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張桐(一)

告別了蔣姐,慕容北、武元勇和方經理一行三人,又去了物業公司的監控中心。本想調取一個月前的視頻錄相,但小區的視頻僅保存一個月的時間。慕容北與武元勇失望而回。

“叫人查一下劉子安這小兩口的基本情況,還有她的手機通話記錄。”慕容北坐上車,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來,抽出一支,叼到嘴裏,猶豫了一下,並未點燃。最近咽炎越來越得害了,他正在戒煙的問題上糾結。

“哦,好的。”武元勇坐在駕駛位置,拿出手機,撥通局裏負責技術支持同事的電話,通報了情況。

“現在我們去哪,師傅。”打完電話,武元勇問。

慕容北重新將香煙拿在手裏,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說:“去送奶站。”

武元勇根據奶瓶上留的聯係電話,先打電話聯係奶站的銷售人員,確定奶站的位置,然後啟動車輛,向奶站駛去。

送奶站在遠浦區的城區,一個稍顯僻靜的兩層小樓,樓前帶個小院。看起來應該是當地農民的自建房,建築設計沒有什麽特色,靠近路邊,進出倒還方便。透過小院的大門,能看見裏麵停著一排自行車和電瓶車。

大門開著半扇,慕容北與武元勇直接走進院子。

一隻粽色的泛著光澤的梗犬“汪、汪、汪”地叫著向他倆衝了過來。在距離慕容北兩米左右的位置被狗鏈拉住,它半立著身子,對這兩位陌生人表達了強烈的攻擊欲望。

“卡本,回去。”屋裏傳出喝止狗狗的聲音。聲音過後,屋裏走出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黑黑壯壯,一臉的樸實。

“您二位有事嗎?”見慕容北和武元勇在獵犬的**威下,巋然不動,他便知來者不是一般人,於是滿臉堆笑地問是:

“我們是市警察局的,剛才打過電話。”武元勇從口袋裏摸出警察證,亮明身份。

“哦,剛才電話就是我接的,找我們有什麽事嗎?”中年男子臉上的微笑僵住了,警察找上門,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事。

“附近出了個案子,找你們例行了解點情況。”

“好,好,我們一定積極配合,進裏麵說吧。”聽說並不關自家的事,中年男子臉上的微笑綻了開來,緊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些。

慕容北與武元勇進了屋,屋內簡單的裝修,證明這是村民自建房無疑。中年男子請他們二人在會客木椅上坐下,拿了兩礦泉水擺在他們麵前。

“不知道能幫上什麽忙?”中年男子笑著問。

“這個送奶站誰負責?”慕容北淡淡地望著中年男子問。

“我老婆,不過平時我在的時候比較多些。”男子謙卑的說。

“我叫慕容北,您貴姓?”慕容北繼續不動聲色的問,語氣溫和,但自帶著一種威嚴。

“姓黃,嘿嘿,叫我老黃好了。”

“哦,黃先生,林屋小區的鮮奶是你們送的嗎?”

“林屋小區?”中年男子有點困惑的望著慕容北。

“就是湖邊那個木屋組成的度假小區。”武元勇在一旁補充道。

“哦,那個小區啊,沒幾戶人家在住。是的,有兩戶訂了我們的奶。”中年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們都叫那小區做鬼村,嘿嘿。”說完臉上再次堆起憨厚的笑。

“310號房間的訂奶送奶記錄有嗎?”

“有的。”中年男子很有把握的說,起身去拿放在寫字桌上的賬簿,“我們每一家都有記錄。”一麵翻開帳簿一麵念叨。

“你瞧,在這,訂奶人叫劉子安,這裏有她的姓名和電話。”中年男子將賬簿展開在慕容北麵前的茶幾上,指著其中一行說。

賬簿那頁的客戶名稱寫著劉子安,後麵地址欄和聯係電話都寫的很翔實。客戶資料行的下麵是送奶的記錄,隻記到了4月3號,後麵都是空白。

“她們家隻訂到4月3號嗎?”慕容北看著賬簿問。

“不是的,他們家是長年訂的,老客戶。聽張桐說,4號去送奶的時候,3號的奶還沒有拿,電話又聯係一上,為了避免客戶損失,我們就沒有再送了。”

“張桐?”慕容北抬起頭,用詢問的目光望著老黃。

“哦,是我們的送奶工,鬼村的奶也是他去送。”老黃咧著嘴又笑了笑。

“他在哪,現在可以找他談談嗎?”

“可以啊,我叫他過來。”老黃斜著身子,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撥通電話,然後粗聲大嗓的對著電話說了一通。

“他馬上過來,在隔壁打牌,兩位警官喝口水稍等一下。”

坐在兩位警察麵前,老黃看起來很不自在,他大腿並攏兩膝夾緊,搓著手,臉上不時的露出憨笑,神情如同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般,隻是眼睛被淹沒在褶起的皺紋裏。

五分鍾後,一名中等身高,身材勻稱,皮膚黝黑,留著平頭的青年走了進院門。那隻剛才對著慕容北和武元勇二人狂吠的梗犬擺著尾巴,向青年直獻殷勤。青年蹲在深粽色梗犬的身邊,用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頭,狗狗在地上打了個滾,將肚皮露了出來,對青年表達了極大的信任。

“張桐,快進來,有警察先生找你。”老黃看著青年不緊不慢的樣子,皺著眉不耐煩的說。

張桐抬頭向屋裏瞅了一眼,見有客人在,他拍了拍梗犬的肚皮,起身向屋內走來。

自青年進院門,慕容北就在觀察著他,與老黃相比,青年的眼神明顯要沉穩一些,且自帶著一種淩厲,一副見過大市麵的樣子。張桐進了門,衝著慕容北和武元勇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後站在老黃的側身後,等待著兩位警察先生的問詢。

“請坐吧,張先生。”慕容北用依然平和的語氣說道,同時用手指了指茶幾一頭的單人扶手木椅,又對老黃說,“黃先生,你去忙,我們想和他單獨聊聊。”

“好的,好的,你們聊,你們聊。”老黃一麵說,一麵站起身來,向院子裏走去,一身的輕鬆。

待張桐坐好,慕容北接著說,“劉子安家的鮮奶每天都是你送嗎?”

“嗯,沒有特殊情況都是我送。”張桐說的咬文嚼字,顯示了自己說話的嚴謹,也表示自己受到過嚴格的教育。

慕容北比較喜歡這樣說話嚴謹的人,這樣的人往往觀察細致,思維周密,可以提供意想不到的有用信息。慕容北稍稍坐直身體,調整了一下姿勢,問道:

“你最後一次見到劉子安是什麽時候?”說話的同時,慕容北看著張桐的眼睛。

“愚人節。”張桐不假思索的回答。

慕容北與武元勇交換了一個眼神,為眼前這個小夥如此肯定又利索的回答。

“為什麽那麽肯定呢?”慕容北稍一停頓說。

“您的意思是為什麽我會對一個月以前的事情,記的如此清晰準確吧。”張桐直接道破慕容北與武元勇的疑問。

“是這個意思,一般人不是發生特別的事情,按常理來說,記憶應該早已模糊了。”慕容北微側著頭,看著張桐眉眼間的位置,淡淡的說。

“嗯,確實如此。”張桐若有所思的說,“他們家並不普通吧。”

“怎麽說?”慕容北明顯對張桐的話來了興趣,看來張桐對劉子安和他男朋友的生活是有所觀察的。

張桐用手摸了摸口袋,卻沒有拿出什麽東西,那手仿佛無處安放一般。慕容北見況,從兜裏拿出香煙,丟了一支給他。張桐看了慕容北一眼,自已點上,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