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蔣姐（二）
蔣姐將這三名不速之客引到沙發上坐下，正要準備茶水，慕容北止住了她。
“蔣姐，不麻煩了。”慕容北指了指空著的單人扶手沙發，“您請坐吧，我們了解點情況就走。”
蔣姐也不客氣，一麵說著：“那多不好意思。”一麵坐到單人沙發中去。
“請問，您最後一次見到310號住戶是什麽時候呢？”慕容北單刀直入的問，同時看著蔣姐顯得有點不知所措的臉。
“最後一次啊？”蔣姐偏著頭，用手撓了撓後腦，微蹙著眉，眼睛在眼眶裏轉了轉說，“大概有一個來月了吧。”
“在哪看見的呢？”慕容北的語氣不急不緩，他要用這種平和的語氣暗示對方這次談話的必要和重要。
“就在這兒，在外麵基本沒碰到過他們家的人。”蔣姐看了看慕容北平靜但嚴肅的臉，又看了眼打開筆記本在一旁記錄的武元勇。
“還記得當時是什麽情形嗎？”
“當時——”蔣姐慢慢從剛才不適的情緒中平複，緊繃的身體也在沙發中放鬆下來，一肘撐著沙發的扶手，將右腿交叉放在左腿上，身體稍稍倚在扶手上說，“那天其實挺奇怪的，當時小柯拿著相機一個人在屋後麵拍照……”她將那天見到柯俊南的情形敘述了一遍。
“你說的奇怪是指什麽呢？”慕容北問。
“奇怪的是，為什麽是小柯一個人呢？從這小兩口搬到這裏，我就從來沒見過小柯一個人早晨在外麵蹓躂過。每天早晨，隻要天氣允許，子安都會陪著小柯在院前屋後走走，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我們早晨的第一次見麵也都在那個時候。”
“哦，蔣姐早晨也有相同的散步的習慣嗎？”
“那倒不是，我隻是在早晨喜歡弄個花，弄個草什麽的，他們散步自然在院子裏會見個麵，打個招呼。”
“那一般是幾點呢？”
“七點到八點左右吧，在太陽曬人之前。”說著蔣姐說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仿佛已經感受到太陽曬在皮膚上的感覺。
“那，除此之外，還有什麽讓你覺得不一樣的嗎？”
“最大的就是這個吧，小柯不知道哪裏有些不對，每天早晨看到他都有點木木的，他給人的那種感覺，也許因為他是搞藝術的原因吧。所以早晨他都是有子安陪在身邊的。那天他一個人，我和他打招呼，他好像象還沒睡醒，表情怪怪的樣子。”說著蔣姐眼中透著些許困惑，“不過子安照顧他照顧的很好，而且小柯的畫畫的也很好。”
“怪怪的？”慕容北皺了皺眉看著蔣姐，仿佛在問。
“哦，那種表情有一點點驚慌，又有一點點陌生，”蔣姐側著頭凝神望著屋的一角，好像在腦海裏找一個更確切的詞來表達當時柯俊南給她的感覺，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輕輕搖了搖頭說，“具體我也說不上來是種什麽樣的表情，反正挺怪的。而且和我打完招呼就慌裏慌張的回屋裏去了。”
“那後來呢？”
“後來就沒再見過這小兩口了。”
“你確定嗎？”
蔣姐微抬起頭，眼睛在眼眶裏轉了轉，然後好像下定決心一般，一麵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麵說：“我肯定。第二天早晨起來，他們的車就不在位置上了，我猜兩口子應該出遠門去了吧。”
“車？什麽樣的車？”
“他們平日用的一輛紅色思域。”
“什麽時候開走的知道嗎？”
“這個沒注意，晚上我老公回來時應該還在的，後來我們就沒注意了。”
慕容北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了方經理一眼。
“哦，我們小區大門口有監控的，他車子出去的我們應該有記錄的，需要的話我一會去查。”方經理剛才還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斜依在沙發扶手上，見慕容北望向自己，趕忙坐直身子，臉上再次堆著笑說。
“那就麻煩方經理一會幫我們查一下。”
慕容北說完，然後又轉向蔣姐問：“你老公回來一般幾點？”
“他一般下班也就六點多到家，有時有應酬就說不準了，但最晚不會超過十點。”蔣姐說著，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看起來讓人感覺家教很是嚴格。
“那天晚上呢？就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小柯那天。”
“嗯——”蔣姐稍一沉吟說，“應該不會太晚，六七點應該到家了吧，那段時間他都在家吃晚飯的。”
“還有一個問題。”慕容北沉默一會說，“據您的觀察，這小兩口平時關係怎麽樣呢？”
“你說這個，還是有點意思的，”蔣姐好像來了精神，說話的欲望明顯增強，“這小兩口平時出門的時候，都是很親蜜的，但最近這些時候經常會有些矛盾。”
“矛盾？”慕容北疑惑的看著蔣姐。
“也不一定了，就是下午或晚上小柯會發發脾氣，有時在院子裏能聽到他大聲嚷嚷。”
“嚷嚷什麽？”
“都是些自棄自餒的話，說什麽自己沒用了什麽的？照我們看這麽優秀的男人，怎麽會說自己沒用呢？怕是受了什麽刺激，情緒不大好。”蔣姐說著伴著眼睛的轉動，有點津津有味的意思。
“那女孩呢？”
“聽不到女孩的說話聲，偶爾會有哭泣的聲音傳出來。但奇怪的是——”蔣姐說到這裏看了慕容北一眼，好像要賣個關子。
“是什麽？”
“奇怪的是不管頭天怎麽鬧，第二天又一切如舊和好如初了，真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啊，兩口子沒有隔夜的仇。”蔣姐說著嘖嘖的感歎。
慕容北低垂了眼瞼，望著身前的茶幾，思忖片刻，然後側著臉，望著蔣姐的眼睛說：“蔣姐，您剛才說見到柯家的男主人是大約一個月前的事吧？”
“是的。”
“我冒味的問一句，也是想確認一下，”慕容北微微一笑，“既然是一個月這前的事，那您為什麽會記得這麽清楚呢？”
蔣姐被慕容北直射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她交換了一下雙腿疊放的次序然後說：“哎，這小區裏長住的也沒幾個人，這個還是記得住的。”說完，她自信的笑了笑。
“那天是幾號，還記得嗎？”
“這——”蔣姐臉上露出了猶疑的表情，“是哪天真得是記不起來了，誰還數著日子過啊。”剛才那自信的笑容，化成了一種尷尬。
慕容北看了看武元勇，仿佛在問他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提問的，見他沒有要提問的意思，轉過臉麵對蔣姐說：“是啊，畢竟一個來月了，時間記不清也是正常，您再想想，有什麽想起來的，請及時和我們聯係。你為我們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謝謝你。”
說著，慕容北從休閑夾克的內衣袋裏拿出來一張聯係卡，輕輕的擺在蔣姐麵前的茶幾上，順勢站起身來，向她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