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人
起初莫清遙還嚇一跳,看清是楚末宴後,眼底皆是冷意。
要收拾的人主動送上門了,到是省得費一番功夫了。
莫清遙以為楚末宴是讓她不要將他裝瘋賣傻的事情傳出去,特意趁夜過來求饒的,陰冷一笑:“孽子,跪下!”
莫清遙拿起手邊的鞭子,躍躍欲試地想要在楚末宴的身上狠狠抽幾百鞭子!
楚末宴走到麵前,莫清遙才看見他的眼睛瞳色變了,如同浴著血的顏色,邪性、陰戾。
鞭子還沒有揚出去,就受到阻力。
莫清遙欲要破口大罵,卻突然飛了出去,直到被摔著撞到牆角,撞得頭破血流,她都不敢相信居然是被楚末宴硬生生摔出去的。
楚末宴兩三歲的時候還過手,之後她越打越狠以後就再也沒有還過手。
如今他才七歲,居然把她甩出去了?
不,這不可能的!
內心裏的震驚還沒有散去,見到楚末宴的鞋尖出現在視線裏,欲起反擊,卻又被踹飛出去。
“來、來人啊,來人啊!”
莫清遙終於意識不是楚末宴的對手,開始大聲呼喚宮女太監。
可沒有一點反應。
莫清遙徹底地慌了。
楚末宴站在她的麵前,漆黑的眼眸居高臨下的凝視,幽冷的很,他的周身仿佛散著低氣壓,冷得人不由瑟瑟發抖。
“你、你要是敢動我的話、我便把你裝瘋賣傻的消息散播出去,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莫清遙威脅著。
心想著,他肯定是害怕的,否則也不可能會來這裏。
楚末宴冷嗬了聲。
“傷本尊的身體長達七年,如今本尊即已醒來,這一筆賬該清算清算了。”
嗓音是成年人的嗓音,低沉又喑啞。
莫清遙終於意識到他不是楚末宴,驚恐萬分:“你、你是誰!
?”
“你不配知道本尊是誰。”
楚末宴眼底紅光一閃。
莫清遙痛嚎的聲音嘎然而止,嘴裏溢出大量的鮮血,地上躺著半截舌頭。
望著痛苦無比的莫清遙,楚末宴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正欲繼續之時。
清冷的眸光中劃過一絲溫柔,嘴角噙著淺淺的弧度,自言自語道:“我的主人快醒了,今天便留你一條性命。”
楚末宴大手一揮,抹去莫清遙的記憶後,便離開遙池宮。
在回去的途中,靈府內的商清以醒了。
她打著哈欠瞧了瞧四周:“你怎麽跑出來了,不怕被人發現是裝傻的?”
說話間,楚末宴便走進了靈府。
“你就這麽把身體拋棄在路邊?”
商清以羨慕極了。
她想要一個身體已經忘記有多久了,可他就如此粗糙的對待身體,看的她一陣心痛難當。
楚末宴望著她如今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印出淺淺的弧度。
“主人。”
商清以聽到這兩個字,頭皮發麻。
就連思緒都微微恍惚,記憶深處裏,有一個人總是會無比堅持著叫著她主人,主人。
他,忠心耿耿,乖巧聽話,又特別懂她的心思。
不論她做什麽事情,他都順從,甚至縱容,甘願做她手中最鋒利的刀。
到最後……還把他狠狠拋棄了。
拋棄掉他後就常常想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不會放過她。
追到天涯海角都要報複,讓她生不如死,日日夜夜都要受折磨不可。
她想要恢複真身,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要把虧欠的還給他。
不論他將如何處置。
“主人是你能叫的嗎?”
商清以不高興用手指敲楚末宴的腦袋,訓斥道:“叫祖宗!”
這世上隻有他才能叫她主人,也隻認他一個仆人。
楚末宴摸著被她打過的地方,目光卻越發柔和:“是,我的祖宗。”
?
?
?
商清以用著狐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了大半天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你改性了,突然間怎麽會這麽百依百順了?”
之前讓他喊一聲祖宗,權當沒有聽見,還叫她小妹妹!
看著她的目光之中充滿著不信任,和漠然。
現在呢以她為天,以她為尊的模樣,甚至還一臉癡迷!
楚末宴知道被她懷疑了。
在他能力微弱,隻能任人宰割的時候是她救了他,護他成長。
從小到大,記憶裏都是她。
她喜歡什麽,他便去找,去尋,若是尋不到,便搶奪回來,送到她的手中。
他沒想著要回報。
她是他的主人,他所有做一切皆是為了她開心。
原本以為會持續一輩子,可她卻離開了,永永遠遠的離開了,讓他尋不到,找不到,就連憎恨都無處安放,無處發泄。
沒有她在身邊,他不知道生存的意義為何,每一天所期待的為何。
那個時候他才真正的明白。
他的世界裏隻有她的存在,事事以她為先,以她為重。
而她的世界有各種各樣的色彩,有著各種各樣的人,而他在她的內心裏從來都排不上第一,甚至連第二都不是。
否則她又怎麽會舍得棄他而去呢。
花了整整兩百年,重塑天地,自毀大半靈骨賭在與她重新相遇的機會,哪怕是微乎其微,他也絲毫沒有半點猶豫的對賭。
他違背天道,墜入人間,注定要被罰,每一世身世都淒慘,命運坎坷。
至今他都不知道已經輪回了多少世,終於在這一世將她盼來。
他的賭注贏了。
兜兜轉轉了那麽多世,終於將她盼來了。
難怪那麽多年一直都找不到她,原來她墜成魔,連身體都沒有了,依負在樹裏賴以生存著。
如今他不再急於將好的東西送給她,心直接捧給她,那樣等到她好了之後,就又會揚起翅膀從他的身邊飛走,不帶一絲留念。
現在的他,不著急,不焦急,不貪心。
要一點點的蠶食著她的心,占據著她內心,直到裏麵裝滿了她為止。
要讓她品嚐到一離開他的身邊,便痛楚難當,每活下去一天,那種痛苦的滋味便就更重,甚至連呼吸都覺得無比痛苦,這是他的報複。
對她輕易將他拋棄,對她心目中甚至連前三地位都排不上的報複!
在此之前他絕對不會放她離開,要將她困在身邊,成為自己的籠中物。
“你先回去吧,祖宗我還有事兒要想。”
商清以明明是一副唇紅齒白的小娃娃模樣,卻偏偏自稱為祖宗,還做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來。
若是被外人看到,一定會忍俊不禁。
不過,這對於楚末宴來說並沒有什麽稀奇的。
在他眼中,不管商清以變成了什麽模樣,始終都是他記憶中那個颯爽英姿,快意恩仇的上仙。
和很多麵無表情的仙子不同,商清以永遠有一個紅撲撲的臉蛋,最愛的是如意薄紗的撒花長裙裙,瀑布般的長發就那麽披著,和裙擺一起在雲中飛揚,既清秀絕俗,又灑脫飄逸。
那些裝模作樣,拿腔拿調的仙子有什麽好看的。
他的主人,才是這天上最美的女仙。
“喂喂,想什麽呢?”
一隻嫩白的小手在楚末宴眼前來回晃著,讓他猛然間從癡想中回過神兒來。
楚末宴垂下眼眸,壓下心中的那一抹悸動,淡淡說道:“那好,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知道主人現在靈力不足,很容易疲倦,他其實也在心裏打算著,如何才能幫她盡快恢複。
商清以沒有在意,自己半眯著眼睛,不去管小孩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心裏琢磨起來。
眼下他們是安全的。
沒有了莫清遙這個威脅,大家又都知道七皇子變得癡傻了。
短期內,估計不會有人吃飽了撐的來找麻煩。
但問題是他們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呀,要趁這不長的平靜期趕緊學本事,成長起來。
自己答應了要護這孩子周全,讓他平安長大。
但絕不是隻為了保住他一條性命而已。
雖然契約中並沒有說清楚,她必須要幫楚末宴成為什麽樣的人,如果想偷懶,倒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是,她商清以是什麽人?
怎麽能辜負一個信任她的小孩子。
既然要護他安全長大,就要讓他健康成長,學本領,懂道理。
說不定,還能在皇帝麵前露露臉,爭爭那個位置呢。
可這樣一來,就必然會跟熹妃和她那個奸詐狡猾的兒子發生利益衝突。
他們一向都把七皇子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若事情按照商清以的想法進行下去,那就是虎口奪食,不死不休的一場爭鬥啊。
歎了口氣,商清以苦惱地揉了揉額頭。
她的力量還是太小了,若是從前,哪需要這樣煩惱,隨便動動手指,這些凡夫俗子還不都得乖乖的聽她的號令。
唉,弱小了就是麻煩。
罷了,怎麽說,楚末宴也是她罩著的人,動一番心思也是值得的。
商清以打定了主意,一方麵要盡快恢複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麵也要幫楚末宴走出困境才行。
眼珠一轉,她想起今日在殿上的那一幕幕。
很明顯,皇帝寵愛熹妃。
帝後矛盾重重,熹妃和皇後之間劍拔弩張。
這倒是個可以利用的關鍵。
商清以不由自主地抓起了自己的小辮,一邊把玩著,一邊繼續琢磨個不停。
就仿佛當初在天上,一有什麽煩心事,就會把玩那隻獸的尾巴一樣。
唉,他若是在身邊,自己或許不會這樣苦惱吧。
商清以甩了甩頭,不去想從前的事情。
皇後雖然不得寵,但家族的勢力不可忽視。
就算皇帝明顯不喜皇後,也隻是旁敲側擊,絕不會當眾不給她麵子。
若是能借助皇後手中的勢力,對現在的自己和楚末宴來說,倒是個劃算的買賣。
商清以翻了個身,心情好了些許。
隻不過,皇後也不傻。
她自己雖然沒有親子,但也絕對不會養一個癡傻的皇子,因為對她毫無用處。
賠本的買賣,皇後是不會做的。
如何才能讓皇後相信他們,並接納楚末宴,是商清以現在最頭疼的問題了。
況且,皇後也未見得多好相處,就算是合作,也不過是相互利用。
商清以不禁又咬了咬牙。
什麽時候開始,她居然需要借助這些凡人的力量,還可能被人嫌棄了。
哼,不是她包子,實在是自己現在的力量不夠強大。
這具身體又隻有七歲,還頂著個癡傻的名頭,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的。
先忍忍吧,她歎了口氣,等強大起來,一切就都好了。
想著想著,商清以的腦子裏又成了一團漿糊,困意襲來,她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外麵人影一閃,楚末宴見她睡安穩了,才放心地轉身離開。
他們兩個都太弱了。
楚末宴在心中小小地懊惱了片刻。
不光是商清以,他自己同樣也需要恢複。
毀去大半修行來到人間,又在輪回中兜兜轉轉這麽多世,靈魂早已虛弱不堪。
無論如何,這一回重逢。
他絕對不會再讓對方有拋下自己的機會,也絕對不會容許她獨自麵對那些傷害。
早晚有一天,他會成為這天地間的強者,護她生生世世,不相分離。
楚末宴握緊了小小的拳頭,稚氣的臉色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狠絕。
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體中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抬進了屋裏。
估計是過路的太監發現了路邊的七皇子,所以將他送回來了吧。
反正是個癡傻之人,做出什麽驚人之舉都不奇怪。
楚末宴牽了牽嘴角,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他張開眼,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平日裏居住的皇子府,而是在莫清遙所居的瑤池宮的偏殿。
哼,這個女人當著皇帝發誓要照顧好七皇子,所以太監們就將他送來這裏了。
就是不知道,這宮裏的人發現了莫清遙現在的樣子,會是個什麽反應。
楚末宴翻了個身,找到一個舒適的姿勢,再度閉上了雙眼。
那個女人,欺淩折磨了七皇子這麽些年,是時候受些教訓了。
他得好好休息,明日就有好戲看了。
他收拾莫清遙的時候,給瑤池宮正殿下了禁止,宮人要到清晨才會發現那女人的慘狀。
今晚的行動,雖然耗費了他一些靈力,卻是值得的。
七年的虐待,總要有人付出代價的。
莫清遙有一夜的時間,好好享受滿身的痛處。
楚末宴唇邊含笑,疲憊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