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盜賊來訪
蘇紫稍微猶豫了一瞬便將果杯放下，她起身繞過茶幾，將半掩的玻璃門拉開，側臉就看見了被捆綁成粽子的五人，他們的嘴上都貼了幾層透明膠，像麻袋一樣被隨意扔在一起，互相交疊。最下麵的那個大半身子都被壓住，興許是身上重量壓迫太狠，導致他不得不清醒過來，此時他的頭正對著蘇紫，見到她後激動地“嗚嗚嗚”個不停。
“我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他們在附近鬼鬼祟祟，順便就綁起來扔在陽台了。”白緋衣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就算她不解釋，前因後果蘇紫也猜得出來，畢竟一切都是那麽地鮮明。蘇紫後退一步，抬頭剛好看見掛在晾衣杆上的灰色風衣，她楞了一下，這件風衣還是她與斐秋初次相見時，斐秋借給她的。那時她隻當這是一次偶然，在她難堪的時候，一個醉醺醺的帥哥幫忙，她後來也報答了回去，她以為他們之後再不會有交集，卻不想這隻是開始。
從鄰居發展成合作夥伴，到現在她脫離他的掌控，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卻恍如隔世。
她將風衣取下來，用手臂隨意折疊一下，搭在沙發邊緣。白緋衣瞟了一眼，說道：“我男朋友也有個同款的風衣，跟這個一模一樣，前兩天還見他穿來著。不過……”她探究地看向蘇紫，臉上掛著曖昧的笑：“你不是一直獨居嗎？家裏怎麽會有男式風衣？”
“這是一場……意外。”蘇紫耳根有些紅，但臉上仍是一派鎮定，“我出去做任務時遇到了一個人，順便借了一下。”她從不會撒謊，隻好含糊地說了兩句，便將話題扯向一邊，“樂樂，你不是說這裏很安全嗎？”
李尋樂吃完最後一口芒果班戟，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這才無奈道：“燈下黑對現在的情況適用性不大，因為這裏怎麽說也算是你的老巢，大多數組織的精銳雖然在你和斐秋身上，但是對於這個地方，肯定也會分出人手監視的，隻是相對比較薄弱而已，也正因如此，各個勢力相對均衡，他們互相忌憚著，這裏就最安全。”
“最主要的是，你如果想招兵買馬，這裏最容易聯係到人。”李尋樂將古錢幣放在茶幾上，“今晚咱們就先住在這裏，我布一個陣法籠罩住所有房間，一有動靜我立即就會知道。”
“招兵買馬什麽意思？”白緋衣問。
她來的晚，很多信息都掌握的不完全，蘇紫解釋道：“現在的勢力分布……”
“吱呀”蘇紫的話剛起了個頭，便聽見房門打開的輕響。
三人麵麵相覷，李尋樂連忙伸手在古錢幣上揮了一下，白緋衣將纖細腰身上纏繞的銀白色軟鞭緩緩取下，蘇紫也表情凝重地握緊長刀。
“喀嚓”一聲，房門被關上，接著有個人影躡手躡腳地出現在走廊裏，是個約莫二十三四歲的小青年，染著一頭黃毛，碩大的耳釘洞穿了耳垂，身上丁零當啷地掛了不少配飾。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瘦高個兒，穿黑色短袖與緊身黑褲，襯得整個人就像電線杆。
“呼吸粗重，腳步虛浮，年紀輕輕的，這人身體不行。”蘇紫放鬆了手指，搖頭道：“沒習過武，應該不是賞金獵人，異能者大多時間出生入死，也是經過了高強度磨練的，不至於像這兩個人，一副，嗯……身體被掏空的樣子。”
白緋衣切了一聲，收起銀鞭，刻薄道：“就是腎虛嘛。”
“排除了其他選項，按普通人的思維來考慮，這倆人是賊吧？”李尋樂摸了摸下巴，眼睛彎成了月牙，忍不住笑道：“我說蘇紫啊，你這賞金獵人當的也太憋屈了吧，居然有賊盯上你家了。”
“廢話，就她家那破鎖，隨便找根鐵絲一捅就開，連個防盜門都不帶裝的，能不惹小偷光顧麽。”白緋衣撇撇嘴，雙手抱臂，身子放鬆往後躺，她穿著朱紅色露肩上衣，領口很開，精致鎖骨下一片好風光。
蘇紫對這兩個讓他們虛驚一場的小偷也沒什麽好感，站起身輕聲道：“我去趕走他們。”
“別啊，反正咱們閑著也沒什麽事，這場鬧劇倒是挺有意思，看看他們還能整出什麽幺蛾子再說。”李尋樂眼中隱不住笑意，興致盎然地看著兩人偷偷摸摸地進了屋。
蘇紫抿了抿唇，又坐了下來。
瘦高個摸到了燈的開關處，李尋樂笑著打了個響指，兩人好像忽然視線清楚了一般，環視四周，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小黃毛揮了揮手，“我早跟你說這家沒人，前幾天我就踩好點了，這家就一個在附近超市上班的妞兒住，昨天出去就一直沒回來，你放心吧。”
“萬一她今晚回來了呢？”瘦高個有些擔心。
小黃毛哼了一聲，“她今晚不回來算她幸運，咱們現在隻謀財，她要是回來了，就順便連色一塊兒劫了！不信咱們兩個大男人還製服不了她一個女的？”
蘇紫聽得眉頭都皺在了一起，眼神逐漸變得冷厲。
“剛才在那廢廠倒黴死了，我的手到現在還疼著呢，今晚必須多找點錢才行！”小黃毛抱怨著大踏步往前走，“你說那麽黑的地方怎麽就有東西砸到咱們了啊？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龜孫子躲起來暗算小爺，我非打他個半死！”
瘦高個似乎打了個寒顫，皺眉道：“別提那件事了，真晦氣。”
“不提就不提，進臥室看看，一般錢財和貴重的物品都放在臥室。”小黃毛打頭陣。
瘦高個跟在他身後，注意到沙發邊搭著的風衣，順手拿起來摸了一把，“這料子不錯啊，歸我了。”
蘇紫霍地站起身，長刀泠泠化做一抹彎月，橫在瘦高個的後頸，他若有所覺地回頭看一眼，接著皺眉嘀咕一聲，“怎麽突然有點冷啊。”他縮了縮脖子，將風衣披在身上。
“趕緊進來啊，還磨蹭什麽。”小黃毛在臥室裏喊了一聲，瘦高個連忙走過去。
蘇紫不解地看向白緋衣，她收回了纏繞在蘇紫刀身上的銀鞭，饒有興趣地問：“這衣服究竟是誰的？看你這麽緊張，還瞞著我們幹什麽？”
“沒誰。”蘇紫將刀背在身後，微微低頭。
李尋樂悄然走到臥室門邊，看著翻箱倒櫃的兩人，調侃道：“喲，業務還挺熟練。蘇紫，你有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過來看看，別被他倆給弄壞了。”
“沒有。”蘇紫輕聲說。
白緋衣見蘇紫避而不談，也不再追問，“這兩天屋子裏來來去去太多人了，有價值的東西輪得到他們？”她好笑道：“而且這倆賊真是偷錯地方了，蘇紫的錢幾乎都捐了，屋裏能找到的估計也就屈指可數，還不如去偷樂樂這個大富豪。”
“等他們能進得了大門再說吧。”李尋樂退回到客廳，拿過一台意式咖啡機，挑了一罐咖啡豆說道：“緋衣，你的咖啡要加什麽東西不？”
“加點牛奶吧。”白緋衣說道，“你還真是……來一趟所有東西都是自備啊。”
李尋樂嘻嘻笑了一聲，“沒辦法嘛，蘇紫又不喝咖啡。”
他抱著一大堆東西走向廚房，路過蘇紫時說，“給你來一杯白開水？”
“嗯。”蘇紫點頭。
廚房裏響起水流衝洗聲，臥室裏悉悉索索的聲音漸大，房屋儼然劃分出了兩個空間，互不幹涉。
半晌，小黃毛罵罵咧咧地出來了，手裏拿著一疊紅色鈔票，不薄不厚，他隨手分了一半給瘦高個，另一半揣兜裏，“這小妞住著小區樓，沒想到家裏就這點錢，連點值錢的首飾都沒有，呸！”
蘇紫在沙發上端正地坐著，聞言漠漠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李尋樂端了一杯白開水出來，從小黃毛身邊走過，遞給蘇紫，之後又反身回廚房拿咖啡，給白緋衣的咖啡上還精心做出了蝴蝶拉花。
“走吧走吧，回去喝酒去。”小黃毛招呼一聲。
“身上都是酒味兒，還喝呢。”白緋衣不屑地說。
瘦高個跟上來，沒走兩步，小黃毛結結巴巴地說，“門……門呢？”
瘦高個一個箭步衝上來，目光在周圍掃視，冷汗刷地就下來了，音調高揚，“門跑哪兒去了！”
兩人沒頭蒼蠅似的在屋裏亂轉，大門就在走廊盡頭，他們卻好像看不見一般七拐八拐地到處跑。
李尋樂喝著咖啡欣賞他們驚恐的表情，滿意道：“像這種無所事事，隻知偷搶的小混混，就該給他們點懲罰，好叫他們長長記性。”
“把自己當法官嗎？”白緋衣說。
“不，是審判者。”李尋樂辯解。
白緋衣聳聳肩，“真是惡趣味。”
十分鍾過去，小黃毛終於忍不住，大吼道：“究竟是誰在裝神弄鬼！給老子滾出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沒人回應，空****的房間忽然有一種陰森死寂的感覺。
瘦高個臉色刷白，渾身止不住地哆嗦，他打架鬥毆從來不懼，可就是從小就怕一些非正常的靈異事件，他幹啞著嗓子說，“咱們是不是……是不是遇見……”
那一個字，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不可能！”小黃毛心裏也有點發毛了，但仍強撐著，色厲內荏地大喊，“世界上才沒有鬼怪！究竟是誰搞，搞……搞事情！再不出來，我一把火燒了這裏！”
瘦高個一把抓住他，“找不到門，你放火先遭殃的是咱們！”
這時燈光倏爾滅了，瘦高個大叫一聲，連連後退幾步，後腳拌前腳，摔了個四腳朝天。
“誰！出來！出來！”小黃毛向著瘦高個的方向不斷退去，兩人就在門邊，卻仍畏畏縮縮地不敢亂動。
燈光開始不斷閃爍，忽明忽滅，氣氛更加詭異。
瘦高個瞪著眼睛，驚恐地說不出話來，雙腿軟得跟麵條似的，全靠小黃毛死命拉著他，才能勉強靠牆站住。
“吱呀”聲再次響起，門被推開。
瘦高個已經宛如驚弓之鳥，仿佛炸了毛的貓一樣猛地站直，連聲音都變了調，“你……你是誰！！！”
來人沉默幾秒，語調輕慢低緩，透著一股陰沉，“你穿著我的衣服，問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