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命懸一線

葉晴是被一盆浸著冰塊的冷水澆醒的,意識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那種仿整個透露仿佛要炸開的感覺讓她險些再度昏厥過去。掃了眼旁邊白色圓筒裏的冰水,葉晴咬著牙抬起頭,透過眼睫上沾著的細小冰碴兒,她終於看清自己此刻所處的環境。

整間屋子都鋪著上次在郝家別墅二樓見過的那種紅色地毯,牆壁上,桌子上,以及不遠處的大**,掛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刑具,光是刀子就沿著牆掛了十多把,另外那些看不出具體用途的東西,葉晴隻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遠處居中的位置擺了一具黑色的皮質沙發,坐著的男人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摩挲著下巴,手肘撐在沙發的扶手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

葉晴眼尖地瞥到他左手小指戴著一隻黃金尾戒,上麵鑲嵌的紅寶石,是一種近乎血色的紅,即便在這樣光線不明的昏暗房間裏,隔著六七米的距離,葉晴也能清晰捕捉到寶石散發出來的魅惑之光。

男人仿佛覺察到她目光聚焦的地方,鬆開手掌,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說:“倒是好眼光,第一眼就瞄上我全身上下最值錢的玩意兒。”

葉晴聽出他說話時夾雜著明顯的異國口音,看這個人的麵部輪廓,倒與普通國人無異,頂多頭發的顏色不是尋常的棕黑色,而是頗具異國風情的金亞麻色。不過現在染發的人太多,像他這樣的外貌,走在大街上也不會引人注目。腦海中突然閃過不久前黎睿主動撥過來的那個電話,醍醐灌頂的感覺讓她瞬間明了自己的處境。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黎睿提供的資料裏,那個與Q集團接頭的A國軍火商!郝湘兒倒是好算計,短短個把小時的工夫,就把她倒手賣給了自己父親的合作夥伴。看這個房間的擺設,這個男人應該熱衷折磨女人,平白多了個姿色尚可的玩物,這對兩方隨後的合作至少是有利無害的。

“你什麽地方得罪了那位郝小姐,被她送過來充數?”那個男人摩挲著下巴,直視著她問道。

葉晴沒有時間做過多的思考,咬著唇,聲音顫顫地答道:“她……誤會我跟她喜歡的人有親密關係。”

“哈哈哈……”那男人突然笑出聲來,突然起身朝她走過來:“這倒真像那個女人會做的事。”

走到近前,他伸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幾乎讓葉晴以為自己的下頜骨要裂開了:“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葉晴得以看清他眼珠的顏色,與國人近似的棕黑色,而且沒有戴美瞳鏡片。這樣不起眼的相貌,走在大街上也不會引人注目,這大概也是A國那邊此次選擇派他過來的原因之一吧。

“可惜……”男人的目光順著她的脖頸向下看去,在她的胸脯停留了好一段時間,隨即看向她的大腿,那種毫不掩飾的打量讓葉晴險些吐出來,“太瘦了,。我喜歡健美一些的女人,。這樣玩起來也比較有意思。”

葉晴垂著眼,艱難地吐出並不連貫的字句:“請您……放了我。”

“你的男人是誰?”那男人已經伸手撫上她的大腿,粗糲火熱的感覺讓葉晴冰冷的身體難以控製地重重一顫,渾濁的呼吸噴吐在她的臉上,一股讓人欲嘔的酸臭氣息撲鼻而來。

情勢不利己,葉晴不敢多做掙紮,隻能垂著眼,小聲說:“我……郝小姐喜歡的那個人是藍斯。”

男人低聲重複了一遍藍斯的名字,嘴已經貼上她的胸脯,葉晴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剛想說什麽,突然胸口傳來一陣鑽心的痛。!葉晴知道像這個男人這樣的虐待狂,女人的尖叫格外能夠取悅他們,所以盡管疼得眼前發黑,也緊咬著牙不出聲。

男人抬起頭,幹裂的唇上沾著鮮紅的血跡,那雙野獸一般的眼眸閃耀著愉悅的光:“哈哈哈,好!那個女人倒是找對人了!我就喜歡你這樣能忍住疼的……”男人朝低頭站在一邊的人伸出手:“,“3號。”

葉晴毛骨悚然地看著那個男人走到牆邊,稍站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裏已經多了一把手指粗細的鞭子。

男人接過鞭子,剛退後一步,目光掃到她左邊的手臂,伸手便捏了上去。

這次葉晴終於沒忍住,“啊”一聲叫了出來。那男人有些驚訝:“,“骨頭斷了?”

劇痛中,葉晴突然明白過來,兩天前在鳳山旅舍,那兩個暗算藍嵐的人到底是誰派來的。郝臨江即便因為什麽事而對藍斯有所不滿,也沒必要采取這麽直接的方式。而藍嵐對郝湘兒幾次三番的懼怕和躲避也有了答案!郝湘兒派那兩個人進到藍嵐的房間,在她趕到前,那兩人似乎根本沒打算對藍嵐怎麽樣;可當她進到房間,那兩人都毫無顧忌地對她下殺手。藍嵐不過是個餌,而她,才是她想要毀滅的最終目標!

那男人也不知是聽到她的叫聲,還是發現她手臂上的傷,興致沒有之前那麽高昂了,握著鞭子站在三米開外的地方,另外兩個男人都退到安全距離。鞭子尖輕輕點著地麵,而男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好像還在權衡是否要正式開始。

葉晴已經顧不得更多,深吸一口氣說:“我的男人是郝臨江的老朋友,我告訴你他的名字,你隨便找個S市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外麵多得是,何必為了一個不怎麽合胃口的人給你的合作夥伴找麻煩!”

那男人的目光突然凜冽起來:“你認識我?”

葉晴忙搖頭:“不是——”

話還沒說完,鞭子已經罩頭抽了過來。葉晴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眼看著那鞭子在靠近自己鼻尖的位置落了下去,緊跟著,一種皮肉炸開的感覺從左肩蔓延至右邊腰側。葉晴揚起脖頸,仍然沒能忍耐住這種疼痛,後背**地弓起,“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男人聲音粗啞,聽起來仿佛來自地獄的低喃:“你是怎麽知道我跟郝家的關係的!?說!”

葉晴感覺到某種溫熱的**溢出眼角,濕濕熱熱的東西落在身體上,大概有的挨到傷口,如同將身體放在烈火上烤炙的疼痛讓她除了發出嘶啞的尖叫,再沒有多餘的能力思考任何事情。

身後傳來“嘭”一聲巨響,緊接著,是一連串更為震耳的聲響,葉晴隱約聽到模糊的怒吼聲,勉強張開眼縫,卻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汗水淚水以及之前潑在自己臉上的冰水,以及身體過度承載的巨大疼痛,讓她無法清楚視物,聽覺和視覺也好像跟著受了影響。隻知道身邊亂哄哄地鬧成一片,具體的聲音卻完全捕捉不清。

手腕和腰上的繩子被人鬆脫開來,葉晴徑直朝前倒去,卻在與人肉貼肉的接觸時沙啞地叫出了聲。隱約聽到什麽人的咒罵,葉晴感覺到自己被人打橫抱了起來,走出那個幽閉的房間時,外麵明晃晃的日光刺痛她的雙眼。她試著將頭埋進那個人的胸膛,卻完全失去支配自己身體的力氣,隻能在喉嚨裏發出挫敗的嗚咽聲。

直到被人帶到一間光線合適的房間,仰麵朝上躺在**,有人拿東西剪開她身上的衣物,她的意識都是清醒的。盡管看不太清楚東西,也分辨不清那些人在說些什麽,可她知道這些人是想幫她處理傷口。身上的衣物被人撕扯開的瞬間,她輕輕蠕動嘴唇,喚出一個名字:顧梓晟。

藍斯看著躺在**因為疼痛而**的女人,她身上的衣物被一旁的醫者一件件小心剝除,可在場的幾人都沒有心思去欣賞女人的胴體。鞭傷自腰側蜿蜒而上,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猙獰地橫亙過整個上半身,直到另一側的肩膀,火紅的顏色如同一道烙印,讓人幾乎不敢正視。年輕醫者一邊用鑷子夾去她傷口上的細小雜物,一邊低聲說:“鞭子有倒刺,這些人……”

藍斯全身僵硬站在原地,臉色陰翳,薄唇抿成一條線,藍黑色的眼瞳裏風暴尚未退去,顏色深沉得如同深夜裏駭浪滔天的海洋。旁邊站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彈了彈手裏的針管,冷靜地說:“打一針麻醉就好了。”

視線模糊間,葉晴看到一枚管狀物向自己靠近,伸手一揮,針管應聲落地:“……走開!”盡管動作幅度不大,依舊扯到了傷口,葉晴偏過頭,嘴唇已經咬得出血,依舊沒能咽下到嘴邊的呻吟。

那女人的臉上顯出一絲驚愕,不由得轉過臉看了藍斯一眼。藍斯眼神深邃,目光緊鎖住那張滿是汗水的蒼白麵容,沉聲道:“我來。”

針管已經碎了,中年女人隻能又配了一支,交到藍斯手裏。之前幫葉晴簡單處理傷口的醫者也站起身,讓出床頭的位置。葉晴覺察到有人靠近,無意識地抬手阻攔,藍斯眼疾手快地一把摁住,在不弄痛她的前提下,針頭已經推進她左手手肘上方的血管。

房間門傳來一聲巨響,門板被人從外麵用蠻力撞開,在場的另外兩人一齊回頭,唯獨藍斯動都沒動一下,低俯著身,眼神專注地看著葉晴緩緩合攏的眼眸,取過床頭櫃的紙巾盒,抽出兩張紙巾為她擦拭著臉上的水漬。

剛走進屋,顧梓晟就看到床邊**的修長雙腿,眼一眯命令道:“都出去!”

原本跟在後麵的樂東還有另外兩個男人都愣住了,顧梓晟看向藍斯身邊的那對男女,下巴朝房門的方向微揚:“你們兩個也一起。”

“可是……”年輕的醫者試圖辯解:“,“她身上的鞭傷還沒處理……”

“你可以出去了。”這次發話的是藍斯。

很快,除了意識昏沉躺在大**的葉晴,房間裏隻剩下兩個男人。顧梓晟走上前,初一見到葉晴身體上的傷痕,也是一震,隨即便從齒縫裏擠出一句:“好,好一個郝臨江!”

藍斯用鑷子夾起一塊幹淨的紗布,沾著小桶裏幹淨的冰水,沿著傷口的走向輕輕摁敷:“,“這件事跟郝臨江無關。”

顧梓晟脫掉西裝外套,挽起襯衫的袖子,劈手就奪藍斯手裏的東西,藍斯手腕一翻躲開,顧梓晟的手刀已經切在他的手臂內側,直擊痛點的位置。顧梓晟下手毫不留情,饒是藍斯這樣的老手也不由得手指一顫,鑷子直朝**躺著的人落去。顧梓晟以指尖夾住,順勢往旁邊的床鋪上一甩,與此同時藍斯的拳頭已經直襲麵門。

身後就是床頭櫃,再往旁邊就是葉晴,顧梓晟躲也沒地方躲,隻能勉強側過臉,到底還是被打中右側顴骨,臉上立時就腫起高高一塊。都說打人不打臉。,這道理就是幾歲的小男孩也懂得。顧梓晟原本就怒火中燒,一上來就被藍斯罩頭來了一拳,如果說之前還有三分估計如果說之前還有三分顧忌,這一拳之後可說是理智全無。

房間不算大,好在家具不多,除了一張大床、床頭櫃以及兩把椅子,再沒有多餘的東西。兩人在房間裏交起手來,一個身上還穿著襯衫西褲,另一個則是T恤牛仔褲的休閑打扮,從著裝上來講,原就是藍斯占了便宜,再加上到底是混黑道出身的,動起手來完全沒有任何花架子,招招都是要人命的。顧梓晟看起來動起拳腳要比藍斯拘束許多,可隻有被打的人才知道,他那看似斯文的招式打在身體上有多疼。拜那位家裏的世交中醫所賜,顧梓晟把人體穴位背了個溜,哪個地方用什麽方式點過去最痛,他都在別人身上親身實踐過的。

沒超過五分鍾,房間裏兩張椅子已經被打成碎片,窗台上的幾盆花也紛紛零落成泥,房間門之前就被顧梓晟的手下撞壞了,這會兒也不能完全關上,隨著被打破的窗子灌進來的風,跟著一開一闔。門外的幾人聽著裏麵的動靜,從時開時闔的門縫處隱約看到兩人打鬥的身影,都各自捏了一把冷汗。樂東靠在牆邊直捏眉心,幾次想衝進去,又都在最後時刻停住腳步。

旁邊兩個跟著的男子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其中一個低聲問:“東哥,真不用咱們進去?”

樂東皺著眉搖頭:“不能進。”

另一個說:“可那姓藍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兒,萬一……”

“沒有萬一。”樂東似乎已經拿定主意:“,“要是你媳婦兒被人碰了,你願意我替你出頭滅了那雜碎?”

那男人想了想,覺得有理,點點頭向後退了幾步。

房間裏四扇窗戶最後隻剩下窗框,**的紗帳也被扯了下來,落在滿是各種碎片的地上,唯獨大床以及放藥箱的床頭櫃還好好的。藍斯靠在一麵牆上,邊喘氣邊抹了把嘴邊的血,邊罵邊笑了出來:“真他媽的過癮!顧梓晟,老子看你不順眼很多年了!”

顧梓晟襯衫扣子解開到第三顆,之前被打傷的顴骨這時候已經腫得很高,連帶眼睛都跟著受了些影響。拿起之前放在床腳的西裝,輕輕蓋在葉晴的身上,一句話不說抱起人就往外走。

藍斯兩步挪過來,擋在門前:“你另外那隻眼也不想要了?”

顧梓晟麵色沉靜,仿佛剛才不管不顧跟人動起手來的另有其人:“我沒你那麽幼稚。”

藍斯一條手臂擋在門框,舌尖頂著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來露出一抹玩味地笑來:“我幼稚?不顧她傷勢非要把人帶走的是誰?”

“她的傷會有專人護理。”顧梓晟淡淡說道。

“那是多久以後?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藍斯唾了一口,目光輕蔑,:“顧梓晟,說到底你也脫不了普通男人的俗氣,不就是怕別的男人看她的**?都他媽的什麽年代了!這麽說如果當初先上她的人是我,你還一直不準備碰她了還是怎麽的!”

顧梓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別把妄想跟現實混為一談。”說完,提高聲音喊道了聲,:“樂東。”

藍斯咒罵一聲,猛地推開門,抬腳就朝門外的人踹去。

跟在樂東身邊的兩個男人都是練家子,險險躲過這一腳,側身翻了出去。顧梓晟眼色略沉,低聲警告道:“藍斯,你別太過分。”

藍斯那股子痞子勁兒一上來,完全是個混不吝的主兒,站在走廊裏開吼:“到底誰他媽的過分!一次兩次的從我地盤上帶人走,別老子不發威你就不把我當人!”

顧梓晟走近一步,低聲道:“藍斯,你搞搞清楚,這兩次都是誰攪出來的事!先把你跟郝家的關係理掰扯清楚了,再來跟我說。”

藍斯剛要說什麽,顧梓晟又道:“Kevin Lee那個變態,用不著你,我有法兒收拾他。藍斯,我還是上次那句話,看看清楚你身邊都是些什麽人,這些人到底還值不值得你為他們賣命!不會有下次了藍斯。這兩次的賬我記著,下一次,就是我跟郝家徹底清算恩怨的時候。”

藍斯站在走廊,前額的頭發有些長了,他低著頭站在那裏,發絲遮擋過眉眼,麵龐上的憤怒和張揚漸漸歸於平靜。窗外明媚的光被一塊雲朵擋住,麵前的光線也隨之暗下來。他抬起眼,看著幾人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勾在男人臂彎處的白皙小腳,足尖安靜地垂下,仿佛被人折斷翅膀的蝶,了無聲息。

垂在腿側的拳緩緩收緊,修長的手指關節攥出青白的顏色,直到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響,藍斯才仿佛驀地回過神來,轉身從另外一邊的扶梯下了樓。

“藍哥!”“藍哥!”一群人一見藍斯下來,紛紛站起來,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其中一個看起來跟藍斯差不多歲數的男人拿掉嘴裏的煙,走上前問:“藍哥,您怎麽又讓那姓顧的把人帶走了?”

藍斯環顧一周,走到沙發坐下,拿起一卷紗布,把身邊一個小子的胳膊拽了過來。那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瞪大了眼結結巴巴地想站起來:“不不不……不用了藍哥,我我我……”

藍斯一個眼神過去,看起來隻有十六七的男孩又坐了回去,屁股隻在沙發上坐了一點點,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外冒。

之前那個湊上前跟藍斯講話的男人見了,抽了口煙,笑罵道:“臭小子,藍哥給你包紮,你就麻利兒坐好了!咱藍哥跟別的老大不一樣,別他媽的一副鬼上身的樣子,給我丟人現眼!”

那男孩兒咕咚咽了一聲口水,點點頭表示明白,額頭的汗反而比之前流得的更快了。藍斯拿過茶幾上的剪刀,手裏的紗布利落地打了個結,拍了把男孩的肩膀,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背上:“多大了?”

那男孩兒正襟危坐地坐在那,眼睛瞟了一眼藍斯,又飛快垂下視線:“十、,十八。”

藍斯嘴角微撇,藍黑色的眼珠朝站在樓梯口抽煙的男人看去。那男人又點了一根煙,眯著眼看了男孩兒一眼:“小子,藍哥是我的老大。知道什麽意思麽?嗎?在這,”男人說著,用手指了指腳下的地,“無論什麽時候,都得跟藍哥說實話。”

那男孩兒點點頭,沒有受傷的手搓著腿上的牛仔褲:“過了下個月就滿十六了。”

藍斯有些驚訝的瞟了眼他:“個子夠高的。”眼前的男孩兒長相普通,身材也有些過於消瘦了,看上去怎麽也有個180左右。

男孩兒有些羞澀地笑了:“嗯,溜子哥也這麽說。”

藍斯問:“叫什麽?”

“本,、本名叫林舒。可,、可是溜子哥說我這名字聽著太文了,就讓大家夥叫我林子。”

藍斯掃了眼他肩膀上的紗布,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林子。,剛才怎麽樣,怕了麽?嗎?”

林子撓了撓後腦勺,笑著搖頭:“不怕。大家夥都一起上的,而且那個人也不是什麽好人。”林子說話很慢,好像每一個字都要想很久,“而且不是偷不是搶,中午晚上都有肉吃。溜子哥說,等我到18歲,如果我表現好,就讓我去公司上班。到時就能正經八百地掙工資了到時就能正兒八經地掙工資了。”

溜子把手裏的煙撚滅,呲牙樂著看藍斯:“藍哥,怎麽樣。教的不錯吧教得不錯吧!”

藍斯隨手抽手扔了本雜誌過去,正好拍在男人的頭上:“不錯什麽不錯,。十六歲都不到就讓你拐來賣命!”

溜子摸著頭頂,蹲在樓梯口,一臉委屈:“藍哥,話不是這麽說啊。這小子當初我要不把他撿回來,成天在和合路那邊偷東西,還假裝小乞丐。我這不也是秉承您老的教誨,以人為本,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麽。!”

藍斯啐了一口,沒好氣地揮手:“去去,別跟我來這套。我跟你說,這小子你撿的,你就給我看好了。”溜子在那邊連連點頭,藍斯加重語氣囑咐了句:“以後再有今天這種事兒,把他留下看家。”

溜子一連聲地答應。藍斯掃了眼屋子裏的人,站起來一揮手:“都收拾好了吧。今晚‘金不換’,敞開了點,酒少喝!”

偌大的房間裏一陣狼嚎聲此起彼伏,一群人出了小樓一層,直接衝向停在樹下的三輛黑色商務車。藍斯和溜子上了一輛越野。車子開出去一段,溜子覷著藍斯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藍哥,今兒到底算咋回事兒啊?郝……”

“今天不提他。”藍斯看著車子前方,側臉的神情格外冷酷。

溜子“哎”了一聲,嘬著牙花子琢磨一會兒,磨磨唧唧地又開口了:“可是萬一……”

“你哪兒那麽多的可是!”藍斯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讓你管家管的時候多了,越來越嘰歪,跟老媽子似的。”

溜子臉上那表情簡直說不上來是哭還是笑,整個糾結在一起,皺成包子臉:“從小我媽就說我是個操心的命。哥,您這話可太傷我心了。我……”

藍斯知道這家夥話嘮,一看自己一句話捅了馬蜂窩,索性閉上嘴啥都不說了。一路上就聽身邊這小子磨叨,一個小時的車程,耳邊是一點兒清淨都沒落。最後下車時藍斯說了句:“溜子,你再這麽發展下去,估計哥隻能給你找個男人把你嫁了。”

溜子正摁著車鑰匙鎖車門呢,一聽這話瞬間僵在原地,欲哭無淚。接下來一整晚,眾人就見他們向來能說會道、文武雙全的溜子哥成了悶嘴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