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趨利避害
“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姚徽失了興趣,隨手在棋盤上一拂,黑白兩子頓時混成一團。
“想跟你合作。”斐秋說。
姚徽笑了一聲,隨後正色道:“我們之間有什麽好合作的?”
斐秋隻覺得肩上一沉,再看向姚徽時,發現她周身竟籠罩在一層模糊的霧氣中,他眨了眨眼,霧氣便消失不見了。姚徽氣勢中的威嚴更加凸顯,斐秋想了想,就算她是公主的後代,這麽多年過去了,血脈也該稀薄了吧?
這種天道氣運庇佑,為什麽出現在她身上,她有什麽特別之處?
他想不明白,但多少知道了深白要他將姚徽帶回去的意義。
“的確,你是不願意的。”斐秋笑道:“明人不說暗話,跟我走吧。”
他話沒說完,便已經出手,客廳裏霎時雷霆怒張,化作一張紫黑色大網將姚徽罩住。姚徽沒想到他一言不合就攻擊,周身異能波動,卻是來不及開出一道逃走的空間,大網被隔開她一拳的距離,姚徽冷聲道:“斐秋,我哪裏得罪你了?你還特意來找我報仇?”
斐秋搖頭道:“不是報仇。”
他手掌握拳,淡淡笑著,“隻有人想見你。”
電網猛地凝成一股,鑽破空間封鎖,沒入姚徽的後頸。姚徽一聲沒哼,便昏倒在桌上,混亂的棋盤發出微弱的白光,斐秋心感不妙,立即伸手抓住姚徽的手臂,接著便覺得手腕撕裂般的疼痛,他當機立斷將姚徽扯進懷裏。
保鏢衝進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兩人突然憑空消失。
斐秋走後,梁司幸便安然地坐在車內,沒過多久,她突然看向別墅,喃喃自語,“跑了?”
她知道斐秋找的人是誰,自然也知道姚徽的異能,在空間出現波動的刹那,她便察覺到了。隻是沒想到斐秋居然會將她放跑,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覺得斐秋已經足夠應付。
難道是別墅裏藏著哪位厲害的人物?這樣的話,姚徽還逃什麽?
梁司幸在心裏算計了一番,決定靜觀其變,要是斐秋出來了,那她倒是不介意陪他去找找姚徽,要是斐秋出不來,她也沒打算闖進去救人,他們之間的交情可沒深到那一步。
…………
斐秋摔到**的瞬間,稍微有些懵,他將懷裏的姚徽放下,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臥室裏,裝修極其簡潔,沒有一絲人氣兒,顯然不在別墅了。
他推開房門,外麵是連著客廳的走廊,斐秋一邊走一邊看,餐廳旁是廚房,共三間臥室。他進了洗手間,將右手放進水池裏,手腕處赫然有一圈被撕裂的不規則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在片刻間結了顏色暗沉的痂,很快脫落下來,轉為白皙的皮膚。
斐秋默默打開水龍頭,任水流衝刷他的手腕,細小的泡沫染上嫣紅從水池流下,逐漸恢複了清澈。
他暈血,但可笑的是,他隻暈別人的血,自己越是流血,反而越是興奮。
這種精神上的病態,他嚐試過很多治療,卻都沒有用,與烙印在他心裏的那一天相連,即便大仇得報,也永遠忘記不了。
斐秋深吸一口氣,眼睛恢複清明,他擦了擦手,走到陽台往外看了看,是很普通的小區房,藍色的牆漆褪色了不少,看起來有些老舊。但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古怪,這地方可真是眼熟啊。
所謂狡兔三窟,每個異能者,或多或少都會給自己安排幾個用來躲避仇敵以及修養的老巢。姚徽性格驕傲熱烈,不缺謹慎,有藏身之所也正常,畢竟像蘇紫那樣明知被人設計,還按兵不動,安心住著來曆不明的房子,就為了等待時機,不顧危險的人在這個圈子裏並不多。
圈子裏的人之所以活著,就是因為惜命。
回到臥室時,姚徽還沒醒,斐秋估摸著她得睡三四個小時,便拿出手機定了個位,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小區離總部隻有幾分鍾的車程。
簡直是送貨上門,省得他繞半個夏城了。
不過……他現在並不想看見深白。
斐秋給梁司幸撥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的位置。
梁司幸問道:“你怎麽突然跑到那裏去了?姚徽在你身邊嗎?”
“她提前布了陣,我沒察覺出來,陣法啟動之後我阻止不了,就隻好跟她一起傳送過來了。”斐秋從床頭櫃摸出了一個充電器,見型號差不多,就給自己的手機充上電,邊道:“放心吧,不是故意撇下你先溜的,你盡快過來吧,等你喲。”
梁司幸:“……”
“等著。”她掛了電話。
天色已晚,不開燈的話,臥室裏黑黢黢的,斐秋靠在床頭,閉上雙眼休息。
…………
蘇紫將所知盡數講了出來,隻留下幾個敏感的點。她對於一些基本情報並不了解,但是高端的辛秘確實知道不少,一席話後,客廳陷入良久沉默。
“那照你所說,《白鹿傳記》隻有你能開啟?”晚夢問道。
蘇紫:“是。”
晚夢站起身,踏著貓步走到蘇紫身邊,修長的手指搭上她的肩頭,在她耳邊吐氣如蘭,“那我可得好好保護你。”
變色龍刺溜躥上蘇紫的肩,朝著晚夢一口咬上去!
“奇奇!”蘇紫厲嗬一聲。
奇奇閉上嘴,在半空中硬是扭過身子,唯有尾巴尖擦到晚夢身上。
“你的寵物脾氣可真壞呢。”晚夢的聲音從沙發上傳來,蘇紫視線一掃,卻見她旁邊的晚夢消散,而沙發上的晚夢則是好像從來沒有動過一般。
眾人都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靠牆的男人問道:“封印異能的方法在《白鹿傳記》上,而白鹿傳記在異組織手裏,也就是說,我們還得跟異組織搶東西了?”
“搶不搶的,隨你們。”蘇紫平淡道:“除了異組織,無論誰得到,我都可以幫忙打開。”
此言一出,眾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她對局勢看得很明白,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晰。她的確跟異組織有仇,但跟異組織有仇的人隻多不少,她的確有封印異能的責任,但想要異能消失的人比比皆是。
說到底,她才是掌握主導權的人,那麽自然不必得罪任何人,隻要保全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便是。
她的想法,在場眾人自然也猜得到,隻是眼下這麽個局勢,想要獨占這把鑰匙,也得有實力才行,況且在大方向相同的情況下,他們還得盡量護住蘇紫的安危,才能保全自己的利益。
至於蘇紫這套“誰有權跟誰混,誰的大腿粗就抱住誰”的說辭,不僅無可厚非,他們反而很受用。趨利避害,依附強者,本來就是賞金圈的潛規則,蘇紫既然願意如此,他們倒是省心,還可以花心思爭一爭《白鹿傳記》。
“有人用結界封鎖了這裏。”一道溫婉的女聲忽然說道。
蘇紫望了過去,說話的是個成熟知性的黑色長發女子,她並不認識。
清秀少年看向身旁的少女,少女麵色凝重,點了點頭。
“剛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原來是有人想把咱們包了餃子啊。”
“有大批人進了樓道,應該是蓄謀已久了。”
“抄家夥,叫兄弟,跟他們剛一波。”
一直保持沉默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看起來十分輕鬆。
“等等,我先卜個吉凶。”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拿出一套牌,在茶幾上攤平,幾番轉換,嘴裏念念有詞,最後抽出一張牌,麵露喜色,“放心吧,上卦,大吉大利,保證咱們這一趟有驚無險。”
蘇紫本就有不詳的預感,聽到卦象也沒放下心來,她順勢掃了一眼,卻見在他周圍的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地變了臉色,她剛想詢問一句,清秀少年卻出聲了,“看你們一副倒黴樣,他算卦不準嗎?”
“某種意義上是準的。”
“不過他的卦象得反著看。”
年輕男人不滿道:“你們過分了啊,我算卦十幾年,準得不行!誰見了我不得稱呼一聲仙師,偏你們挑剔。”
他的話直接被忽略了,有人憂慮道:“看來這次得大出血了。”
“砰”地一聲,門被暴力踹倒。
蘇紫站在走廊處,揚起的風力吹動她的衣服,腳下仍有細微的震顫。
接著三人衝了過來,隻是離蘇紫幾步之遠時,三根纖細的絲線便繞到他們的脖頸上,在他們身後,一個單手握拳的女子手臂後撤,三人捂著脖頸隨力道蹬蹬蹬後退幾步仰麵摔倒。
“走吧,我們出去。”龍鈴說道。
蘇紫點頭,問了一句:“為什麽有兩撥人?”
“因為這棟樓裏都是我們的人。”龍鈴牽著蘇紫的手,外麵是一片混戰的場麵,蘇紫分不清他們所屬的陣營,便跟著龍鈴下樓梯,“在屋裏的那些人是代表,這棟樓裏藏著的人才是同盟真正的力量。”
蘇紫點頭,龍鈴走在前頭,一路竟無人阻攔,順暢地下到一樓,龍鈴道:“原本聚集這群人,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不過你既然這樣安排,必定是有了主意,其實也好,他們都是散戶,或者是小團體,難免打著自己的算盤,心也不會齊。”
“隻是,你能確定斐秋不會害你嗎?”龍鈴直接說出了她的顧慮,蘇紫手指在刀柄上輕點,輕聲道:“他最接近異組織,也最有望得到《白鹿傳記》,我們今天見的這群人都是助力,但他,我總覺得,他的存在很重要,比他的實力和背景都重要。”
“我相信我的直覺。”
龍鈴應了一聲,不再多言。
兩人出了樓道,單元門外站著寥寥幾人,其中在正中的,則是穿著休閑的封澤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