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異能暴亂
斐秋有些哭笑不得，蘇紫和李尋樂倒是很鎮定，白緋衣迷戀江黎安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待江黎安的態度簡直有如天壤之別，那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隻是下一秒，她驀地拔高了聲音：“什麽？！不行！不要過來，現在，立刻就回去！”
“怎麽了？”那邊疑惑地問，聲音溫柔：“夏城的天氣真是無常，早前我查了天氣預報，說是個晴天，結果居然下起了雨，還不小，等會兒得找個超市買把傘。”
白緋衣越聽臉色越難看，那邊還在不緊不慢地說著：“你在朋友家吧？這氣溫降得有點厲害，你要注意保暖，傘具要帶……”
他並不知道這裏正在兵戎相見，仍語氣輕鬆地跟女朋友閑話家常，囑咐一大堆，白緋衣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已經到夏城了？”
“是啊，學校組織了培訓學習，來了好幾個老師，你如果沒請假的話，應該也能趕上這批。”那邊的聲音低了些，溫柔繾綣，“等這邊穩定下來，我就去找你，你先跟朋友好好玩吧，享受一下清閑的時光。”
“那你就好好待著，千萬別亂跑！”白緋衣心慌地很，她涉險不要緊，畢竟她有武功傍身，但江黎安畢竟隻是個普通教師，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現在夏城這麽亂，拳頭即真理，安全性急劇下降。
“你到底怎麽了？好像很緊張……”他的語氣嚴肅了些：“是出什麽事了嗎？要不要我馬上過……”
“不用不用！我這邊好的很！你，你……”白緋衣放緩了聲音，掃了一眼身前圍著的十幾人，他們並沒有動作，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白緋衣皺了皺眉，低聲說道：“我跟朋友在屋裏做瑜伽呢，隻是聽說夏城最近不太平，你小心點。”
沒等對麵的人回答，她繼續道：“你到了住處，就給我發個定位，等我有時間了帶你到處轉轉。”
那邊笑著應了，白緋衣又隨口聊了兩句才掛電話。賞金圈裏的人個個身懷絕技，所以對於道義方麵就格外在意，況且人生在世，難免有家人朋友，為了大家能安心在外麵做任務，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禍不及家人。
江黎安隻是個普通人，按理說不會有事，但白緋衣卻有種淡淡的不安，不知從何而來，卻縈繞心中。
蘇紫用眼神無聲詢問她，白緋衣搖搖頭示意無事，但眉間卻蘊了絲愁緒。
“不趁這個機會囑咐遺言啊？說不定就是最後一個通話了。”有個臉上帶著可怖刀疤的男子大笑著調侃。
其餘人沒說什麽，神色各異。
白緋衣眸光驟冷，銀白軟鞭悄然抽出，柔韌如蛇，卷上刀疤男子的脖頸，她手臂畫了個圈，鞭身勒緊，刀疤男子被拉得一個趔趄，矮身半跪在地上。他伸手握住銀鞭，向兩邊撕扯，白緋衣手腕一轉，銀鞭上登時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纖細鋼針，刀疤男子雙手被刺破，連同脖頸都冒出了血絲，但他依舊絲毫不讓，手臂肌肉糾結，背影巍峨如山，硬是將銀鞭扯開了不少，同時繼續施力，好似要將銀鞭掙斷。
白緋衣麵色不變，手指收緊，銀鞭立即滲出黏液，變得滑不溜丟，她向後抽出，刀疤男子站起身猛地前撲，其餘看戲的十幾人同時動作，霎時間電光漫天，風雨越發急迫，兩隻做工精良的傀儡加入了戰團。
斐秋麵色慘白如鬼，眼眸依舊沉靜無波，不止這十幾個人，方才那一霎，有更多人從暗影中竄出，好像猛獸般釋放出威壓，不再蟄伏，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所幸這群人是友非敵，其中有好幾個是昨天在龍騰那邊達成協議的熟麵孔，他們將三人圍住，抵擋住來自四麵八方的攻擊。傀儡師少年手指舞動，絲線織成密不透風的網，既參與戰鬥，又時刻防備著周圍。
實際上也沒人敢全身心投入，畢竟不遠處還有幾個重量級的人物虎視眈眈。
“啊啊啊！！！”一道尖利的聲音劃破虛空，充滿了無盡恐懼，接著變得含糊不清，仿佛被扼住喉嚨仍拚命嘶叫，但終究隻能溢出暗啞的咕噥聲。
怒吼、尖叫、哀鳴、哭泣，此起彼伏，混合著厚重的風雨傳來，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停下了動作，他們可以說是身經百戰，對各種淒慘的叫聲免疫，但眼下顯然是不正常的。清晨時分，應有上班族或者晨練的人行走，小區該是寂靜和平的，他們為了不引人注目，已經事先加持了一道結界，可即便如此，依舊能聽到外麵的聲音……這說明外麵有不少異能者。
可賞金界的人一向低調，怎麽可能會在市區內大肆屠殺？
蘇紫退回斐秋身邊，長刀橫在胸前，問道：“怎麽回事？”
她心裏不安的很。
斐秋擰緊眉，搖了搖頭，高聲道：“誰布的結界？立刻解開！”
事分輕重緩急，不遠處站在牆邊的穿著高中生校服的女孩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空間輕微地波動，接著現實的場景映入眼簾——血肉橫飛，麵目猙獰。
整個小區儼然成了修羅場。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撕咬扭打成一團。絢麗光芒從他們身上散出來，也有人骨骼變形，身材變得高大，肌肉堅硬如鐵，每個人都好像懷揣滔天仇恨，拚命破壞著身邊的一切，猶如惡鬼出籠。
屍首斷肢散落在地，慘不忍睹。
饒是這群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李尋樂後退兩步，眼中染上震驚，磕磕絆絆地說：“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因為我們嗎？”白緋衣神情呆滯。
“賞金界的人火拚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種情況從沒發生過。”傀儡師少年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他雖然竭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但眼中的驚慌卻是無法掩藏。
說話間，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們，緩緩靠攏過來。
“呃……”一個身材精瘦的男人捂住心口彎下腰，神色痛苦。片刻後，他抬起頭來，眼中狂喜和驚訝交替，“我……有異能了！”
人群一陣嘩然。
李尋樂煩躁地說，“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小區裏的住民應該極少有圈子裏的人，我在這裏住了兩年，沒見過異能者。”蘇紫伸手指向渾噩又暴躁的那群人，“他們的症狀很明顯，是覺醒了異能。實際上異能者的數量要遠遠少於我們武者，我查過資料，絕大多數異能者都是在年幼時便覺醒了異能，成年後幾乎不會再出什麽變化，除非經受刺激或者遭遇危險，才有可能意外覺醒。”
“而意外覺醒的人，要麽透支潛力，很快死去，要麽無法控製力量，傷人傷己，真正像一路成長下來的異能者那樣適應的人極少。”蘇紫的目光掠過這群沒有理智的瘋子，停在那些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人影身上。
壓抑的哭聲，驚恐的眼神，真是瘋狂的時刻。
“這裏還有普通人，樓上應該也有，是什麽原因導致大麵積的異能覺醒？”李尋樂已經鎮定下來，“難道是……”
“是什麽？”蘇紫追問。
李尋樂看了斐秋一眼，他微微低著頭，眉眼冷漠，似乎身邊發生的事都與他無關。白緋衣遲疑地接道：“我們幾個屬於獨行散客，沒有隸屬的組織，所以消息相對閉塞。但有一個傳言……也可以說是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各家組織其實都在研究異能誘導劑。”
“那是什麽東西？”蘇紫不解，相對於在這個圈子打拚了許久的其他人，她既沒人脈又無錢財，消息都是從白鴿得知，所以就連有些心知肚明不說破的秘密都不知道。
李尋樂說，“算是一種藥劑吧，據說是從異能者身上提取出來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效果……大概就是將人體的隱藏異能因子激發出來。不過這項技術並不成熟，還有很多缺漏，比如劑量多少、使用效果，每個人都不一樣，有的人能順利成為異能者，有的人可能就……”
“他們似乎還在考慮如何控製異能的種類，不過這些都有專門的研究人員，我們也隻能知道個大概，具體的數據就不清楚了。”
白緋衣冷道：“就算有也看不懂，那群喪心病狂的家夥。”
“那現在的情況，是不是意味著有人用了誘導劑？”蘇紫皺眉問。
李尋樂點頭，“應該是，隻是不知道這誘導劑的濃度和擴散範圍。”他語氣透著股擔憂，“要是夠濃且持續的時間長的話，可能連咱們都會中招。”
白緋衣聽到這裏臉色驟變，“到底是哪個混蛋敢這樣做！就不怕遭雷劈嗎！”她的聲音有些抖，一把抓住蘇紫的手腕急急說道：“黎安來夏城了，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卷進去，我得去找他！等把他送走我再來找你！”
“我陪你。”蘇紫說道。
“不，你這邊更重要！”白緋衣頓了下，說道：“何況黎安隻是個普通人，不會有人注意他，我把他送走很容易。”
蘇紫明白她的意思，她現在就是夜幕裏最亮的啟明星，一切麻煩都會前赴後繼地湧上，跟去救人，反而是害人。
白緋衣揚鞭橫掃，眾人紛紛躲避，幾個暴動的異能者被抽中，飛撞到牆上。白緋衣趁勢疾衝，在樓前停著一輛銀白色的保時捷，她取出鑰匙打開車門，油門一踩到底，如離弦的箭一般射出去，昭示著主人急迫的心情。
蘇紫環顧四周，他們的境況由圍攻變成了混戰，那群因誘導劑的影響變成的異能者，攻擊毫無章法，明顯處於下風。他們並不是電影中被感染的喪屍，並不食人肉，隻是本性中的殘暴因子被釋放出來，意識並不清晰，驟然得到的強大力量無法掌控，才造成了眼下的慘劇。
“我們，先離開這裏嗎？”蘇紫問道。
“會有人收拾殘局。”斐秋輕聲說，他抬起頭，眼眸深處有一縷紫芒裹挾著冰冷與憤恨一閃而逝，他握緊拳，指骨嘎嘎作響，森然道：“我們去找誘導劑的源頭。”
他這句話無疑證實了李尋樂與白緋衣的猜測。
誰能知道本來是武者與異能者的戰爭，竟牽扯到了普通人，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隻大手在操縱著一切，要將所有人都卷進來，誰都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