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爭執
“你說秀然嬌生慣養？”夏娃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焚曉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他想到這是半個小時前出自他的口中的話時，明顯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他選擇了沉默，但是知道對夏娃抱持這樣的態度是不明智的。他隻好換了一個話題（事後他才發現這才真正是個錯誤）。
“你之前說你明白你的計劃對秀然造成的傷害？”
夏娃沒有答話。焚曉認為就這樣保持沉默也沒有什麽不可，便沒有追問，卻沒想到夏娃開口了：“那你是怎麽認為的？”
結果她又問道他的頭上了，這次再轉移話題就不行了，他隻好硬著頭皮回答：“我認為這沒錯。”
“是對於這件事來說沒錯，還是認為我的計劃沒錯？”夏娃窮追不舍地問道。
“兩者皆有。”焚曉抿了抿嘴，不情願地說道。
夏娃不再說話，眉毛擰在了一起。焚曉也嗅出了危險的信號，立刻拿著拖把走進了一個角落裏打掃。
“那你明白這個計劃失敗後對我的傷害嗎？”夏娃再次說話時，分貝明顯提高了許多，把焚曉嚇了一跳：“不……其實吧……我……”他支吾著，不願意回答。
“不明白，你不明白！”夏娃大叫道，這時焚曉才發現他的上司其實這麽不可理喻。他想理論一番，但是夏娃並沒有給他機會，一個人在那裏大叫。“秀然對我的意義，你不明白！我本來也沒指望你明白的，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我們倆隻是純粹的工作關係。你為我工作，並且從中獲利！
“我當時為什麽要找上你？明明有那麽多的人可以選！我真是瞎了眼了！”她還在那裏大叫，焚曉自己歎了口氣，決定不理會她。
“現在懵了？沒話可說了？”夏娃怒吼著，“秀然對我而言，不僅僅是我的孩子。他關係我的生活，以及我身邊其他人的生活！”
焚曉知道現在也不可以忍著了。“你身邊其他人的生活？我根本沒看見過你身邊的人來過！你到底向我們隱瞞了多少？”
夏娃呆住了，但是她的舌頭馬上又變回了一把利劍：“我向你們隱瞞了多少？你怎麽不說說你向他們隱瞞了多少？這樣一層層削剝下去，真正給他們的信息少得可憐！”
“你還說？是誰不情願讓秀然成為守護者？是誰明知秀然遲早會知道的，還依然將所有的秘密藏在心底？是誰不同意我的做法，在我好說歹說之後勉強讓我透露一點，還讓我戴著耳機時刻向你通報？是你，是你，還是你！”
焚曉知道自己徹底失控了，但是他並不打算壓抑著。不過夏娃也毫不示弱，“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策劃這一切嗎？你知道我為什麽擔心秀然嗎？你知道那天夜裏發生了什麽嗎？你倒是說啊！”
“你根本沒有告訴過我！”焚曉咆哮道，內心的憤怒達到了極點，而且很快就要突破這個極限了。他感到一股熱流湧上心頭，想要克製卻無法做到。他清楚地看到麵前的夏娃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牆上反射出了一絲綠光。
綠光慢慢消失了，他衝進廁所，鏡子裏的自己的眼睛，依然是漆黑的。他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對跟著他進來的夏娃說道：“我受夠了，我走了。”
夏娃顯然不相信他真的會這麽做。但是他孩子氣地要和夏娃的想法做出相反的舉動。他快步走到客廳裏，僅有的一些灰塵在他的腳步下被踩碎了。
焚曉抄起桌上的碎片（現在它已經不燙了），走出了十三號，將大門重重地關上，還能夠聽到裏麵的夏娃在大聲叫喊：“你走啊，你倒是走啊！”
他沒有理會夏娃的叫喊，也沒有理會街上行人詫異的表情，將思緒集中，企圖發現一絲魔獸的信息。不過他失敗了。也許是因為剛和夏娃爭吵的緣故，他發現自己的行星能量搜索力大大下降了。他隻能看到貪婪魔獸一個模糊的影子，而且聚焦總之對不上，忽遠忽近。
他看到了三個人影在晃動。維納斯躲過了攻擊……薩登在遠處發射了裂土鏢……傑普特趁機將他的匕首往貪婪的肚子上一劃……但是沒有秀然的身影。至少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看不見。
這麽說，那小子仍然沒有接受他是守護者的事實。焚曉想到這裏，立刻緊張了起來。現在再要插手幹涉秀然的事情可能沒有那麽容易了，他攔手叫了一輛出租車，通報了目的地，然後坐在車上獨自思考起來。
剛才的爭吵徹底暴露了夏娃的本質。那女人是愚昧無知的……她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她那荒唐透頂的計劃，還硬是將秀然成為守護者的前因後果歸結到自己的頭上……她不明白就算自己沒有這麽做，這一天也總會來臨的嗎？自己隻不過是伸手將他們的進程推進了而已。
焚曉越想越氣，他們兩人之間的斷層似乎不可避免了。想到這裏，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他的雙眼朦朧失神，馬上連前麵司機的身影都看不清了。
貪婪猙獰地看著迪厄斯，顯然是對上次的襲擊懷恨在心。他似乎根本沒看到其他的守護者，像一頭發瘋的公牛一樣徑直朝迪厄斯衝了過去。秀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輕如飛燕，側身輕鬆躲過了貪婪的攻擊，但是仍然對他急速地衝擊心有餘悸。
與此同時，在後方的三名守護者開始加速。先是橋賢的傑普特，他俯身小跑，揚起了小波灰塵。然後他高高躍起，接著與空氣的摩擦，腳上冒出了星星火點，踢中了貪婪的胸部。
隻見那魔獸受到攻擊後在地上翻滾一圈，很快又爬了起來。守護者們不知，此刻他必須勝利，否則那位魔神的憤怒終將降臨在他的頭上。
秀然留在了後方，照看那些被嚇倒在地，爬不起來的警察們。
“你是……誰？”看起來最大膽的那個打了個哆嗦，問道。
“我是秀——我是迪厄斯。”
“你不是……他們的人？”
“不是。”雖然秀然不知道警察指的是貪婪還是銀夏三人，但是他想，能夠讓他們安心，這總是不錯的。
果不其然，那些警察看起來放心了許多。他們互相安慰著，而頭腦稍微清醒一點的那個突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還要找那些受害者做筆錄呢！”
其他人也相繼醒悟了過來。但是他們環顧四周，除了一名打扮得濃妝豔抹的女子（她一副讓人惱怒的得意神色，好像早已看穿了這次的事件），沒有任何旁觀者。
“都這麽晚了，該跑的都跑了。還有小張那批人，我回去一定要和局長說一下這事，一定要嚴查！”
“筆錄？”秀然問道。
“就是找那些受害者調查一下這事情，然後記下來。”那名警察顯得非常不耐煩，對其他人說道：“總之先把她帶回去吧。”
秀然突然想起了聚在那裏聊天的鄰居。“要說受害者的話，我倒能提供很多人。”他希望警察們能夠接受自己的好心，告訴他們公園對麵的小區門口可能聚集著一批受害者，正在談論這些事情。
“好……好……那個，謝謝你。”他們看起來心煩意亂，倉促地道謝後就離開了。其中一個拉走了那名女子，她看起來既生氣又驚恐，臨走前恐嚇地瞪了秀然一眼。
“秀然，你好了沒！”
銀夏的聲音突然傳來。秀然扭頭看去，發現剛剛銀夏有驚無險地躲過了貪婪蝗髏斧的襲擊，現在正趴在地上。兩枚回旋鏢嗖嗖地飛過，正好擊中貪婪的肚子。那魔獸向後退了幾步，橋賢將木風匕變回了原形，趁機在他的肚子上劃下了深深的一刀，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嗯……好了……！”
秀然站了起來，衝了上去。他愈發感覺到自己很傻，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衝了上去……結果很顯然，貪婪輕易躲了過去。而且，迪厄斯是貪婪魔獸注定要複仇的對象，他絕不可能不提防著迪厄斯。
但是此時貪婪很疑惑，因為麵前的地球守護者與上次全然不同。應該說，他那不同尋常的殺氣消失了。此時的迪厄斯隻是個懵懂的守護者，完全沒有洞悉他即將麵對的黑暗的魔星的一切。
秀然因慣性向前俯衝，很快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麵向貪婪。一旁的橋賢將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小夥子，還是看看我們怎麽做的吧。”說罷，他和他的武器一樣，像一陣風一樣衝向貪婪；那魔獸知道傑普特現在遠比迪厄斯的威脅大，立刻反應過來，將蝗髏斧擋住攻擊，遠處的銀夏和堅勝趁機發射出了金星炮和裂土鏢，正中他的背後。
貪婪魔獸喘著粗氣，凶神惡煞地瞪視著眾人。
不……已經到極限了……他看著自己肚皮的傷口，或許我真的已經老了……陛下說的沒有錯……
想到潘多拉，他的恨意有增無減。如果不是她的針鋒相對，還有亞當在一旁的煽風點火，自己根本不會流落到如此田地，向潘多拉立下軍令狀後還有再回去跪下哀求。他發誓，如果自己能夠活著回去，一定會將亞當碎屍萬段。
但貪婪沒有意識到，遠在冥王星係的魔星上，他恨之入骨的那個人也產生了和他同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