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鎖屍篇·1

棺材裏竟然沒有屍體

豫城的初秋,雖然人們還穿著襯衫長袖,但是一到晚上,就感覺到了冷。尤其是刮風的時候,灰塵漫天,讓人又煩又恨。往往這個時候,街上沒有人,洛城區更是連動物都少見。不過,阿六喜歡這樣的天氣。

洛城區在豫城的最西邊,緊挨著天平山。自古以來,依山建陵是皇帝的最愛。豫城雖然在曆史上從來不是國都,但是距離它沒多遠的幾個城市可是曆史名都。

阿六是個盜墓賊,談不上搬山派還是尋龍組,就是從小跟著叔叔四處奔轉。中原地大物博,墓葬又多,阿六雖然沒有下過真正的墓穴,但是也見過不少事。叔叔退隱後,他便自己單幹。

盜墓這事,從古至今,上到王族貴胄,下到白衣鼠輩,都有涉足。一直以來,曆朝曆代對盜墓都是深痛欲絕,抓住後嚴懲不貸。可惜重刑之下,依然無法阻止心存僥幸的非法之徒。

阿六知道盜墓缺德,從他跟著叔叔開始,也見過不少同行慘死現場,更有一些現世報。叔叔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落得一身病,所以退隱收手,隻希望能安度晚年。可是,阿六沒辦法,他這一輩子就會這個。

最近這幾天,他看了一個好地方。那裏還沒有人去過。他一直在等這樣的天氣。雖然洛城區附近人煙稀少,但是要進入天平山入口,必須要過一個村莊。除非是雨天或者大風天,不然一般入口總會有村裏人。

阿六喜歡大風天出來,因為雨天容易打雷。盜墓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打雷。無論是從科學還是迷信來說,打雷都會讓死人和封閉空間發生異象。

這是一個依山靠水的地區,兩邊是平路,唯獨中間凸起一個坡。阿六拿起工具包,翻到坡後麵,在事先做好記號的地方開始動工。

沒多久,盜洞就被他挖開了。他感覺還真挺順利,按照他的速度,至少要比現在多一倍功夫。不過盜洞既然開了,他也顧不得其他。他從工具包裏拿出一隻小兔子,然後用線拴著兔子的後腿,將兔子扔進了盜洞裏。

這個方法是叔叔之前告訴他的。其實很簡單,很多墓洞裏都有機關。即使沒有機關,被封太久的空間,會有濁氣。所以用一個活物進去打頭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小兔子帶著繩子鑽了進去,盜洞不深,差不多的時候,阿六將兔子拉了出來。他抱著兔子仔細端詳起來,兔子的身上會帶出洞裏的情況。比如裏麵陰水太多,兔子的毛上便會沾滿,又或者裏麵濁氣太大,兔子出來後會奄奄一息。

這一次,這兔子出來還活蹦亂跳的,身體頭發上也沒什麽異樣。看來這次來對了。阿六收拾了一下,將繩子係到旁邊的石頭上,然後自己跳進了盜洞裏。

隻是阿六沒看到,在他跳進盜洞的時候,那隻本來還活蹦亂跳的兔子,突然像是被人撕開了皮一樣,白色的兔毛變成了紅色,倒在地上,顫抖不停。

墓洞不深,頂多兩米。墓道由淺入深,看著平整,其實是傾斜的。阿六掐著時間走,超過十五分鍾要是還沒見到墓室,他便轉身離開,哪怕金銀財寶就在眼前,也絕不多留一分鍾。

這一次,進入墓室,阿六用了十分鍾的時間。點燃墓室裏的長明燈,阿六掃了一眼,他隻有五分鍾時間拿東西。眼前的墓室空****的,牆壁上有一些年久的壁畫,正前方下麵有一口棺材,地上有一個矮桌子,桌子上放著一些竹簡,除此以外,再沒有任何東西。看起來這個墓室簡直就像是已經被人盜過一樣。

阿六把最後的希望放到了棺材上。不過棺材也是普通的木頭,並不是什麽名貴的材料做成。阿六拿起工具,快速走到棺材麵前,撬開了棺材釘,戴上防毒麵具,用力推開了棺材蓋子。

棺材裏竟然沒有屍體。

阿六呆住了。

猛的,阿六想起剛才自己撬棺材釘的時候似乎很輕鬆,仿佛那些釘子已經是活的,隻需要輕輕一拔便啟開了。

難道這是一座空墓?

曆史上有不少空墓,比如曹操就有疑塚七十二座。但是阿六覺得這個肯定不是空墓。棺材裏雖然沒有人,但是卻有東西,下麵是光滑的絹布墊底,棺材四角各掛著一個銅鈴。

看來今天是要空手而歸了。阿六有些失望了,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見實在沒什麽可能,於是扯下了旁邊一個角落上的銅鈴,然後蓋上了棺材蓋子。

從墓室裏出來,已經是夜裏兩點多。外麵的風也停了下來。

阿六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忙了一晚上,他早已經困乏不堪。躺倒**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阿六聽見了一個聲音在響,然後他感覺自己不自覺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阿六看見自己的手裏多了一把刀,他想要控製自己,但是手卻不聽使喚。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將刀刺進了一個男人的心口。鮮血噴到他的身上,他痛苦的叫了起來。

睜開眼的時候,阿六看見自己站在一個慘不忍睹的現場。在夢裏被自己殺死的那個男人,竟然真的倒在地上,而阿六的手裏真的拿著一把滴血的刀。

這樣的夢,連續做了三天。

城裏連續死了三個人。

民警四處尋訪,媒體瘋狂轉播。

阿六也去了現場,看著那個抬出來的屍體經過自己身邊,一不留神露出了眼睛,睜得又圓又大,他心裏打了個哆嗦。

阿六決定找叔叔幫忙,他自己實在扛不動。

叔叔在豫城買了兩套房,但是都沒住,自己窩在老家的宅院裏。

從豫城到阿六的老家有兩個小時的車程,阿六坐在最後一排,縮著脖子,貼著窗。大巴車人不多,不知道為什麽都擠在前麵,後麵空****的。

出了城,天氣陰了下來。阿六感覺有些冷,將衣服裹了裹。窗外的風景從城裏的門麵大樓變成了鄉村樹林。七拐八拐的下了彎道,外麵全部變成了荒山野地。這是豫城的獨特風景,要知道豫城的百姓就是靠這些荒山野地來種植農產品,養家糊口。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停了下來,前麵的乘客零零散散的下了車,隻剩下幾個人。司機哼著跑掉的神曲將油門加大,坐在後麵的阿六感覺整個身體被顛起來。他望著窗外,眼皮有些發麻。

吱,猛的,司機一下刹住了車。突如其來的停車讓阿六差點飛出去,剛剛乏困的狀態一掃而光。

“真他媽的晦氣。”司機啜口罵了一句。

阿六這才看見,前麵過來一隊出殯的隊伍,不知道為啥,沒有樂曲吹打,送葬的人都默不作聲。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司機差點撞上去。

送葬的隊伍很快走了過來,他們依次從車窗外走去。車窗裏的人都好奇的往外看著,阿六也不自覺的往外瞅了一眼。他正好看見抱著遺像的孝子,那個孝子哭的一塌糊塗,手裏的遺像都有些歪了。

阿六的目光正好和遺像的目光對接到了一起,他感覺那個遺像好像笑了一下。

司機重新啟動了車子,阿六的目光定定的看著那個遺像,直到車子離開走遠了。他還沒有回過神。

這種無聲的葬禮是枉死之人的葬禮。

壽寢正終的人辦的葬禮熱熱鬧鬧,俗稱喜喪。枉死之人的葬禮則是輕聲慢語,死者死不瞑目,很容易回魂。

司機的油門又加大了,開的很快,顛簸的車廂讓阿六緊張的情緒慢慢緩和了下來。這時候,坐在前麵的一個人來到了後麵,他跟阿六一樣,也穿著一件大衣,整個人縮在脖子裏。

阿六欠了欠屁股,給他騰了個地方。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讓阿六奇怪的是,那個人一直低著頭,說話也是甕聲甕氣的。

車子到站的時候,那個人終於抬起了頭,衝著阿六微微笑了笑。阿六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他剛往前走了兩步,腦子裏忽然響了個炸雷,這個人不就是剛才遺像上的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