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念為善,一念為惡
驚魂欲裂,掌中蓋滿灰塵的紅磚“咣當”掉落在地,下意識後退兩步,但卻看到“鬼門塚”的紅磚內,隱約好似有什麽物品。
腦海中猛地閃過一個想法,鄧銘口中的“紅色小房子”,不會就是這紅磚堆砌的“鬼門塚”吧!
壯著膽子蹲下身探手而進,一股惡臭味道鑽入鼻孔,就像腐爛的動物屍體,令人作嘔。伸入“鬼門塚”的內手掌抓住某個物品的邊緣,用力狠狠一拉,阻力消失,一個用黃綢包裹著的長方形物體被我拿在手中。
打開,揚起的灰塵瞬間被狂風吹走,棕黑色的日記本漏了出來,而上麵的“縛命”二字清晰可見,沒錯,正是鄧銘所要的東西。
我將日記本重新用黃稠包好塞入懷中,正欲轉身離去時,腳步微微停滯,想起鄧銘不僅要我找尋日記本,最重要的密碼……密碼在哪裏?
我借著手機屏幕的光芒仔細向“鬼門塚”內看去,但卻什麽也看不清,猶豫後伸手進入**一通,竟真的抓到了什麽。
拿出一看,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骨頭!
“啊!”
我驚叫著將骨頭扔回去,毫不猶豫拔腿轉頭開溜。
這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鬼門塚”的作用其實相當於墓碑,因為死者無名無姓,偏遠山區的墓地大多會用四五塊磚頭橫豎交錯摞成房子狀,圖個讓死者安息的美好願望,所以“鬼門塚”內最多是放些死者生前的個人物品,或者祭祀之人的貢品,怎麽會出現人的骨頭?!
死體宿墳中,墳外留生人,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規矩,我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墳墓下的那位對我的舉動不滿……
快速跑回到小木屋處,屋內的微光安撫著我那驚悚的心髒,透過窗戶看過去,老者還在沉睡中,不由得想起在墳地中回頭看到的長發佝僂身影,是人是鬼?
街道寒風凜冽,我猶豫後再次敲打小木屋的舊門,老者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開門見到我,罵道:“你有完沒完啊!”
“大爺,剛才除了我,是不是還有人來過這裏?”我耐心詢問道。
老者麵目扭曲,埋怨說:“沒有,深更半夜除了死人誰沒事往我這兒跑,你趕緊走吧,我還要睡覺呢!”
“哦……好吧。”我抿著嘴唇,複又說:“大爺……”
沒等說完,門“嘭”的一聲被關死,透過窗戶看到老者躺回**,再也不理我。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站在深邃漆黑的街道中央,裹緊外套,這一路沒有我想象的敵人,鄧銘也未設計害我,看來是我多疑了。
日記本拿到手中,至於密碼隻能回到元雨潞的家中再做考慮,如果鄧銘不給我信件,我是絕不會把日記本交給他的,隻盼望能夠從信件中得到關於“6.30凶殺案”的重要線索,助我擺脫窘境逃亡。
快步走回元雨潞的家,我卻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白發老者所住的“往生館”內有燈光,可為什麽元雨潞的家中隻能借助蠟燭?難道鎮子窮到無法通電嗎?這裏離海市如此之近,店鋪人家又不少,連墳地守墓者都有電燈,元雨潞家諾大的店鋪會沒有?
我感到一陣不安,似乎想到了很重要的問題,但又不清楚是什麽,隻好加快腳步,回到元雨潞家中一探究竟!
“油”字旗在風中飄**,元雨潞家的大門已經關閉,門口亦沒有紅衣小女孩兒呆坐懷春的身影。
我推開木門,大廳內什麽都看不見,我隻好再次借助手機屏幕的光尋到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坐在舒軟的**,陣陣潮氣逼近軀體,將被子翻起鑽入其中,冰冷的身子暖和許多。
點燃蠟燭,房間內被照亮。
我掏出日記本仔細的瞧著,日記本的封麵足足有小拇指粗厚,掂量在手中也比平常要沉的多,棕黑色的皮革將整個本子包裹的嚴嚴實實,隻有側麵有五個可以滾動的數字,每個都是從0-9,隻有輸入對密碼才能夠將其打開。
我粗略算了下,每位數都有0-9十種可能,加起來就是共有100000種可能,該死,我怎麽可能猜得到!
胡亂的試了兩次,根本無法打開,內心有些急躁,將日記本丟在一旁,閉上雙眼準備歇息一會兒,在墓地的一程將我著實嚇的夠嗆,心跳久久不能恢複正常速度。
輾轉反側許久,卻怎麽樣也睡不著,我煩躁的坐起身,看了眼時間,已經近淩晨四點。
元雨潞說每日早晨鎮子東頭都會有去龍爪縣的馬車,我不想錯過今天的行程,起身開門尋找鄧銘的房間,二樓一共七間房,我挨個敲門,卻沒有回答聲,隻好側耳趴在門外,依次傾聽裏麵的聲音,鄧銘若是打呼嚕或者翻身,在這寂靜的夜晚會很清楚。
一無所獲。
我內心愈加焦急,雖然不願冒犯,但此刻無法隻好將房間的門一個個推開,從最裏側到陽台邊的房間,最後竟然發現,鄧銘根本沒有住在二樓!
我睜大雙眼,難道他在騙我?
匆匆跑下樓,捧著蠟燭走到大廳後,廚房、臥室、儲物間全部被我搜了個遍,消失的不止是鄧銘,連元雨潞和老阿姨也不在店鋪內。
“元雨潞。”我鼓起勇氣喊了一句,回應我的卻隻有窗外呼呼作響的風聲。
正在我尋找間,猛地看到窗外有個人影走過,推開大廳木門看到一位扛著鋤頭的中年人正沿著街道向遠處走去,思索一陣,衝出店鋪追趕上前,中年人聽到背後疾馳的腳步聲,好奇的轉過頭,雙手持住鋤頭,防備的看著我。
“叔……叔叔,別激動,我是外地來的。”
“什麽事?”中年人麵容滄桑,棱眉豎目。
我指著“油”字店鋪,詢問道:“您知道這家店鋪的老板去了哪裏嗎?還有他家的女兒和妻子?”
中年人順著我的手指看去,麵色一驚,嗬斥道:“滾!”
我上前拉扯住他的袖口,“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昨晚在這裏寄宿,今早醒來就發現人都消失了,我不是壞人,也沒有說謊!”
中年人皺眉打量我,確認我不像是說謊後,淡淡道:“那家的老板四年前就上吊死了,從那以後根本沒有人敢住在裏麵,一直傳言裏麵鬧鬼,好幾次都有人路過聽到裏麵有鬼哭聲,你怕是遇見鬼了吧!”
“上……上吊?”
刹那間我的身體如浸入冰湖般,無法呼吸,艱難說道:“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紅衣小女孩兒,還有個瞎子老婦人,她們昨天明明就坐在門口的,還有一個叫做鄧銘的人,您聽沒聽過?”
“沒有,別說了,我可不想惹上這個晦氣的地方!”
中年人掙脫開我的手,抗著鋤頭快步離開此地,我呆呆回過頭,“油”字鋪樓閣在此刻顯得極為陰森恐怖,元雨潞……老婦人……鄧銘……
我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日記本和外套還在裏麵,咬牙再次進入其中。
這時才明白,為什麽店鋪內盡是灰塵蛛網,又無燈光隻能借助蠟燭幽火……
若說鄧銘是鬼,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自我們初次見麵到如今,從林縣奔波到古城小鎮,有無數個理由能夠證明他是正常人,至於元雨潞和老婦人……我頭腦開始發昏,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甚至到底有沒有見過她們都無法確定,就像是一場夢般不真實。
我回到房間,日記本和外套還擺在**,我將兩樣物品拿到手中,轉頭間卻突然看到桌子上擺放著一封白色的信件!
我拿起信件衝出房間,走廊內死寂沉沉,我清楚的記著在我跑下樓時桌上還隻有一根半截蠟燭,是誰把信件放到這裏的?!
“鄧銘!你給我出來!”我大聲喊叫,卻沒有回應。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麽,想殺我就來啊,躲躲藏藏、裝神弄鬼算什麽本事!”
“鄧銘!!!”
無論我如何嘶吼,“油”字鋪內再也無半點聲音,我心中升起一股怒氣,恐懼之心碎裂消散,大步回身將信件打開,信件內有兩張紙,一張白淨,一張髒汙。
我將白淨的紙張打開,隻見上麵寫著:
徐海,日記本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不要強行打開它,封皮內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醋酸,一旦強行打開醋酸會融化裏麵的所有內容。請相信我,日記本對於你,對於我,對於很多人都是極其重要的物品,它能決定生死,包括你的命運……我相信隻有你能解開它的密碼,但記住萬勿在他人麵前展現,因為你無法知道哪個人會因為它殺死你,警察也不例外!
還有一封信,是白氏夫妻被殺當天收到的,當你看到上麵的話,就會知道為什麽逃亡的人是你,為什麽被追殺的人也是你。
許久以來,我一直在思考關於如何劃分善惡,前些日子讀佛書,裏麵記載迦葉尊者拈花一笑。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所以我把日記本和信件留給你,如何抉擇你自行定奪。
一念為善,一念為惡。
冥冥之中,因果輪回,願你安康,有緣我們牡市再見。
我念完信件的話,心態慢慢放鬆,鄧銘神秘的語氣此刻竟像是一位長輩,日記本……我眯起眼睛,決定我命運的東西被埋藏在如此偏遠的小鎮墓園內,是否有些太過兒戲?而且他說關乎到許多人的生死,除我之外,到底還有多少人牽扯在此案之中?
我沉思著,將沾滿汙漬的信紙打開,隻有一句話。
“記得十四年前的今天你們做過什麽嗎?我手中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晚六點,西巷,隻許你們兩人前來,否則魚死網破。”
這是凶手寫給白氏夫妻的信件!
我欣喜的看著上麵的字體,若是將此信件交給警察,憑借上麵的筆跡就有可能通過心裏測寫追查到凶手的身份,並能證明我的無辜,根據信件的內容……想到此處,剛剛沸騰的心瞬間冰冷,信件內容明顯是在說白氏夫妻十四年前做過一件事,從白珊珊沒有將信件交給警方的舉動來看,她分明是寧可追查不到凶手,也不願讓警察去查十四年前!
十四年前的案發日期,也就是1996年6月30號,這一天,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