴那一臉的‘我就知道’，想了想，試探般問：“我聽你之前說起他的前女友，他跟他前女友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成天一個字一個字蹦麽？也這麽一直板著臉？”
楚鶴眯起眼睛：“你問這事幹什麽？我就知道你對老沈心懷不軌，你這個心機Girl別想從我這套走什麽信息。”
陸敘順勢道：“所以我這不是讓自己死心嘛，你就跟我說說唄。”
楚鶴撓了撓頭：“你真要知道？那你可別太傷心，老沈和老邱兩個人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對對方好，你要說老沈不溫柔，也不是，兩個人說話那膩味勁能齁死你。”
陸敘覺得沈時對趙子迎的確有這個趨勢，當下製止住楚鶴接下來的話：“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閉嘴了。”
楚鶴：“……”
沒耐心的死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