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弑友

另外一邊的戰場，雖然沒有像秀然他們那樣打得聲勢浩大——事實上，這隻是一對一的決戰——但是由於雙方的技術含量都非常高，所以戰鬥也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就像洪水遇上了烈火，天使遇上了惡魔。

焚曉和亞當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焚曉率先衝向亞當，揮舞著熔火杖向他劈砍過去；但是亞當躲過了，然後反手一壓，手臂貼在了焚曉的後背上，一個側踢將焚曉踢至遠處，順勢奪過了熔火杖。

加上裂絕刀，亞當現在一共有兩把武器：左手握熔火杖，右手持裂絕刀，水火不容的兩種武器，竟然被他使用得如魚得水，自由自在。他揮舞了一下熔火杖，憑空劃出一道血紅色的符文，隨即又使用裂絕刀猛地劈砍了一下，魔星符文霎時間被分割為了七道，傾數衝向了焚曉。

“幻身之魔符嗎……？”焚曉冰藍色的擋風麵罩下，閃現了一絲綠光，或許是符文的反射，抑或是出自他本身的眼睛中的未知東西。

幻身之魔符，那是隻有魔星最高級的武將才能習得的究極之術。傳言中隻有潘多拉和她的七大護發中最上層的三位護法——傲慢、暴怒和懶惰才可以使出的絕技。焚曉不明白亞當為什麽會習得這種招數。但是他在一一閃避魔符的瞬間，腦海中又出現了兒時的一幅畫麵。

在小焚曉的麵前，站立著一名戴著兜帽的黑衣人。他（或是她？）拿著一根樹枝，在半空中揮舞了記下，出現了七道魔符，然後逐一如雨點般地向幼年焚曉射來！

“原來……每個魔星人都曾經學習過這種招數……隻不過真正能夠使用自如的隻有潘多拉的那些人而已嗎？”

焚曉猛地瞪大了眼睛，記憶中的片段和魔符一同悉數向他撒來。他一個前空翻，躍到了魔符的上空，然後伸出右腳，狠狠地踢向了亞當的頭部——腳掌因為傾入了大量的火星能量，而出現了橙黃色的火焰——亞當側身一閃，但是飛踢依然擊中了他的左半邊肩膀，一聲響亮的肩骨碎裂的聲音傳了出來。

亞當轟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焚曉落回了地上——雖然亞當看似被擊倒了，但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一擊對他自己造成的傷害，遠不比對亞當造成的傷害要小。僅僅是剛才那一擊，讓他的整個右腳深深地發痛，神經也斷了幾根，就像是抽筋一般，讓他一瞬間無法自如地控製右腿。

但是很快，又有一波攻擊向焚曉追襲了過來：剛才的幻身之魔符，他僅僅隻是躲了過去，並沒有將它們一一消退。現在那些魔符又衝了過來，將焚曉的四麵八方包圍得水泄不通。焚曉見沒地方可躲，隻好抬手將手臂硬生生地承受了它們的攻擊。

幻身之魔符並不像之前亞當使出的魔星符文一樣，以往的隻是亞當不斷劃出，想用多少就用多少的量產型攻擊力量，但是幻身魔符一次隻能出現七張，並且大大消耗內力。但是相對的，幻身之魔符所爆發出的威力比其他的任何攻擊都要強大，而使用者本身也必須承受那股力量，所以這也是為什麽僅有屈指可數的幾人能夠使用這種力量。

焚曉手臂上的護甲此時也已經被魔星符文腐蝕了一大半，可以依稀看見裏麵露出的肌肉。可以想象，此時在麵具下的焚曉是一副怎樣的痛苦的表情。他本想休息一會兒，但是沒想到對麵躺在地上的亞當又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立了起來。

“不可能……”焚曉驚恐地看著麵前的瘋狂的魔獸，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的那一擊僅僅隻是對他造成了一絲的傷害。

“你應該知道，”亞當的聲音變得冷靜了許多，沒有先前的狂躁與野性，但是依然可以聽出話語中的嗜血本性。“我現在的實力足以完克你們的任何一個守護者——就算你們六個人一起上，也僅僅可能是和我多僵持一會兒，但是最後獲勝的人也肯定是我！”

焚曉咬咬牙，不明白是什麽改變了亞當。他的記憶中所認識的亞當並不是這樣的……

“為什麽……”

“為什麽？因為我獲得了力量！”亞當瘋狂地大叫：“獲得了布雷思果實的力量！”

“果實？”焚曉明白了一絲真相，“你從潘多拉那裏——？”

“從伯克斯神殿那裏。”亞當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這就全部清楚了。焚曉暗忖，如果亞當可以從潘多拉那裏拿到布雷思果實的話，就說明他和潘多拉達成了某種協議——不，更大的可能應該是潘多拉通過某種手段——或是威逼利誘，或是更加深層的東西——控製了他，讓他不得不為魔神做事。這樣子的話，潘多拉才會為了讓他更好地戰勝守護者而給他服用布雷思果實。

現在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潘多拉到底是用了什麽手段，焚曉決定在戰鬥中套出這一切。

亞當手持雙刀，正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他踏出的腳步聲，在一片死寂的夜晚的街道上回響，格外清脆和恐怖。他背光的身軀上，隻能看清楚一雙散發著綠光的雙眼，還有——焚曉看到這裏終於想到了一個逆轉戰局的方法，他看見了在上次市中心一戰中，被他掏空的腹部。

雖然按照魔星人的生理機能，現在亞當的腹部應該已經完全長好了，但是肯定會有一絲的後遺情況遺留下來。比如說，一旦當突如其來而勢不可擋的凶猛攻擊擠壓到那片地區時，亞當應該會有疼痛的感覺——甚至會立刻喪失戰意，舉手投降。

好，就這麽做！

焚曉思考著的瞬間，亞當已經舉起雙刀朝他再次衝了過來。又是一波幻身魔符的洶湧襲擊，焚曉一一躲過。這次他找到了障礙物，躲在了一輛看起來很高級的跑車後麵，那輛跑車立刻被炸得煙消雲散。焚曉一邊祈禱別讓攝像頭拍下來剛才的一幕，讓警察找上門來，一邊感歎，現在亞當的實力已經強大到能夠在五分鍾之內連續使出兩次的魔符了嗎？

焚曉揉揉發痛的膝關節，然後再次用力躍起；亞當揮出一道符文射向他，但是被他擋掉了。隨之，他降落在地，左手為拳，一記拳頭猛衝亞當的鼻部。亞當踉蹌地向後退去，再次摔倒在了地上。這次焚曉沒讓他找到機會爬起來：他衝到亞當的身上，猛揍他的腹部——效果是顯著的，因為腹部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

這次帶來的新傷害也逐漸開始顯現：亞當的鼻子、嘴巴都開始噴出血，甚至耳朵也出現了一絲血影，看來焚曉這次帶給他的內傷很大。

“告訴我……潘多拉對你幹了什麽？”

亞當冷笑了一下，看起來並不打算說出來。他側手舉起了一旁的熔火杖，直刺瑪茲的鎧甲。但是他犯了一個錯誤：這不是他的裂絕刀，可以自由使用；這原本是屬於瑪茲的武器。

焚曉側身躲過攻擊，用手擋住了熔火杖，然後左手握住杖柄，反手借力使力，將攻擊返還給了亞當。

出乎意料的攻擊往往是最致命的。亞當一下子被推出去了好遠。焚曉看著手裏的熔火杖，最初接觸到它時的那一絲溫暖又回來了。他想起了兒時的自己，並且在不久前，自己還剛剛和他在某種意義上又遇到了一次……

那時的焚曉天真無慮，可能根本就沒料到未來的自己會要麵臨如此黑暗的戰鬥……以及，他人對自己的令人發指的指責。

熔火杖閃爍著紅光，像是和自己相呼應一般。焚曉不由自主地兩隻手都握了上去，閉上了眼睛，希望細細地體會它給全身帶來的溫暖。

“羈絆使他們有著緊緊關聯

他們依然與魔神頑強作戰

這種精神使他們合為一心

閃耀光芒的鎧甲再次出現

心中無窮的紐帶舉起聖劍

斬斷了黑暗中醜惡的一切

這便是那名為羈絆的聖賢

團結一心可掃盡一切黑暗

啊……”

“熔火杖啊，回到我身邊，繼續和我一起戰鬥吧……請你認可我，我會變得更強！”

焚曉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片紅光在他的身上出現。麵前的亞當驚慌失措，起身想要逃跑。但是焚曉的膝蓋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亞當，你本來不應該是這樣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知道，上次隻是因為你控製不了傷口的疼痛，而導致力量泛濫而暴走。

“但是為什麽這次……？”

亞當苦笑著，依然沒有回答他。焚曉緊緊地握住了拳頭，看起來似乎幾個世紀也不會鬆開。“那麽抱歉了……——是的，我很抱歉，但是此時的你……隻是一頭瘋狂的魔獸而已！我隻能殺死你……淨化你了……”

亞當沒有反抗，閉著眼睛。焚曉將全部的火星能量凝聚在熔火杖上麵，同樣也閉上了眼睛，打算作出痛苦的最後一擊。

溫柔的金光即使隔著眼簾，焚曉也能感覺到。不知不覺間，熔火杖掉落在了地上，而那清脆的一聲似乎兩人都沒有聽到。焚曉慢慢睜開了眼睛，發現太陽正從遙遠的地平線上緩緩升起，而佇立於光中有一個人影，快步向他們兩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