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鬼眼
密道就在蘇紫的房間裏，她跟著韓彬離開，兜兜轉轉進了一扇門，裏麵裝修地清新簡約，四周幹淨整潔，顯然是有專人打掃的。蘇紫坐在沙發上，暗暗想他們有多少條退路。
“你知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嗎？”蘇紫將長刀橫放膝上，平靜地問。
韓彬立即說：“有監控。”
他打開牆上掛的顯示屏，又用手機擺弄片刻，顯示屏上分出六個小塊，有兩個是黑的，其餘則是不同的區域。
韓彬在手機上調整監控，蘇紫抬頭認真地看過去，便見監視屏上一群人如潮水般湧進來。隨著韓彬更改區域，能看見異組織總部已經亂成了一團，處處都是戰鬥的場麵，血液噴灑在牆上，有些還濺到了監控器上，屏幕一片斑駁。
打鬥越發激烈，監控器被破壞的越多，韓彬找了一圈，隻看到龍鈴被護送著進了一個房間，李尋樂與斐秋卻是蹤影全無。
蘇紫輕輕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如此大規模的戰鬥，她平生第一次見，還以為異組織是傾巢出動了，也不知斐秋他們怎麽樣。
韓彬也很擔心，從他不斷地翻找監控能看出來，不過眼下也隻能寄希望於斐秋不在一個地方待著，能出現在別處的監控裏。
不多時，斐秋的身影在監控裏一晃而過，屏幕隨著他離去也黑了下來，接著猶如拉燈一般，一排排監控逐個滅掉，很快便一個都不剩。
韓彬表情凝重，在原地轉了兩圈，麵對蘇紫似乎想說什麽，但嘴唇動了動，最終隻是歎了口氣。
“想出去看情況的話就去吧。”蘇紫說。
韓彬眼神一動，猶豫片刻，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秋哥讓我保護你，寸步不離。”
“那我跟你一起去。”蘇紫站起身，實際上她早就想出去了。
“更不行了！”韓彬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他橫跨一步擋在門口，“你現在身份特殊，幾乎是我們翻盤的最後底牌了，絕對不能出事。”
“沒關係，我也不是之前那麽弱了，足夠自保的。”蘇紫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動，奇奇立即懂事地攀上她的肩。
韓彬搖頭，“我既然領了任務，就絕對不能讓你冒險。”他咬了咬唇，眉心緊皺，“再等等吧，有什麽消息都會及時傳遞過來的，秋哥那麽厲害，不會有什麽大亂子的，給他點時間，肯定能控場的。”
蘇紫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重新坐下了。
韓彬這才放下心，轉過身一臉憂慮地找出一個筆記本電腦，連接上內網，找到了幾個隱藏的監控，可惜權限不夠，打不開。
他鬱悶地抓了抓頭發，耳朵一動，立即轉過頭，門是半掩著的，他快速掃了眼室內，卻發現蘇紫已經消失不見。
…………
斐秋在總部兜了一圈，黑暗如影隨形，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淹沒過來，他被逼到了角落才停下腳步。這戰鬥才開始沒多久，身邊的部下就已經都被分散，他不禁歎了口氣。
“斐秋。”一道低沉的男聲從黑暗中傳出。
“嗯呢。”斐秋漫不經意地應了一聲，臉上帶著寡淡的笑容，好像被堵在角落不能離開的人不是他一樣。
黑暗如霧氣般翻湧片刻，一個好像影子般的黑色人型凝結出現，它沒有五官，隻有個大體輪廓，方才男子的聲音從他身上傳出，帶著嘲諷，“你也有今天，我等了很久了。”
“風水輪流轉嘛，指不定就跟誰成敵人了呢。”斐秋捏了捏指節，脆響中雷光閃爍。他的視線在黑影身上轉了轉，嗤笑道：“你瞧瞧你，他們把你改造成這麽個不人不鬼的樣子，你還願意給他們賣命，我懷疑給你主刀的醫生，是不是順便把你的腦漿給抽掉了？”
這句話似乎給黑影造成了很大的刺激，黑霧劇烈翻湧了一下，黑影的聲音顯得情緒格外濃烈，“還不是因為你！”
黑暗瞬間蔓延，撲向斐秋，“你害我殺了我的妻兒，現在有什麽臉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你才是怪物！我早該殺了你！”
斐秋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在黑暗吞噬一切的霎那，雷光大亮，電弧奔走，將黑暗切割開無數小區域。
“恨我的理由是這個嗎？”斐秋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音量卻不低，黑影聽得清清楚楚，怒氣壓在舌下，沉沉地說：“你不記得了？”
“沒印象。”斐秋點頭。
黑影怒極反笑，“斐秋，你果然是怪物。”
黑暗再次凝聚，卻成了一群餓狼，眼睛冒著碧瑩瑩的凶光，蝙蝠懸在上空，與餓狼一同圍攻斐秋。
黑影站在一旁說：“你沒有感情，沒有心肝，比黑暗還要黑，你這種人……為什麽要存在！”
斐秋哼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你以為你是熱血漫畫裏的主角嗎？說這麽中二的台詞。”
他抬起手，掌心裏是一顆壓縮到極致的雷光球。在黑影動物撲向他的時刻，他嘴裏模擬出爆炸的響聲，鳳眼微彎，雷光球立時爆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雷電像箭矢一樣四射散開，密密麻麻刺中黑影，隨後光芒一閃即逝，將黑暗一同帶走。
頃刻間，將室內清理幹淨。
“你以為這樣就能解決我了嗎？”黑影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斐秋眉頭微動，視線快速掃過四周，然而還沒等他發現什麽，便突然覺得脖子被人掐住，一陣窒息的感覺。
“去死吧。”聲音猶在耳邊。
斐秋皺起眉，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他歪了歪頭，恰好看見自己的影子，旁邊還站著另一個影子，正掐著他影子的脖子。
看見原因就好辦了，斐秋眼神一厲，雷光轟然砸向黑影，脖子驟然一鬆，禁錮突然消失。他哼了一聲，大口著喘氣，揉了揉脖子，啞聲說：“等等。”
黑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一波攻擊，諷笑道：“你想要求饒嗎？”
斐秋翻了個白眼，“有毒吧你。”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大概明白當年在你身上發生什麽事了。”
黑影僵了一瞬，黑暗凝結成一把大刀朝著斐秋砍下，電光迅速集結成盾，擋住大刀的不斷揮砍。
斐秋波瀾不驚地說：“別衝動，聽我把話說我再打不遲。”
黑影沒吭聲，第二把大刀已經悍然成型。
“真以為我治不了你了。”斐秋冷聲說。雷盾上分出一絲閃電，如臂使指，來回彈射，將隱藏的燈全部打爆，與此同時，雷盾化為了一張大網，將兩柄大刀蓋住，碰撞中互相消弭，室內頓時被黑暗完全吞沒。
“沒有光，你的影子怎麽用？”斐秋說：“羅海，我為什麽要讓你殺你妻兒？你哪裏得罪我了？”
好半晌，黑影回道：“是……我究竟是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折磨我！”
“雖然這麽說聽起來像狡辯，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下當初的真相，聽完之後，要怎麽做，你自己決定。”斐秋說。
“……”羅海沉默片刻：“你說。”
兩人保持著距離，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模樣，聲音的變化就格外明顯。
斐秋想，反正羅海那張黑漆漆的臉，他也看不出什麽情緒。
“你知道組織裏有一個清掃部門吧。”斐秋似乎是陷入了回憶，聲音有點飄，又硬是被沉重壓了下去，“給一些任務收尾。”
“這是每個組織都有的。你以前是賞金獵人，雖然是王級，但關於核心秘密，你還是接觸不到。”
“我以前的工作，不止是明麵上的王槍。”黑暗中低低逸出一聲笑，羅海貼著牆壁站立，沒來由的一陣毛骨悚然。
“清掃部門善後，是常識。但異組織的清掃部門，還有個鮮為人知的分支，被稱為鬼眼。”斐秋打了個響指，一縷電光在他麵前擦亮，映照出他的臉容。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著說：“紫眼妖瞳知道吧，我在前不久把這個異榜通緝犯的身份抖落出來，還以為有誰能聯想到什麽，可惜你太蠢，根本不懂。”
電光消失，他那張俊美的臉便被黑暗重新覆蓋。
“你什麽意思！”羅海的呼吸有些加重，殺意泛濫。
斐秋依舊不緊不慢：“你以為你移植的影異能，是從哪裏獲得的經驗？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人，用身體和生命堆積起來的實驗資料，才能支持異組織做這種喪心病狂的手術。”
“而我，是第一個成功的案例。”
“你的異能？”羅海吃了一驚，隨後反應過來，自語道：“對了，你是紫眼妖瞳的話，就有三種異能了。紫眼……鬼眼？”他忽然大聲喝問：“別賣關子！到底有什麽聯係？！”
斐秋低低的笑，“笨啊……”
“紫眼妖瞳為什麽被通緝？是因為太瘋狂？還是殺人的招數太惡心？恩……殺人誅心，這個眼睛的異能，原本是幻術，可是給我移植之後，產生了變異，所有的幻術力量都變成了一個固定的招式，就是會另受術者，將自己最重視的人，看成自己最痛恨的人。手刃仇人變成手刃親人，足以令大多數人崩潰。”
“砰！”
斐秋擋住了羅海砸下的拳頭，事不關己般地淡淡說：“冷靜點，還沒說到重點呢。”
羅海暫時消停了。
斐秋接著說：“當時我的手術雖然成功，但後遺症也不小。我時常會無法控製自己，本能地攻擊所有看見的人。眼睛的異能有時會蒙蔽我的思想，甚至會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更可怕的是，事後，我都記不起來，自己又得罪了誰。”
他說到這裏笑了起來，“可能當麵對我笑的人，就是我得罪的人，等著在背後捅我刀子。我變得越來越多疑，誰都不相信，青蓮就在這個時候成立了鬼眼，意為魔鬼的眼睛，被魔鬼注視著的人，也將成為魔鬼。”
“他讓我做隊長，哦，當然，隊裏也隻有我一個人，後來才慢慢往裏添人，都是些腦子有病的怪物。這行很危險，來來去去的，到現在，最初的人，依然隻有我。而我們幹的活很雜，零零碎碎的，比如獵殺內部的反叛成員、機密事件封口、收集合適的實驗素材等等……”
“我們這個小隊啊，就像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