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後事

柳妙兒正在矮桌邊就著燈縫補著什麽,聽見動靜抬起頭,露出驚喜神色:“阿哥,你醒來了!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楊念檢查了下自家身體,發現並沒有大礙,放下心來。坐了起來衝著她笑笑:“無有大礙,昏迷隻是心神消耗過大而已,不用擔心。”

“可你昏迷前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一般!”想及楊念那瘋魔般行徑,柳妙兒還是擔心起來。

楊念沉思了會,心中也大致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估計還是那以前服用的妖物精血留下的後遺症,回去後還得再尋老師想想法子!

想想那種如遭夢魘般,身體全然不由自己控製的可怖狀態,他是絕不想再來一回,雖說這種狀態下,能將自身戰力無限提升至可怕的境界。

“無事,可能疤子叔的事刺激太大,魔怔了。”提到劉青山,柳妙兒也沉默了。

“家裏麵是誰帶人來了,是虎頭叔嗎?”見著柳妙兒俏臉現出悲傷之色,楊念連忙叉開了話題。

“恩”小丫頭情緒還是很低落:“是虎頭叔,長生也不對勁,一直跪在疤子叔靈前,也不說話。”

“別理他,讓他跪著!”楊念冷笑了下,起身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還是在原來的營地,隻是正中間多了具棺材,周圍點了一圈火把,一個黑影正跪在那簡易靈堂前,楊念也覺得鼻子發酸,走過去撫摸著那明顯匆忙打製,還泛著濕氣的棺材,眼睛仿佛花了般,模模糊糊看不清東西,他連忙使勁昴起頭,睜大眼睛不讓淚水流出來。

良久以後,楊念回頭見著還跪在那的燕長生,渾身血跡斑斑,臉上鮮血合著淚水被塗成了個大花臉,身上的稚氣忽然就消失了,代之頹廢冷漠,好似一下子就長了十歲般。

楊念暮地衝過去,揪住他的衣服提了起來,厲聲低吼:“你這算什麽?內疚、慚悔?”燕長生用力掰開他的手掌,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是我害死了疤子叔!是我害死了他!”

“啪。”

楊念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遠處黑暗裏正看著這邊的燕虎槍腳步動了動,又停住,最後還是化作漠視。

“是我害…”

“啪”

“是我……”

“啪”

楊念一句話都不說,燕長生一開口,他就是一耳光抽過去,最終足足抽了十幾個耳光後,燕長生終於不再說話了,隻是低聲哀泣,臉已被打的像個豬頭般。

“疤子叔若知道他救下是這麽個玩意,隻怕得從下麵爬上來,你還好意思在他靈前哭,被人砍了就拿刀捅回來,眼淚能解決什麽?”

楊念滿臉冷酷的道:“一輩護著一輩,一輩強過一輩,你當這句話是用什麽寫的?是用血,也必須用血,你可明白?”

燕長生低聲抽泣良久,最後用手胡亂的擦了下臉,含聲說道:“念哥兒,我明白了,我不哭了,但我還是想在這多陪陪疤子叔。”

楊念歎息了下,點點頭,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先去洗漱下,不急這一會,晚上我陪你一塊守夜!”

一直隱在暗處的燕虎槍看了許久,最終欣慰歎息著默默離開了。

次日清晨,楊念整晚沒睡,剛小眯了一會就被柳妙兒叫醒了,整個營地的人包括燕虎槍昨日帶來的狩獵隊,全都肅穆的站在那簡易靈堂前,見楊念也來了,燕虎槍點了下頭,將手中火把遞給了旁邊的燕長生。

燕長生顫顫巍巍地接過來,強忍著心中悲意點燃了堆好的木頭。

火光衝天而起,燃盡了該燒的和不該燒的才力盡熄滅,收拾好骨灰後,燕虎槍宣布出發回後營集,一切都顯得很匆忙,楊念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本來路程就已過半,再加上不惜馬力,很快眾人就見到了那熟悉的木牆。

燕虎槍感慨地道:“總算安全回來了!”

見邊上的楊念臉露疑惑之色,遂又說道:“就在你們遇襲的時候,咱們在郡城的產業全被郡守府抄沒,清山客還剩下的兄弟們也得虧你淩叔父才得以保全,嗬嗬,若不是出了你這怪胎,你猜現在是個什麽狀況?”

說完笑了笑,隻是那笑聲中全無絲毫笑意。

“郡守府!”

楊念喃喃念道,心裏莫名想起好幾個月前與他在長安街起了衝突的那位張內侍,這人自那以後就再沒出現過,會和他有關係嗎?

整件事情最讓他想不通的就是這些人為了什麽?成年人的世界裏哪裏有什麽對錯,隻有利益二字,謀劃如此隱秘、做出這麽多動作,歸根結底,是要能得到利益!

見楊念還在皺眉苦思,燕虎槍拍拍他肩膀:“先回去休息幾日,這場仗最累地就是你啦!就算天塌下來,我們這些老家夥沒死完,就輪不到讓你們操心!”

“老疤子的事也別總放在心上,我們這些人早就已經商量好了,死後都要把骨灰灑進那雨林裏,和兄弟們葬在一起。”

楊念苦笑著點點頭。

……

清晨,天剛蒙蒙亮,青梅居後院又想起了熟悉的呼喝慘叫聲,楊念還是坐在原來的大石頭上搬運內息,大力還是在他的石球陣裏挨撞,隻是那原本百斤一個的石球給楊念換成了兩百斤的。

現在楊念的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六合法上,所以水底練刀被延長至差不多兩個時辰,經過的戰鬥越多,越發明白實力的重要性,他總有種時不我待的急迫感。

特別是經過小方山截殺的那一戰,他感覺自己的六合法進展簡直神速,難怪阿爹讓自己不要荒了刀,果然生死搏殺才是最能讓人成長的地方!

一直到天色大亮,楊念才筋疲力盡地從水裏爬出來,大力這個怪胎倒沒叫累,隻是肚子餓得咕咕響。

洗漱完後,柳妙兒已把早食擺在了院子石桌上,對著坐好的楊念說:“剛給老師送早食時,老師說讓你吃完後去他房間。”

回來已有幾天時間,當天阿爹就莫名其妙地出了遠門,夫子天天被虎頭叔那幫人拉著商議事情,弄得到他現在一肚子疑問卻無處問,看來總算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