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香花鎮公審通共分子的會場設在鎮子中心的廣場上。

魏蒼生得知香花鎮正在開公審大會後，改變了從大路送陶百川和周三才回家的路線，繞道香花溪對麵，沿香花嶺山腳下的樹林朝香花鎮走。陶百川舅舅家和小姨家的悲慘遭遇，讓魏蒼生感到十分不安，他開始擔心陶柳氏和陶家駒的安危了。何鍵用這種恐怖的手段對付幫助過紅軍的老百姓，超出了魏蒼生的想象——用馬車幫助紅軍拉拉東西，帶來的就是滅門之災。陶柳氏和陶家駒為毛澤東做了幾天飯，這會遭到什麽樣的懲罰？魏蒼生不敢想下去。

四個人拉著馬，在香花鎮對麵的樹林裏慢慢向香花溪邊上移動。遠遠的，他們看到三個人被吊死在香花溪裏的三根木樁上。接著，他們就看到了拴在左邊兩根木樁上的一匹白馬和一匹棗紅馬，還有拴在中間木樁上的一頭小毛驢。

周三才驚叫一聲：“小白——”

陶百川哭喊一聲：“爹——”

馬天來和魏蒼生同時伸手捂住兩個孩子的嘴，慢慢向後撤。

兩挺機槍響了，兩匹馬和毛驢小白被射死在香花溪裏。香花鎮的幾百個老百姓，開始表情木然地散去。

魏蒼生和馬天來鬆開了手，兩個孩子都癱倒在了山坡上。兩個人忙蹲下來掐兩個孩子的人中穴。

陶百川先蘇醒過來：“奶奶……我奶奶呢？”

周三才睜開眼，喃喃道：“小白，小白怎麽會回來呢？”

馬天來說：“是啊，毛驢是怎麽回來的？小白走散的地方，離這裏少說也有八十裏。老馬識途，驢老了，是不是也認路啊？”

“別說這些沒用的。”魏蒼生嚴肅地盯著陶百川他們兩個人，“這裏相當危險，先回家看看老太太怎麽樣吧。”

陶百川問：“我爹呢？不管我爹了？”

魏蒼生道：“現在不能管你爹。走，繞到香花溪上遊，再繞到川伢子家。記著，你倆必須聽我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