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戾氣

那些原本在他洗刀期間吞下的精血戾氣也從身體每個角落,識海的最深處冒了出來,如同一團黑雲般蘢罩在識海上空,蒙蔽著他的心智、惡穢著他的靈台……

楊念雙眼變的血紅,配上那身血衣,就如同個血衣修羅一般。

他稍稍側著頭,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眼中沒有任何感情,看著身前的每個人都如看那待宰的雞仔般。

終於,他好像明白了自己該做些什麽,木然得往人群中走著,手中的兩念刀好似無意識的揮動,可偏偏每一刀都妙到毫巔,每一式都恰到好處!

不管那些暗部眾人,是逃也好,上前抵擋也罷,他的刀尖總是恰如其分的出現在其喉間,入喉三寸,正好割斷喉嚨!

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他一路走過,身前沒有一個人能擋住他一刀,在他身後,全是一時間沒死透,死死捂著喉嚨的屍體在掙紮。

轉眼間,這裏就好似變成了修羅地獄一般……

楊念隻感到一陣暢快,殺戮讓他有種吸獨般的快感,快感讓他越來越迷失自己,直到他感覺到手裏的刀突然斬空了!

怎麽回事?

原來身前的人都已被他殺光了,身後的呼喊讓他下意識的轉身。

清山客裏還僥幸沒死的幾人直接被其眼中的殺氣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看著一步步向他們接近的血色人影,還算清秀的臉龐上已經幹涸的血痂又重新覆蓋上一層新的血液,讓人望之膽寒。

感覺自己前麵好像又有了可以揮刀的對象,楊念下意識抽刀。

“阿哥…”

“咦,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呢?是誰在叫?這是在叫我嗎?”

“阿哥……阿哥…我是妙兒呀!你不要我了嗎?阿哥,醒醒!”

“阿哥?我是楊念!我也是阿哥?妙兒?……妙兒!

“妙兒……”

一個身穿青衫的俏麗少女影像突然出現在識海,如一道光般破開那團黑雲,正在邊上焦急打轉的一股冷冽氣息歡呼一聲,順著缺口就衝進黑雲,如風卷殘雲、烈陽融雪般,戾氣飛速消失,又或者等待下次的出現……

楊念清醒了過來,緩緩收回已經架在一位清山客脖頸上的刀,那人再也堅持不住,緩緩軟倒在地。

他就好像做了場噩夢般,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卻無法醒來,也無法控製自己,幸好有小丫頭,看著正在邊上焦急地看著自己的柳妙兒,楊念衝她露出個放心的笑容,心神一鬆,便倒了下去。

在他們遭遇截殺時,南象郡城裏也不平靜,無數持刀披甲的軍士在赫連春帶領下,湧向清山客棧、大公行等後營集產業,封鋪抄家,凡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罪名是勾結惡匪清山客、劫殺良善義商……

在香水街,平日裏那是人頭濟濟、熱鬧非凡,可今天一陣雞飛狗跳之後,街上行人,鋪麵紛紛關門回家。

很快變得冷清的道路盡頭出現了一隊騎兵甲士,領頭的男子全身罩著符甲,大約三十來歲,眼睛瞳孔略有些泛黃,似乎是個混血兒,鷹勾鼻讓其整張臉看上去有些陰森,正是郡兵右營統領赫連春。

香水街的清山客棧是清山客的老巢,平日銷髒貨物、打探消息、給養醫護皆是在此。

淩通遠帶著幾名親兵站在門前,見著老對手赫連春帶著人漸漸走近,越來越近,一直到他身前兩丈之地,這正是他長槍攻擊極限。

他心裏暗自曬笑:還是這般無膽!你要是不停直接撞過來我倒還對你另眼相看。

可麵上卻還是那般沒有表情,隻是冷冷地看著騎在馬上的赫連春。

兩人之間對視半響,目光交鋒間仿似有刀光劍影、電閃雷鳴,但最終消散無影。

赫連春高踞馬背,陰測測地道:“淩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呢?你又能阻我多久?本將手中調兵文書可是郡守大人親自簽合,你敢抗命?這清山盜本就是些南斷蠻子,殺之有何可惜?”

聽到這小人將那清山客稱為蠻子,淩通遠雙眼似乎都能噴出火來,可他知道絕對不能動手,赫連春有句話沒說錯,那文書確是真的,甚至他還巴不得自己反抗,那正好一網打盡,把這些殘餘的黑甲餘孽盡數清除。

平複了心情,淩通遠咬牙道:“府君之命,未將自然不敢違抗!可前些日子,本將一些老友前來投奔,卻是安排在這清山客棧暫住,還需待本將把人請走後,赫連將軍再行查封。”說完不待他回話,徑直揮了揮手,身後親兵就直奔客棧而去。

不一會,一名親後回來在淩通遠耳邊低語:“將軍,後門也被堵了!”

淩通遠抬頭看了眼滿臉嘲諷之色的赫連春,咬牙大聲道:“本就是我大夏良民,何須走那後門,就從這大門離開,本將倒要看看,何人敢阻?”

“是”

那親兵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一隊凶神惡煞、持槍背刀的漢子魚貫而出,看著眼前這些渾身疤痕、麵帶殺氣,甚至還有一人明顯重傷被人抬著出來所謂的“良民”!

赫連春怒極反笑,瞪眼道:“這些都是淩將軍老友?”

淩通遠毫不退讓,大義凜然:“當然!”

沉默半響,赫連春看著淩通遠眼中那一抺決然,心知這已是他的底線,店鋪門市可以封,財貨可以損失,但這些人是決不可能讓他帶走的!他若不放,隻怕這淩蠻子已經做好火拚地打算了。

和他這個夏蠻混血相比,對麵的人才像個真正的蠻子。

他沉聲道:“淩將軍,明人不說暗話,這事始末你我皆清楚是何原因,這是白玉京、上麵的貴人們沒想讓那夥人活,至少今後不要再在大夏境內出現,在你眼裏,我赫連春是個奸滑小人,但今日……”

停了一會,又歎息道:“罷了,人你帶走吧!”意興闌珊地揮手讓攔人的兵士放行。

淩通遠盯著這個平日素來與己不合的老對手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沒說話,拱了拱手離開了。

楊念醒來時天色已近傍晚,他還躺在原來的帳篷中,身上衣衫到是換了身,帳裏已點上了燈,大力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