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四麵楚歌
“那我是哪一種？”羅海咬牙切齒道：“我自認為沒有背叛過組織，也沒有接觸過機密事件。”
“恩。”斐秋淡淡地說：“隻是可惜，當時最有資格晉升王槍的武子亮死了，而你的體質又恰巧很適合移植他的異能……”
“對青蓮來說，這是廢物利用，不浪費資源。”
“那我的妻兒多無辜！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羅海揪住斐秋的衣領怒吼，憤怒令他險些難以維持身形。斐秋輕鬆地捏斷了他的手腕，黑影在他手臂環繞，重新凝聚出一隻手。
斐秋麵無表情地揉了揉耳朵，“又不是我下的命令，你對我吼什麽。”
羅海的語氣森然：“是你執行的！”
“嗬。”斐秋勾起唇角，“哥們兒，請你追本溯源，看清楚你的仇人究竟是誰。”
“為什麽要這樣做？”羅海悲憤地說：“為什麽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因為你根本就沒得選，從你加入異組織的那一刻起，你和你的親人就不再有自由，你不能退出，也不能反抗上級的任何決定。哪怕你死了，也是砧板上的肥肉，直到壓榨光你最後的價值為止。”
“不可能！那些退出的人……”
“你以為他們的歸宿是什麽？”斐秋打斷他的話，嘲諷地笑：“天真。”
“讓你選，你會願意移植異能嗎？大概率不會。如果強行移植，等你醒來，對組織會抱有什麽樣的想法？你還能夠跟現在一樣，像個白癡似的為他賣命嗎？”
“而且，異能移植失敗率很高，有時候，仇恨會讓人堅定，讓人變得強大。要是你死了，就永遠沒辦法向我報仇了。再說了，要是你在手術中死了，你覺得組織會給你發個勳章，再幫你照顧老婆孩子嗎？”
“你以為你身處的是什麽境地？溫柔鄉嗎？”
斐秋說話刻薄且不留情，句句都往痛處戳。
羅海的呼吸愈發粗重，他忽然大吼一聲，“我先殺了你！再毀了異組織！”
斐秋躲避著他的攻擊，同時出言嘲諷：“就憑你？以前被耍得團團轉，現在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你連我都殺不了，還想對付異組織？拜托你先照照鏡子吧。”
“哦，你這麽中二，可以想想你死去的老婆孩子，沒準兒就小宇宙爆發，秒天秒地秒空氣了呢。”
“斐秋！”羅海怒吼，黑影融於黑暗中，更加隱蔽。斐秋眉目沉凝，感受著異能的走向，避開了所有攻擊，貼近羅海，在他耳邊輕聲說：“其實我們可以合作，暫時放下仇恨，解決眼下最大的問題。”
…………
“去死！”羅海的咆哮通過牆壁的層層削弱，最終傳到了鬼驍的耳朵裏。
“大人，要不要支援？”封澤驍身邊的男人問。
“不必。”封澤驍冷靜地說：“讓羅海先消耗他的體力，通知各處的人準備，這次計劃不許失敗。”
“是！”男人應了一聲。
片刻後，斐秋從門裏出來，走廊一片漆黑，他歎息一聲，敲了敲牆壁，幾個暗燈亮起來，能看到盡頭處一群人正嚴陣以待，鬼驍站在最前麵。
斐秋伸了個懶腰，被割成條狀的襯衣便零零落落地垂下來，再搭配著臉上的血痕，真是不可謂不狼狽。但他卻毫不在意似的，伸手一把將襯衣撕碎，丟在地上，露出疤痕遍布的精瘦身軀。
“不跟你們玩了。”他笑著說了一句，手指不知碰到什麽機關，身體往牆邊倚靠，立刻翻轉到背麵。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在心中浮現，斐秋還未站穩，整個人便迅速閃向一邊。炮火擦著他的肩，轟在金屬牆壁上，頓時開了一個大洞，霎那的高溫熔化了金屬牆壁，斐秋隻是在旁邊就感到一陣燒灼，連同他的手臂都大麵積燒傷。
這樣的傷勢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麽，斐秋從後腰抽出一柄精鋼匕首，果斷削掉燒焦的皮肉，鮮血頓時開了閘一樣地淌，好在有自愈異能，不消片刻已經結痂。
炮火消逝之後，有三人衝向斐秋，毫不給他休息的時間，前有堵截，後有追兵，真是糟糕至極的境地。
斐秋卻笑了，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十幾個人，斐秋直接迎上三人，正中間的是個強壯的男子，拳硬如鐵，砸向斐秋時甚至帶著勁風。斐秋偏頭躲了過去，一手搭在男子的肘部，身子猛地轉過去，貼到男子背後，特製的子彈便陷進男子的肌肉裏。
斐秋瞧了眼左側拿著手槍，眼神銳利的男子，腳下電光瞬間鋪展開，手槍男子快速後退，然而斐秋已欺身衝了上去。他的速度很快，男子隻好揚起槍口瞄準，可惜一連三槍都打空了，在第四次扣動扳機時，一抹電光鑽進他的手腕裏，劈裏啪啦的聲音一通響，手槍男子意識空白地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在斐秋右側的女子也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她仿佛不知危險，雙手張開，環抱住斐秋，麻痹神經的毒素順著身體接觸的地方蔓延，斐秋隻覺得身體一軟，便不由自主地倒在女子懷裏。
女子臉上的笑容漸漸舒展開，卻忽然僵住。
斐秋緩緩抽出匕首，寒涼鋒銳，一絲鮮血也沒沾上，他伸手將女子推開，自己也晃了晃，諷笑道：“嗬，這是真有毒。”
他站在原地想稍微緩一下，但身後的追兵顯然並不想給他這個時間，斐秋微微皺眉，向後方的大洞看了一眼，隨即堅定地往前衝。
深紫色電光灌注進匕首，斐秋沒跑兩步，突然將匕首甩出去，匕首所過之處，密布的透明絲線顯出道道光亮，隨後盡皆斷裂。斐秋暢通無阻地前行，在炮火再次降臨前，撞進了牆壁裏。
禁閉室裏並沒有再遇見敵人。斐秋平複了呼吸，疑惑地皺起眉，“他們好像早有準備一樣埋伏在那裏，這背叛的家夥到底漏了我多少底？”
他歎息一聲，每個組織裏都得有幾隻蛀蟲，幾株牆頭草，以及幾雙別人的眼睛。他在腐蝕異組織的時候，青蓮又何嚐沒有對黎組織進行滲透，爾虞我詐，真是糟心。
斐秋暫時沒有出去，看見狹窄的室內放著一張鐵架的單人床，**整齊疊著一套衣服。他掂起來，正反看了看，是很普通的監禁服，灰撲撲的顏色，上麵什麽圖案都沒有，還十分肥大，簡直醜的要命。斐秋嫌棄地皺了皺眉，還是套在了身上，他長得瘦高，穿著不合身的監禁服，就好像套了個大號的麻袋。
但此時也不是考慮這身外之物的時候，斐秋一屁股坐在**，單手支著下巴，組織內部的地圖在腦海裏顯現，出了禁閉室往左走到盡頭是武器庫，往右……是刑訊區，姚徽還關在3號審訊室。
異組織這麽大張旗鼓地開戰，顯然是為了姚徽，而姚徽的重要性，兩邊人都清楚。他得去瞧瞧，象征性地也得去阻止一下，畢竟袖手旁觀的話太容易讓人懷疑目的了。
打定了主意，斐秋悄悄推開門，左右看了看沒有人，這才走出來。他一邊往前走，一邊擺弄著手機，信號被屏蔽了，內網都登不上去，之前還能聽見組織的人說話，雖然吵鬧些，也總比現在跟啞了似的好。
斐秋摘下耳麥裝進口袋裏，手指一僵，連忙上下翻找著什麽，半晌，他沉著臉不動了。手機依然無法連接信號，斐秋臉上顯出一抹憂慮，他抬手撫了撫眼睛，不知計劃是否會節外生枝。
但當前的事還得做，他不再猶豫，往右邊拐過去，沒走多遠，能聽到轟隆轟隆的聲音，以及輕微的叫喊聲。斐秋側頭看了眼牆壁，離這裏不遠，大概一兩道牆的距離，有一群人在戰鬥。
他沒去理會，依然往審訊室跑，又是一個轉彎，險些撞上一個衝出來的人，雷光將那人的臉映地一片雪白，斐秋一怔，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肩，“啟同？”
“首領……”那人氣息微弱，順著斐秋的力道，直接半跪在他身前說道：“不好了，剛才鬼……鬼驍帶著一幫人把姚徽劫走了，是屬下無能，沒有完成首領交代下……”
“別說這沒用的了。”斐秋托起他的手臂，讓他倚靠到牆上，視線下移，便看見他腰間的巨大傷口，是撕裂傷，不及時醫治的話，恐怕會危及生命。
“你帶著傷藥沒？”斐秋問。
江啟同強忍著痛，臉色蒼白如紙，仍緊緊抓著斐秋的手腕，急切地說：“首領！姚徽……”
“我知道了。”斐秋有些疑惑，“他能那麽快？”
組織內部密道甚多，就算有叛徒將密道分布情況透露了出去，但組織內的人員卻總不能戰鬥力那麽不堪，輕易就叫人突破了防線，除非……
“首領！”江啟同喘著粗氣打斷了他的思緒，“鬼驍他……他往6號出口去了，好像是要帶著姚徽離開！必須……必須追上他。”
斐秋應了一聲，事已至此便不再多想，隻歎了一句，“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從江啟同口袋裏摸出一瓶藥，斐秋打開來嗅了嗅，倒出三粒喂給他，囑咐道：“你留在這，把血止住了休息休息，要是有敵人過來就裝死，懂了沒？我先去把姚徽搶回來。”
他鬆開江啟同，往前走了幾步摸向牆壁，然而一隻手卻落在他的手背，斐秋轉頭看了眼江啟同，挑了挑眉。
“首領，我跟你一起去。”江啟同解釋道：“那邊有一隊敵人，我們最好……別跟他們起衝突，趕快追擊鬼驍吧。”
他說話很吃力，彎腰扶著牆，斐秋見狀難得大發善心地扶住他，“你確定要跟著去？真能堅持嗎？”
“首領放心，小傷而已，不礙事的。”江啟同拿出一小支針劑打在手臂上，低聲說。
斐秋隻好點頭。
針劑的作用很快，傷口還是存在的，江啟同卻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地奔在前方引路。兩人根本沒走常規通道，也不用繞路，從牆壁與房間中鑽來鑽去，眼見著要到6號出口，斐秋卻突然停下來，江啟同注意到他的異常，轉過身問：“怎麽了？是不是有敵人？”
斐秋搖了搖頭，目光奇異地注視著他，緩緩說道：“啟同，你就沒什麽別的話想對我說嗎？”
“說什麽？”江啟同一愣，隨即說：“鬼驍他……”
“不是這個。”斐秋歎了口氣，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失望，“為什麽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