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公主殿下
這就很尷尬了啊。
蘇紫沉默片刻,她畢竟是名門出身,最講究禮節顏麵,現在這種儼然正室鬥小三的戲碼她演不來,當下便掙開斐秋的手,將戒指取下遞給姚徽,“他隻是借給我路上防身,你若是介意的話,還給你就是。”
姚徽眸色微沉,不過一個物件兒,她還沒有這麽小家子氣,何況她隻是氣惱自己費心費力做出的空間戒指,不說珍貴無匹,也是獨一無二,結果斐秋居然隨手贈人,她心裏不痛快,就想出出氣怎麽了?結果蘇紫毫不在意地將戒指交還,這到底是誰難堪?
她強壓下心中湧出的憋屈,多年磨練出來的演技在此時用處頗大,她擺了擺手,笑著推拒:“它隻是經我手製作,又不是我的東西,阿秋要送給誰,我原是管不著的。”
“也是。”蘇紫將戒指轉動著內外觀察,“如果是你的東西,大可以在上麵刻個字,或者姓氏開頭的字母什麽的,豈不更好?”蘇紫又戴上了戒指,笑著說:“好看嗎?”
這是**裸的挑釁,空間簡直要凍結成冰,結界裏的人一時無言,八卦是人的天性,何況故事主角都是聲名在外的狠角色,他們當然樂得旁觀。當然,主要還是眼下局勢不明朗,沒站好隊誰都不願輕易出去。
姚徽一怔,氣極反笑,“好看的很,可惜又不是你的。”
斐秋不說話了,並不是沒話接,更不是心虛,隻是在她出言挑釁姚徽的一霎那,她忽然有一種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覺,那不是她想說的話,卻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就好像這個身體裏住著另外一個人,以前一直蟄伏,直到現在也許是時機到了,所以蠢蠢欲動,妄圖奪取身體主權。
這個想法讓她覺得惶恐。
“我的就是她的。”斐秋握住蘇紫的手,笑容清淺,直視著姚徽。
“哦,明白了,你是準備跟我撕下偽裝了是吧?”姚徽眉眼漸冷,她的氣質在逐漸發生變化,不再是冷豔,而是充滿上位者的尊貴。她冷淡地掃視一眼眾人,最後同樣淺笑著注視斐秋,慢慢說道:“其實我們可以成為一對長久的戀人。”
“說實話,封澤驍比不上你,他適合做下屬,你適合做伴侶,既可以合作又可以利用,所以這兩年來,我一直默許你在我眼前閑晃,結果你的選擇……挺讓我失望的。”姚徽說道:“你該慶幸被選來監視我,否則今日互相猜忌的就會是你和蘇紫,這世間可不隻有朝夕相處,日久生情這樣美好的詞語,在這個圈子裏,更多的是今日隊友,明日對手。”
一場建立在利益鏈上的關係,哪裏能純潔的了,從相識之後,就隻有一次次的欺騙和那一句句的謊言。兩年交情,逢場作戲,誰有真心?誰有信任?
人生若隻如初見,哪還有這麽多厲害關係。
“不會。”斐秋握緊蘇紫的手,一字一頓道:“她不是你,她站在我這邊。”
蘇紫忽然感到些異樣,斐秋好像在緊張,他為什麽緊張?他們眼下算是站在同一戰線,就算是兩年前他們就在一起又如何?隻要他像現在一樣講清楚,她依舊會選擇幫他,他在擔心什麽?還是說,他有事情在瞞著她?
蘇紫百思不得其解,即便是經過昨夜旅店的一番交談,他們之間依舊是嚴重的消息不對等,這讓她很焦躁。
姚徽下巴抬起,“是,你要異能被封印,我卻要掌控異能,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野心,既然沒可能說服對方,那就什麽都不用解釋,我們已經站在對立麵了。”
“你讓我想起一個人。”斐秋說。
姚徽:“誰?”
“青蓮。”斐秋認真道:“隻可惜你掌握的資源太少,又身在明處,鬥不過他。”
同樣野心蓬勃的人,若一個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欲望,要麽自大無腦,要麽自信強勢,顯然這兩個人都是後者,這就很可怕了。
“所以我在等,亂世出英雄,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水被攪渾,到時候,誰是黃雀還不一定呢。”姚徽身上的氣勢愈發強盛,仿佛承天之運,帶著皇家威嚴,“不要忘了,我是明朝公主,她隻是區區將軍之女,世間的巧合都是注定,就像我和她一同來到這裏,總有不同尋常的作用,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是更重要的人。”
空間波動劇烈,連陣法都有些不穩,隱約能看到外麵成包圍狀站了不少的人,距離他們並不很遠,隻是這一片區域卻沒有任何行人,難免顯得詭異。
姚徽邁開長腿走到車邊,手剛觸到車門,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挑眉問,“買賣不成仁義在,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斐秋笑著說:“你的車顯然坐不下三個人。”
姚徽臉色一沉,“捅馬蜂窩也就算了,反正這群人隻是烏合之眾,但你是真想現在就跟異組織挑破這層窗戶紙?”
“反正早晚都得掰,擇日不如撞日。”斐秋沒心沒肺道。
兩年的時光,對善於觀察的人而言,很容易了解一個人,斐秋行事作風輕佻,但心底總是思慮周全,她真的是很少見他這樣感情用事,“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她意味深長地瞥了蘇紫一眼,“別衝動。”
“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斐秋提醒道:“咱們現在可是對手,你還是別幫我考慮了。”
“就算是用了兩年的奴才,在分離之時,也會心軟想提點一番呢,何況是你這麽個……卓爾不凡的侍衛?”姚徽矜貴勾唇,坐到駕駛座,跑車本就沒熄火,她油門一踩,毫不猶豫地向前衝。
“公主殿下!”蘇紫突然出聲。
跑車驟停,姚徽降下車窗回頭望她,很久沒聽到現實裏有人這麽稱呼她了,特別是與她同時代的人,她忽然就想聽聽蘇紫要說什麽了。
“你不想回去嗎?”蘇紫說道,她不明白姚徽的所作所為是為什麽,這不是她們的時代,在這裏得到的一切有什麽意義?
姚徽對她招招手,蘇紫剛走一步便被斐秋拽住,她衝對斐秋搖搖頭,推開他的手不卑不亢地走到車邊,姚徽淡笑道:“明朝積重難返,氣數已盡,我為什麽要回去?亡國的公主和猶如神祗般的異能者,但凡腦子清楚的人都知道該怎麽選。”
“但你是皇族,受百姓供養,生死存亡之際,就該共赴國難!”蘇紫皺眉說道。
姚徽驚奇地說:“都來現代兩年時間了,你的思想怎麽還是這麽迂腐?”她說著輕輕笑了一聲,眼神半是冷漠半是認真,“按身份來講,我是君,你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怎麽樣?給你一個表忠心的機會,隻要你自盡,我就考慮回去。”
“別聽她瞎說,曆史上可沒記載她這麽個公主。”斐秋不知何時出現在蘇紫身邊,麵色不善地盯著姚徽。
“我感覺地到,她是公主。”蘇紫平靜地說,她握緊手中的長刀,輕聲慢語道:“但我不會自盡,我蘇氏滿門被屠,我一定要回去……複仇。你不就是想要權勢嗎?曆史上並非沒有女皇,以你的能力,大可效仿武後建立屬於你的王朝。”
“說的好聽,皇帝怎麽辦?”姚徽手指搭在額角輕點,“龍氣聚集,國運加身,雖然是末代皇帝,但殺他可是折壽的。”
“我殺!”蘇紫眉眼堅定,字字狠絕。
姚徽抬眼仔細觀察她,半晌笑道:“好,如果你在我統治異能界前找到回去的法子,本宮倒可以陪你試一試。”
蘇紫目送她的車消失在空間的波紋裏,眼前一陣模糊,腦中忽然出現一副畫麵——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從山上走下來,他走地很慢,仿佛肩上壓著看不見的重擔,唯有靠決心和毅力維持著前進,越是往下,他便走地越快,好像那些重擔都融入骨血,踏在地上,餘下步步堅定。
青衣男子是古代裝束,蘇紫看著他漸行漸遠,背影蒼涼悲愴,隻覺得心髒一陣絞痛,好像要失去什麽至親之人一般,她不自覺地捂著心口彎下腰。
耳邊斷斷續續有聲音傳來,漸漸清晰,“蘇紫,蘇紫,蘇紫……”聲聲都透著關心。
她回過神來,抬頭便見斐秋緊張地盯著她,兩人挨得很近,他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蘇紫望進他眼底,幽綠的暗芒又在閃現,她下意識問,“你戴了美瞳?”
這一問實在是出其不意,斐秋微怔,隨後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你開什麽玩笑,我很愛惜眼睛的。”
他扶著蘇紫站直,手指不自在地撫過鳳眸,轉移話題道:“你剛才怎麽了?叫你好幾聲跟聽不見似的。”
“我好像看見一個年輕的男子,穿著明朝的裝束從山上下來,他……”蘇紫皺起眉回想,片刻後歎息一聲,“算了,沒什麽。”
斐秋沒接著問,隻是摸了摸她的頭,“那就什麽時候想說再說吧。”
即便他現在就想知道,但兩人畢竟在認識沒幾天,問隱私的話,未免有些交淺言深了,他沒這麽不識趣,隻好壓下心中的疑惑,何況現在人多眼雜,有些話還是找個隱蔽的環境說才好。
“出陣吧。”斐秋掃視一圈,其餘人都自覺收了探究的視線,李尋樂拿著羅盤在最前方開路,斐秋帶著蘇紫墊底,嚴絲合縫地踩著李尋樂走過的落腳處。
行了數十步,眼前場景突變,原本空曠的街道稀稀落落圍了一圈人,每個人都隔了些距離,卻沒有一處空缺。
斐秋戴上墨鏡,緩步行到最前方,眾人在他身後站開,隱隱成拱衛狀,斐秋唇畔掀起一抹囂張的笑容,揚聲道:“今天我斐秋在這裏撂下話來,要與蘇紫一起封印異能,友軍戴狗頭,省得我誤傷,敵軍嘛,敢擋我者,做好血濺三尺的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