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1
邢遠站了起來。
他看了我們一眼，緩緩的說道：“有一個人不同意，所以我們不能下洞。”
我的心突然一沉，我知道隻要邢遠不同意，這洞我們是下不去的了。
李偉傑看著邢遠，眼裏似有怒火洶湧而出，他惡狠狠的盯著邢遠，一字字的道：“你是沒聽見我的話，還是怎麽回事，我說了我要下洞。誰阻擋我，我就跟誰拚命。我這話說的夠清楚吧。”
邢遠盯著他，平靜的道：“夠清楚。”
“那你還要阻止我下洞？”
我看見李偉傑的拳頭已經給緊緊的握起。甚至能夠聽見關節的聲音嘎嘣嘎嘣的響。
“我也說過，隻要有一個人不同意下洞，就不能下洞。我的話夠清楚吧。”
李偉傑瞪著邢遠：“夠清楚。”
“所以你是非下不可了？”
“非下不可。”
“你非下不可，我卻非要你不下，看來我們之間免不了一場矛盾了。”邢遠的眼神依舊平靜如水。
我不曉得他說這話到底什麽意思。但是我實在是不想影響房客之間的感情，也不想讓他們兩打起來。可我卻又迫切的希望能夠下洞一看。一號公寓的秘密極有可能就在那洞底。即使不在，我們也可以在洞底找到線索的。
權衡之下，我決定還是選擇沉默。
李偉傑是健身教練，一身的腱子肉，體格壯碩。邢遠身材略顯瘦削，對上李偉傑顯然是沒有任何勝算的。我看了一眼邢遠，他的眼神裏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恐懼，相反更加的平靜了。
悠悠用胳膊捅了捅我，小聲的說道：“東縭，你快說句話啊。別讓他們兩打起來啊。邢遠聽你的話，你趕緊勸勸啊。”
我盯著邢遠。
一字一頓的道：“他向來不聽任何人的話的。我說什麽也是於事無補的。”
悠悠急了：“那你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打起來啊。好歹是一所公寓的，以後還怎麽相處啊。”
我沒有回答悠悠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這兩人。
李偉傑喝了一些酒，顯然沒了往日的一絲矜持，多了一絲的戾氣。
不知為什麽，我心裏卻希望李偉傑可以贏。他贏了我們就可以下洞了。
2
李偉傑瞪著邢遠，突然笑了起來：“是啊，我非下不可，你卻非要我不下。我們之間的確是免不了一場矛盾了。”
他的臉上已充滿了怒氣。就像是一個被關久了的老虎一般，這一刻徹底的釋放出了他的怒氣。不過，我們不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老虎一樣嗎？這所公寓把我們困在裏麵，一離開就得死。我們跟那老虎有什麽區別。
李偉傑的拳頭捏得嘎嘣嘎嘣的直響。
砰。
李偉傑的拳頭砸在了邢遠的臉上，邢遠如同斷弦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這一聲，讓我心裏一緊，竟莫名的痛了起來。是因為他嗎？我難道見不得他受傷？
邢遠踉蹌著站了起來，他嘴角的那一抹血跡，卻是紅的觸目驚心。他的眼神依舊平靜如水，似乎剛才那一拳不是打在他的身上，而是打在了空氣裏。他的一邊臉卻已經腫了起來。
他那平靜的眼神似乎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在我的心上割了一下。那種絞痛，讓我難受的要命。
悠悠已哭了出來：“我們不下去了，你們不要打了。嗚嗚。東縭，你倒是趕緊勸勸他們啊。”
我如同木樁一般的端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冷酷無情了。但是這一刻我的確是一動不動的。
李偉傑狠狠地道：“讓開。”
邢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不讓。”
砰。李偉傑又一拳頭砸了出去。邢遠的另一邊臉也已經腫了起來。但他那眼神卻是越發的平靜了。
“你到底讓不讓。”李偉傑已經歇斯底裏的吼了起來。
邢遠微微一笑，眼神平靜如水，一字一字的道：“不讓。我說過，隻要一個人不肯下洞，就沒有人可以下。我說的話不是放屁。”
李偉傑吼了起來：“你笑什麽？你是說，我的話是放屁了。好那我要你看看，誰的話才是放屁。”
說話間，李偉傑的拳頭已經狠狠地捅在了邢遠的腹部。邢遠抱著肚子，痛苦的蹲了下去。眉頭蹙在一起，痛苦的連肌肉都在顫抖。但是這一刻他那眼神卻異常的明亮了起來。不單單是平靜，是屬於勝利者的光芒。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
盯著李偉傑，那眼神平靜的嚇人。
那眼神再一次深深地割在了我的心頭上。明明是他挨打，為什麽我卻比他更痛苦呢？
悠悠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卻依舊無動於衷。
“好了，你們不要打了。”林安歎出一口氣來，“我們不下去了，邢遠你這又是何必呢？”
美麗也已哭出聲了。
3
李偉傑卻尖叫了起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邢遠的身上，邢遠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牆壁上。大口大口的咯血。但他的眼神卻依舊那般的平靜。
他艱難的又一次站了起來，眼神平靜的盯著李偉傑。
“我說過，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他又是一腳踢出，邢遠再度飛了出去。他卻痛哭了起來，整個人都在不斷的顫抖著。
邢遠再一次站了起來。
怪老頭兒忽然站了起來，怪叫一聲：“好了，我同意下洞。”
邢遠艱難的移動著身子，掃視了一下眾人，一字字的道：“現在是都同意下洞了？”
眾人沉默著，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他扯出一絲笑容。轉過來盯著我，那眼神卻充滿了溫柔。
“我也同意下洞。”
我忽然難以置信的望向他。所有的房客也全都難以置信的盯住他。
“既然大家都同意下洞，那我們明天就下吧。”
他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來，身子一軟，朝後栽倒，暈了過去。我立即彈跳了起來，扶住他。看著他緊閉著的眼眸。我忽然間隻覺得心裏陣陣的抽痛。
別人可能不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但我知道。
原來，他答應我的真的是非做到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