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酒館中走出來,牛全德並不回隊,因為昨晚上賭了一整夜,現在又喝了不少酒,隻覺得頭昏眼澀。他跑到一個“壞女人”住的小屋中,一頭栽倒在她的**,不大一會兒就呼呼地拉起鼾聲來。

夕陽慢慢地落下山了。雞子安靜地上宿了。烏鴉落在樹枝上不再吵鬧了。星星在天上眨眼了,小屋中也終於點起來菜油燈了。

牛全德從**一骨碌翻身坐起,用粗手背揉一揉幹澀的眼睛,望著幽暗的小窗子,露著黃牙笑著說:

“乖乖兒,我以為天還沒明呢!”

那位“壞女人”站在昏黃不明的菜油燈旁,用****的眼睛對他看一下,微微一笑。她的八歲的女孩子,穿著一件長得掃著腳麵的灰衣服(那是一位過路軍人摔掉的破上衣),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媽媽的瘦臉孔。看見媽媽露出來喜歡的樣子,她的小臉孔上綻開了莫名其妙的一絲微笑。

牛全德望著女孩子,粗聲粗氣地問:“石榴,你在笑什麽呀?”

小女孩有一點膽怯起來,向後邊退了一步,讓脊背緊貼在媽媽腿上,但沒有把天真的笑容收斂。

“唔,告訴我,你媽媽好不好?”

“好。”小女孩答得很幹脆,絲毫也不加考慮。

牛全德笑著從**跳下來,兩隻手插進褲子口袋裏,乜斜著眼睛端詳那位“壞女人”。

“好人,好人,”他嘲笑地重複說,“天下難選的好人……”

“缺德的!”他的“朋友”輕輕地罵了一句,低下頭去,用指頭摸一摸鬢角上的頭疼膏藥。

牛全德點著一根紙煙噙嘴裏,用**邪的眼神繼續地打量著她,特別打量著她的頭疼膏藥,快意而又諷刺地笑著。

他的“朋友”正像在北方小市鎮上常見的**一樣,企圖用人工挽回失去的青春,除將廉價的鉛粉厚厚地塗在臉上,還在鬢角上貼兩片黑色的頭疼膏藥,做出一個引人愛憐的樣子。每逢受窘的時候,或不得不裝做害羞的時候,她便用露風的枯燥的手指摸一下頭疼膏藥,把眼睛避向別處。

“天不早了,”女人關心地低聲說,“回去太晚就要受罰了。”

“我要同你睡覺嘛,”牛全德開著玩笑說,向前走一步,乜斜著眼睛看她,做出個饞的樣子。“嗨,你真好,老子瞧見你,連骨頭都軟了!”

“說正經話,老牛,你該回隊啦。”

牛全德向女人的臉上噴一個煙圈。

“真是淘氣!快走吧,”女人又好意地催促說,“回去晚了不好呢!”

“不要緊,我的小親親,沒有人敢來處罰我。”牛全德伸出一隻手搭在女人的肩頭上,補充說:“俺們是遊擊隊,遊擊隊就是吊兒浪**的軍隊。”

“那也得早回去,萬一夜間出什麽事情……討厭,站遠一點兒,別動手動腳的!”

牛全德突然把女人抱到懷裏,放在**,壓到他自己的身子底下,瘋狂地摹擬著猥褻的動作,嘴裏不住地發著下流的****聲音。

小木床在他們的身子下吱吱地亂響著,搖晃著,像快要塌下去,快要零散。

女人一邊痛苦地喘著,一邊勉強地尖聲笑著,又故意撒嬌地罵著、呻吟著,並且奮力地掙紮著,大聲地哀求著,說她的脊骨快要壓斷了,胯骨已經零散了。

於是小女孩扭轉身子,不願再看著他們了。

她的兩隻大眼睛帶著不安的神色,羞慚的神色,還帶著稀薄的淚水,注視在昏昏的小油燈上。

她的心裏充滿了莫名其妙的恐懼和難過,但不敢哭出聲來。

牛全德繼續著下流的惡作劇,連聲地重複說:

“老子要壓死你!老子要壓死你!……”

“行行好,饒了我。”女人哀求說。“我的腰斷了!我的腰斷了!……”

牛全德一腳踢翻了床下邊的尿盆子,濺了他一腳尿,小屋裏彌漫了臊氣。於是他拋下女人,跳了起來,用力地頓著濕腳,生氣地大聲叫罵:

“操你娘的,真是懶婆娘!”

被**夠了的“壞女人”困憊地從**掙紮著坐起來,繼續喘息著,幸災樂禍地看著牛全德的鞋子笑。小女孩撲進她的懷裏去,叫一聲“媽媽”,竟突然低聲地抽咽起來。

牛全德又點著一根紙煙,把手槍遞給女人,囑咐說:

“明天一早老宋來取,你交給他得啦。”

“又是替別人賣槍麽?”女人問,覺得有點奇怪了。

“你別管。女人家少說閑話!”

牛全德摸一摸女人的瘦削的臉頰,又說了幾句猥褻話,完全忘掉了鞋子的尿,得意洋洋地出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