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莊生曉夢迷蝴蝶

【“喂,醒醒。”

……好像有人在叫我?

“快點起來了。”

唔,我呻吟了聲,睜開眼,視線緩緩由模糊變得清晰。然後刷的驚跳起來。

毫無疑問,這是我睡了十幾年的我自己的房間。我熟悉的床,我熟悉的書桌,我熟悉的櫃子,我熟悉的天花板。

白色的九尾狐坐在我被子上,舔著自己的爪子:“喲,你總算醒了。”

我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脖子,沒有傷。怔怔地眨了眨眼,我看向麵前的狐狸,有一點莫明其妙:“我回來了?”

阿天微微眯起眼,“回來?你以為你去了哪裏?”

“我以為?” 我怔了一下,然後從**跳下來就往外跑,“阿驁呢?”

“上學去了,叫了你好幾聲你沒醒,他好像很急的樣子,就先走了。”阿天化做十五六歲的俊俏少年,跟過來,笑眯眯地看著我。“哦哦,看起來,昨天做了很有趣的夢麽?”

是夢嗎?我怔往,慢慢將放在阿驁房間門把手上的手收回來,轉過來看著阿天。

那樣真切的體驗,居然是夢嗎?

阿驁的告白,愛西絲的毒蛇,拉姆塞斯的吻,卡爾和夕梨的悲哀,斧頭砍下來的痛楚……分明是那麽清楚的記憶,怎麽會是夢?

阿天帶著那種狐狸特有的笑容,緩緩湊過來:“可以告訴我麽?昨晚的夢?”

我瞪著他:“說,是不是又是你在搗鬼?”

阿天很無辜地攤開了手:“天地良心,我還沒本事到連人家做夢都能控製得到呢。”

“臭狐狸——”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正想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好教他以後不敢在我麵前作怪,門鈴聲突然響起來。

“有人來了。”阿天笑著,指了指門口。

“算你運氣好,給我記住。”我哼了一聲,將他順手往旁邊一甩,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禦村,穿著件黑色的風衣,帶著點淡淡的笑容,看到我的時候,這笑容稍微僵了一下,然後嘴角上揚的角度便大了起來。“喲,看起來你趁機在睡懶覺啊。”

我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皺了下眉,都怪那隻臭狐狸。要不是他在那裏嘰嘰歪歪。我怎麽會睡衣沒換就跑來開門,還讓這家夥笑話。

“嗯,稍微起晚了一點。你來做什麽?”

禦村微微皺了眉:“你不是吧,昨天才約好的事情,今天就不記得了?”

昨天才約好?我有一刹那的意識模糊。

他昨天有說要來找我嗎?說要去看展覽真的隻是昨天的事情嗎?為什麽我感覺就好像過了一兩個月那麽久?

我拍拍自己的頭,讓他進去:“你稍微等我一下啊。”

禦村點點頭在沙發上坐下。我跑去洗漱,換衣,然後準備出門。

帶上門的那個瞬間,看到那隻九尾狐蹲在沙發背上,揚起爪子來向我揮了揮,細長的眼裏滿是笑意。

我沒由來地就打了個寒顫。

禦村側過眼來問:“怎麽了?”

“沒事。”我吸了口氣,搖搖頭,將門鎖好。“走吧。”

公主陵中國古文物展設在市展覽館二樓。我們到的時候還很早,隻有幾個穿唐裝的工作人員在忙。展廳布置成古代宮殿的樣子,雕梁畫棟,展出的文物擺在雅致的桌幾上,青銅的香爐裏燃著檀香,四麵垂著輕煙般的紗幔,如夢似幻。

禦村咋舌:“古代中國人都住這種房子嗎?”

我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王公貴族才會啦。”

說完這句話,我自己先怔住了。這對話,好熟。就好像曾經聽過似的。

旁邊一個正在擺放一個青瓷碗的女孩子聽到我們說話回過頭來看了我們幾眼,臉上顯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來,放了那隻碗,幾步走過來便抓住了我的手:“歐陽,這不是歐陽桀嘛。”

詠倩。

我被她握著手,隻感到全身發涼,我想起來在哪裏聽過這些對話了。是在那個夢裏。或者說,在阿天告訴我那是一個夢的那個場景裏。

“咦,怎麽了?你不舒服嗎?”詠倩問。

“啊,沒有。好久不見。”我僵硬的牽動嘴角,擠出個笑容來。

“是呢是呢,我都沒想到你搬來這裏。”詠倩拉著我的手,很親熱地說一些家常,又開了幾句我和禦村的玩笑。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手心裏不停地滲著冷汗。

還沒多少客人,其它幾個穿唐裝的工作人員也走過來搭話,沒一會就將我拖進更衣室去了。

我在那裏被她們妝扮成唐裝佳人。和那天一樣的打扮,但鏡中自己的臉色卻有著胭脂都蓋不住的蒼白。

等一下我出去,禦村是不是會讚我漂亮,然後阿驁會從後麵用自己的外套將我包起來?

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雙腿發軟,一步都邁不出去。

“好啦好啦,快點出去讓男朋友看看。不要害臊啦。”詠倩取笑著,和幾個工作人員一起將我推出去。

我站在禦村麵前,微微顫抖,果然聽到他自喉嚨深出發出來的癡迷一般的讚歎:“真漂亮。”

我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反射性地回頭,果然正看到阿驁和幾個同學走進來。一時間僵在那裏。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空前混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是夢嗎?

之前的那個是夢?還是現在的這個是夢?抑或是——

從我生日的隔天開始就是一個長長的夢?

阿驁也怔了一下,然後微微皺了眉:“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那個打扮是怎麽回事?”

旁邊詠倩先開了口:“阿驁?阿驁是不是?我是詠倩啦,還記不記得我?”

阿驁靜了有幾秒鍾,然後打出他的招牌微笑:“嗯,想起來了,你以前常和姐姐打架呀。”

“嗯,沒錯,你那時還常常哭呢。”詠倩掩了嘴笑,“沒想到長成這麽棒的男生了。”

我看著他們寒喧,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是不是我一會出門就能碰上昊玥?是不是會有阿驁的同學來找我,說他不見了?

禦村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好涼。你從剛進來開始,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要不要緊?不舒服的話,我們先回去吧?”

我搖搖頭,“沒關係,我大概隻是著了涼。”

這時候怎麽能走?萬一我走了,阿驁真的又被帶到古埃及去了怎麽辦?

“是昨天那樣子躺在地上的原因吧?”禦村脫了自己的風衣披在我肩上,“以後要小心點。”

“嗯,”我應著聲,拉了拉他的衣服,然後就聽到阿驁的聲音說:“姐姐,不用介紹一下嗎?這位是?”

我抬起眼,見阿驁正看向禦村,烏黑的眼裏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什麽情緒,總之看得我很不舒服。

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夢來。

我記得他在那裏跟我說,“你永遠不會像我喜歡你那樣的喜歡我。”

我記得他在那裏看著我,眼睛裏就像有兩簇跳動的火焰。

我記得他在那裏吻我,熾熱如火,狂野若風。

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就等於往禦村身邊靠了靠,捂著自己的唇,突然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來麵對這樣的弟弟。

“姐姐?”阿驁皺了眉,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是呢,隻是我的夢吧。我靜了幾秒鍾,輕咳了聲,調整了一下情緒,介紹:“禦村托也,我同學。歐陽驁,我弟弟。”

禦村伸出手去,微笑:“幸會。”

阿驁跟他握了手,嘴抿得很緊,似乎一點想要和他說話的意思都沒有。我皺了眉,輕輕地歎了聲。

阿驁他,是不是真的……

這種事情太無稽了。

我重重的甩甩頭,想將這想法甩出去。

阿驁斜了我一眼,同樣是複雜得叫人理不清楚的眼神,然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阿驁。”我叫了聲,追過去。他皺了眉,問,“你跟來做什麽?”

“我——”我怔了一下,不知道要怎麽表達。我總不能直接說是為了阻止他被拖到古埃及去吧?

“回去吧?你朋友在等不是麽?”

我回過頭去,看到禦村站在那裏,向我淡淡微笑。再扭過頭來,這邊也是淡淡的微笑,“妨礙姐姐約會的弟弟是會遭天遣的。”

我愣在那裏,看著阿驁一步步走開,然後和幾個同學一起,說說笑笑地上了樓梯。

明明知道也無法阻止嗎?

事情一定會照那樣發展嗎?

那真的隻是個夢嗎?

“詠倩,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看,認錯人的昊玥出現了。我轉過身,看著襯衫長褲帶墨鏡的昊玥,乏力的笑了聲,“你認錯人了。先生。”

他看著我:“啊,抱歉。不過,小姐你的臉色很差啊,不要緊嗎?”

我搖搖頭,完全沒有像那次一樣逗他的興趣,說了聲多謝關心就往禦村那邊走去。精神有一點恍惚,迎麵就撞上了一個人。

“啊,抱歉。”我一麵道著歉,一麵抬起頭來,看到特萊斯微笑的臉。

“沒關係,下次走路小心點。”他說,然後就回過頭和他美麗的未婚妻說話。

我歎口氣,碰到昊玥,看到特萊斯,下麵是不是就隻能等著阿驁的同學跑過來跟我說阿驁消失了?

“歐陽,你真的不要緊嗎?”禦村握了我的手,另一隻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麽虛弱的樣子。”

是吧,隻不過那種虛弱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樣乏力過,就好像自己像一隻木偶,被無形的繩索操控著,按著一個已定好的路線前進。就算知道結果,也沒辦法往旁邊偏移一寸。

我抬起眼來看著禦村,輕輕的笑了笑。“嗯,我覺得有點冷,你抱抱我好麽?”

他先怔了一下,然後就笑了,伸手抱住我。“我的榮幸。”

他的懷抱很溫暖,手臂很有力,心跳稍有點快。我伏在他懷裏,深深吸了口氣,這個時候,我隻想知道我自己是不是確實存在的實體。於是我問,“我在這裏嗎?”

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禦村又怔了一下,然後居然給了我答案。“是的,你在。”他說。然後收緊了手臂,將我抱得更緊一點。

這就夠了。

我這樣想著,靜靜地伏在他懷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有個男生走過來,輕輕地問:“那個,請問一下,你是歐陽驁的姐姐嗎?”

來了。

我站直了身子,握緊拳頭,看向那個男生:“阿驁怎麽了?”

像是被我的表情嚇到,他向後退了一步,搔了搔頭:“啊,沒什麽。他隻是叫我來告訴你一聲,他先回學校了。叫你晚上早點回去,還有……”

隻是來傳話的?我不由怔了一下:,“還有什麽?”

男生笑了笑:“不要喝酒。”

“沒了?”

“嗯,沒了。”

“他人呢?”

“剛剛下去了……”

他話沒說完,我已衝到窗邊。下麵有三三兩兩的人正走出去。我一眼就找到了阿驁的身影,還是和幾個同學在一起,溫和地微笑著。

原來他沒事。

重重地鬆了口氣,我整個人像虛脫一般趴在窗台上。

禦村跟過來問:“怎麽了?”

我搖頭:“沒事。”

禦村歎了口氣:“你不是沒事,你隻是不想和我說。”

我轉過臉來看著他,感覺上他的眉目間竟有些寂寥,一時有些不忍心,也歎了聲:“有些事情,並不見得每個人都能理解那是怎麽一回事。”

甚至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的世界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我為什麽會做那樣的夢?又為什麽會有這樣與夢境相似的一天?

他微微挑起眉來:“比如呢?”

“比如,你有沒有想過,或者這隻是一場夢?”我說,“你認識我,跟我同學,包括來這裏,都隻是夢裏的事情?”

他看著我,靜了一下,然後伸手拉過我,又抱緊在懷裏,輕輕笑道:“沒關係,就算是夢,能這樣我也很開心。甚至來說,如果真的是夢,說不定我還可以做更隨心所欲的事情。”

“可是,你沒想過嗎,萬一有一天醒過來,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

“那麽在夢裏的時候,就應該盡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免得醒來後悔。”他笑了聲,飛快地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一把推開他,狠狠地盯著他,揚起拳頭來:“喂。再趁機占我便宜小心我打到你滿地找牙啊。”

他退開一步,笑:“呀,好可怕,這才比較像我認識的歐陽嘛。”

我又怔住。

或者這個問題上他說得沒錯。

即使這是夢,那也是我的夢。不管冥冥中是不是真有什麽力量在操控著,我也隻需要按我自己的好惡行事,隻要做我自己便好。

跟禦村一起逛完了古文物展,找到詠倩還了她衣服,然後就在展覽館附近找了家店吃飯。

飯吃到一半看到外麵連續駛過好些警車,鳴著笛,往展覽館那邊開去。

我皺了眉,出了什麽事?

“想跟去看吧?”

我斜過眼來,瞟著對麵淡淡笑著的禦村:“啊,你還真是了解我啊。”

禦村伸手招來服務生,結了賬。我有點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一麵想著,這麽多警車,是出了什麽事?殺人嗎?綁架嗎?爆炸嗎?還是別的恐怖事件?

最重要的是,會看到誰?

禦村之前說了句如果是夢的話,更應該隨心所欲。現在想來真是太對不過了。尤其在我看到中森警官從車裏走出來的時候,幾乎要興奮的跳起來。

他在這裏出現的話,難道是基德又下了預告函?

想來也應該是的,這次幾個國家的古文物展碰在一起,怪盜基德又怎麽可能錯過?

正想要怎麽混進去的時候,有人在我後麵叫,“歐陽姐姐。”

我轉身,低頭,看著那個戴著副黑框眼鏡的小鬼,“喲,柯南,你怎麽在這裏?”

柯南往後一指,我順著看過去就發現了正在和中森警官說話的名偵探毛利小五郎。“呀,連毛利大偵探也驚動了,這麽說果然又收到預告函了?”

“嗯。”小偵探的眼鏡閃過白光,嘴角撇過很有興趣的笑容,“是四張哦。”

“嚇?!”

我怔住,怪盜大聚會?

跟小五郎說一聲我是他的偵探迷,再討好地笑幾聲,這位大叔就有點搞不清東南西北,拍著胸膛做了擔保就將我們帶了進去。

我本來想叫禦村先回去的,結果他一臉要等著看熱鬧的壞笑怎麽也不肯走,還在我耳邊說:“就知道和你一起出來一定會有很有意思的事情發生。”

我乏力地翻了個白眼,我就隻有這種作用嗎?算了,不管他了。

也是拖毛利大叔的福,我很快就得以目睹那四份傳說中的預告函。措辭雅俗不一,目標物也各有不同,署名分別是:怪盜KID,怪盜DARK,怪盜貞德,怪盜千麵人。

我嘖了嘖嘴:“這下子難辦了。”

柯南仰起臉來問:“怎麽?”

“啊,沒什麽,我隻是在想,我在哪裏等比較好。”我指著預告函道,“基德要的這顆紅寶石在七樓,DARK要的這個雕像在三樓,貞德要的這副名畫在二樓,千麵人要的這個盤子在一樓大廳……”

“別的我不管,我今天是為基德來的。”小正太的眼睛裏有具像的鬥誌燃燒起來,小拳頭一握,“我非抓住他不可。”

我看著他,笑了聲,捏捏他的臉:“我打賭你抓不到。”

小鬼翻了個三白眼給我看:“喂喂。”

我借了展覽館的平麵圖來繼續研究,不由得再歎了聲,除了有監視器的中央控製室,貌似沒有其它的地方能縱觀全局了。可是呆在控製室的話,很明顯,結果隻可能有一個,那就是我會錯過所有的怪盜。從監視器裏看到他們再跑出去的話,我想是不可能還碰得到的。

看來隻能有所取舍了。

整個下午警察們都在布防。陸陸續續又來了其它的幾撥,搞得整個展覽館隨便抓一個人,不是警察便是密探,要不就是像柯南、日渡憐,東大寺都之類的編外人員。於是就鬧了不少誤會,比如像中森警官的人看到個鬼鬼祟祟形跡可疑的家夥,於是一擁而上將他抓住,一搜搜出警察的證件來才知道是來抓怪盜千麵人的。一會又有日度憐的人抓著東大寺都說她是DARK的同黨。好不容易全安排清楚,天已黑了。

我捧了個盒飯,坐在天台上扒,一麵想,這些怪盜們會從哪裏進來。

DARK變身之後,好像是有翅膀?大概會從空中過來吧?基德的話,今天應該最有利了,今天的警察實在太多了,又不是一個部門的,他隨便扮成個警察便不會有人戳得穿……

我正想呢,就看到黑羽快鬥施施然走過來,居然什麽妝也沒化,就以本來麵目走到我身邊來。

我驚得一口飯噎在喉嚨裏,差點沒背過氣去。

他伸出手來拍我的背:“喲,看起來你很高興見到我嘛。”

我努力把飯咽下去,翻了個白眼:“是啊是啊,高興得險些叫飯給噎死了。”

“啊,那真是我的榮幸。”他笑出聲來,誇張的行了個禮,然後手一翻,不知從哪裏變出瓶礦泉水來,遞給我,“請用。”

我接過水便先灌了一大口,然後盯著他的袖子。原則上來說,魔術都是假的,可是他的衣服看起來很合身很服貼,哪裏也不像能藏得下一瓶水的樣子。“喂,你怎麽變出來的?”

“秘密。”他豎起一根手指,眨了眨眼,“倒是你,一點都不懷疑就喝了呢,不怕有毒嗎?”

我看了一眼手裏的瓶子,怔怔地眨了眨眼。是哦,這家夥有前科的。他上次就有對我下迷藥。

快鬥看著我,再一次笑出聲來:“你還真是有趣。”

意識清楚,動作靈活,沒有任何不良感覺。看來這家夥不過是在嚇唬我而已,我板著臉,一拳揮過去。

他側身閃開:“呀,不要這樣嘛。我有事找你說啊。”

“哦?”我停下來,“什麽事?”

“啊,那個,上次謝謝你沒有說破我的身份啊。”

就為這?我挑了眉,答:“不客氣。你今天就打算這個樣子去偷東西?”

“說得真難聽。”他微微皺了眉。“我倒是想隨便扮個警察混在裏麵,可是看到你在這裏啊。既然已經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那麽我扮什麽也沒用了吧。”

“那倒也是。”我點頭,“那麽你想怎麽樣?”

“預告函下了,總不能又空手而回吧。所以我想——”他突然湊近我,聲音也壓下來,“我就幹脆把你拖下水,如何呢?”

我也將聲音壓下來:“你在邀請我做你的同夥麽?”

他笑,“沒錯。”

“是這一次呢?還是每一次?”

“看你喜歡。”

我嘖嘖嘴:“這主意真不錯。反正隻要有過一次就不能再揭發你了。隻是,這樣對我有什麽好處,警察不做去做賊?”

“喂,”快鬥的聲音有點乏力,“你不能換種說法嗎?”

“好吧,怪盜。”我盯著他,“呐,我有什麽好處?”

“自然是到手的東西分你一半啊。”

“唔。”我沉吟,怎麽說值得基德出手的東西,都隻能用價值連城來形容呢。真是好有**力的條件。不過,這家夥不是一向都獨來獨往的麽?為什麽會開出這種條件來邀我入夥?還是說,他其實另有圖謀?嗯,還是要問清楚一點比較好。“那麽,我要做什麽?”

“閉嘴。然後要必要的時候掩護我一下就好。”

“什麽叫必要的時候?怎麽個掩護法?”

“比如,現在。”他話未落音,突然伸手抱住我,並且轉了個身,自己轉到大樓的陰影裏,讓我麵對天台的門口,然後低下頭,裝作要吻我的樣子。

下一秒,天台的門被打開,手電筒的光掃過來。然後聽到人有在說:“沒事,是毛利偵探帶來的那對少年。”

然後門再次被關上。

快鬥鬆開我,笑了聲:“是不是很容易。”

我拉拉衣服:“好像是的,可是我好像還沒答應要做你的同夥啊。”

“耶?”他看向我,怔了一下。“為什麽?”

“不為什麽。隻是覺得跟你們這種太聰明的人合夥指不定哪天就可能被算計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我歎了口氣,“所以還是算了。”

他幹笑了兩聲:“怎麽會?”

“而且比起什麽寶石來,我倒是對你身上怎麽會變得出一瓶水更感興趣。”現在我們靠得很近,我順手就撩起他的衣服來,“你之前藏在哪裏?”

“喂喂。”他漲紅著臉,連忙按住我的手,“住手。別亂翻啊。”

我抬起眼來看著他:“啊,那這樣好了,我不揭穿你,你教我變魔術,如何?”

“耶?”

“耶什麽耶?”我反手抓住他的手,“要麽你答應教我變魔術,要麽我現在大聲喊我抓住基德了。”

“喂。”他連忙用另一隻手捂住我的嘴,“別叫,我答應你就是了。”

“那麽,電話,地址,學校班級,都留給我,我有空去找你。”

快鬥乏力的歎口氣,不知道又從哪裏變出紙筆來,一一寫給我:“真是敗給你了。”

我一麵看他寫,一麵叫:“哇,這次是筆啊,你原來藏在哪裏的?怎麽變出來的?以後一定要教我啊。”

“是,是。”他將寫好的紙條交給我,“呐,要記得你答應的事。”

我將那張紙條收好:“嗯,一定一定。最後,我想看你白西裝白禮帽白披風單片眼鏡的樣子啊。”

“那也不難,差不多也是該我上場的時候。”

快鬥微笑,手一揚。像有陣風刮過,我微微眯起眼,再睜開時,麵前已是白西裝白禮帽白披風白手套戴著單片眼鏡華麗麗的基德大人。

我忍不住便雙手合在胸前兩眼變成心狀:“基德大人~~~~~~~~~~~~”

基德頭上一大滴汗掛下來:“早知道就應該這樣子來跟你談條件的。”

我點頭:“那樣你想必可以拿到更有利的結果。”

基德大人再一滴汗:“你還真是坦白。”

“我以為你應該覺得很榮幸,難得人家這樣喜歡你。”

滿頭黑線,基德微微鞠躬,執起我的手來,輕輕一吻:“正是,我不勝榮幸。請允許我在吐血之前告退。”

不愧是基德啊,這樣的話都能說得這樣有紳士風度。我連連點頭,周圍冒著心形的泡泡。

天台的門就在這時再次打開。燈光印出一高一矮兩道影子。

其中一個說:“原來這就是你打賭我抓不到他的原因?”

我扭過頭去,看著門口的人。

高的那個是禦村,一臉的無可奈何,看著我輕輕道:“歐陽……”

矮的那個是柯南,橫眉怒目地看向我的身後,咬牙切齒:“基德!”

我怔在那裏,“呃——”

身後的人還嫌這個效果不夠一般,居然上前一步,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向柯南飛了個吻:“那麽,再見!”

“基德你別跑。”

柯南追過來,基德已駕起了滑翔翼,優雅的向著夜空飛了出去。他追到欄杆邊,恨恨的捶了一下欄杆,然後轉過來看著我。

很難形容那是怎麽樣的一種眼神。

我想如果我是個罪犯,被人那樣盯的話,一定受不了想要自首。

你看你看,我就說和那些聰明人做交易沒什麽好下場吧。

而我的這個下場尤其慘。

不知道柯南是怎麽辦到的,總之整個晚上,我被幾個警察牢牢地看緊在中央控製室裏,連上個廁所,都有兩名女警隨行。

或者打倒她們跑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一想到第二天的報紙上我就會做為通緝犯出現,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結果本來應該是無比精彩的一場怪盜大聚會,我卻隻能坐在中央控製室裏,從冷冰冰的屏幕上看著一幹警察上竄下跳,偶爾有基德DARK貞德和伊集院玲小朋友的影子都隻模糊的一閃而過。

我坐在椅子上,不甘心的喃喃的念,“人家的DARK,人家的小玲弟弟,人家的……啊啊,真鬱悶,放我出去啊啊……”

警察們瞟我一眼,連個出聲的都沒有。

旁邊禦村屈起手指來輕輕彈我一下,落井下石地笑了聲,“什麽叫自作孽?”

我翻了個白眼,大叫,“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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