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君臣

其實老者的陳述還算是比較貼近現實的——唯一的不足就是，並不是警察嚇破了膽。此時站在警察們麵前的並不是那個看起來瘦骨嶙峋的老人，而是一頭身強體壯的怪物。

在他們突入貪婪魔獸的蠱陣時，青銅鼎不知道被誰打翻了。同時在場的人都被解除了蠱惑。

貪婪確實沒有所謂的“營業許可證”，而警察也正抓住了這一點，窮追不舍。那魔獸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潘多拉的特赦，可不想讓自己的業績栽在了地球人警察的手上。

就在他暗自好笑地球人沒有見識的時候，他的軀體變成了戰鬥的魔獸形態。那些警察都被嚇跑了，僅有的幾名腳步也顫巍著向後挪步。他惡趣味地看著地球人在自己的麵前直打哆嗦，但是他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圖。在自己被突然闖入的地球守護者打跑之後，潘多拉已經對自己失去了耐心，命令必須消滅守護者。

可惜天不從人願，他並沒有引出守護者，而是引來了那唯一一個傷害過他的地球人。

上次在大街上明目張膽地嘲諷他的女子，現在就站在他的麵前。相比他們上一次給對方留下憎惡印象的見麵，這次那名女子的臉上又塗抹了比上次更多的白粉，與她塗滿唇膏的鮮紅嘴唇形成了對比，活像一個吸血鬼。

“又來算命了嗎？”

貪婪很驚訝她見到自己的外貌居然不害怕——而他更驚訝的，則是她掛在脖子上的閃閃發光的項鏈。在上次見麵時，他就懷疑過那是出自魔星工匠的首飾，但是沒能得到證實。

“嗯……換了個外形，但我不認為這樣能引來更多的人。”女子戲謔般地說道。

貪婪終於忍不住了，他居然受到了這樣的侮辱——而且還是在一個地球人的麵前。“你到底是誰？”

不過他可能再也無法知道答案了。因為他的宿敵們衝進了公園，為首的是上次那個新來的守護者。

那女人惡心地看了貪婪一眼，然後又飛速地掃過了守護者的團隊。“四人……真是個不吉利的數字啊……好好幹吧！”

橋賢瞪了她一眼，但是她隻是報以冷笑，沒有多說什麽，像是一陣風一樣，飄了出去。

“別管她了，先消滅魔獸吧！”堅勝拿出了土星碎片，讓碎片麵朝太陽，吸收足夠的土星能量，然後在瞬間穿上了薩登的鎧甲。

然後——就在一眨眼間——其他的兩人也分別合體成為了行星守護者。秀然學著他們的樣子，將能量碎片朝向太陽——隨後，他也合體為了迪厄斯。

貪婪猙獰地看著他，顯然是對上次的襲擊懷恨在心。他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其他的守護者，像一頭發瘋的公牛一樣徑直朝迪厄斯衝了過去。

戰鬥開始了。

在潘多拉麵前，亞當從來都不能自如地說話。這倒不是因為他懼怕潘多拉，而是因為那位魔神強大的氣場。

這位被邊境守衛們稱為“曾經的亞當護法”的男人此刻跪倒在他的陛下的麵前，請求魔神的寬恕。

“我不是有意的，但是……那個地方對我來說……”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接到了潘多拉的傳書，被人領到了她的皇宮裏。亞當憑直覺感覺到，潘多拉已經從莉莉絲的行動上推測出自己去過了地球，而且那邊境守衛肯定已經向潘多拉告密了——想到這裏，亞當原本對那守衛的好感頓時消失殆盡。

“那個地方對你有莫名的吸引力？”潘多拉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

“也可以這麽說吧……但是我至今也不明白，既然你讓‘她’離開了，為什麽我不能……？”他滿懷希望地問道。

“朕已經回答過你了，‘她’用了一種朕無法幹涉的力量離開了。那股力量，是邪惡的、不可取的。那種力量強大而又貪婪，是朕與魔星的宿敵。”

這句話由潘多拉從口中說出真是奇怪。亞當不關心莉莉絲用的是什麽力量，也不關心那種力量到底出自哪裏——他暗暗祈禱，莉莉絲沒有用這種力量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仿佛沒看見亞當內心的矛盾一般，潘多拉繼續說道：“‘她’很特殊，這一點朕也無法否認。但是往往，一個種族中總會有那麽些非我的分子，他們要分離，容不得我們過多幹涉。

“可是那些害蟲離開之後，這個種族應該變得更加統一，更加團結。然而，經過了數千年的演變，這顆古老的星球好像有些病態了。如果朕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渴望著步‘她’的後塵？”

潘多拉的語氣開始變得深不可測。亞當從內心感到憤慨，但又不敢在魔神的麵前表露出來。而且在某種程度上，他對將莉莉絲稱為“害蟲”的潘多拉感到憤恨。

“亞當呀，亞當。”潘多拉詭異地笑了，她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你可以看出朕是多麽信任你。你看，你瞞著朕私自叛逃至地球，朕都沒有追究你的罪過。你為什麽不肯忠心耿耿地服侍朕呢？你當時不是發過誓的嗎？”

“忠心耿耿？”亞當不屑一顧地說，這個詞語從他的嘴裏出來似乎就變了味。“像一條狗一樣？抱歉我沒有那麽忠心。”

“可是你看，朕特赦了你的罪——”

“但是你對你現在的護法也是一樣的。你也對他們有著那種——怎麽說來著？包庇之心。我記得你也赦了你那忠心耿耿的貪婪的罪。”

“那是因為我還需要他。”潘多拉說，亞當注意到她的自稱變成“我”了。

“可是你不一樣，隻有你盡心盡力地輔佐我，那麽你在我的臣民中的影響力就會擴大，這是傾政重要的一步。”潘多拉說，“要知道，這可是在我的少數幾個從平民發展的部下中少有的待遇。

“想想看吧，在我沒有成為魔神之前，這顆星球是什麽鬼樣子！山崩地裂，海嘯熔岩，整個星球都處在生靈塗炭之中。而隻有我才將這一切停止了下來。這代表了什麽？這代表，我是一名非常賢明的君主。我的統治，能讓這顆星球走向繁榮昌盛的時代。

“但是俗話說得好，君需臣輔。一個人是幹不了什麽大事的。亞當呀，亞當，我現在非常需要你。我已經失去了‘她’，貪婪我估計也活不長了，現在你再提出要離開，這顆星球想想就知道會落得什麽下場。你還不明白嗎？”

亞當無言以對。聽了潘多拉這麽長的一通話，他竟然對麵前的魔神產生了憐憫之心。但是他告誡自己這是不可取的，潘多拉隻不過是在給自己灌迷魂湯。

“就在剛才，我已經聯係過貪婪了。”潘多拉又說道，“看得出他已經江郎才盡了。當然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那麽年輕了，但是據說他以前帶兵打過了許多勝仗。於是我讓他做我的七護法的先鋒，去地球發揮他的長處——他對蠱術很有一套——將那些可能成為守護者的人控製住。因為一旦被施過蠱，就算後來毒退了也會留下痕跡。那樣子的人是無法操縱行星能量的。

“但是他讓我失望了。他的計劃三番兩次地被已有的行星守護者打亂。而現在，他又和我說出現了地球守護者。

“他再次被打敗了。我降低要求，讓他不用從茫茫人海中找那些守護者，卻沒想到他還是不行，不斷地被打退。上次還讓他立了軍令狀，但是他鑽空子，說失敗的話就自我了斷，卻沒有說如何失敗——他告訴我，在某種意義上他還是成功了，因為他發現了新的地球守護者。

“因為這樣，我才赦了他的罪，但是命令他這次必須成功——不管以什麽理由。他信誓旦旦地出發了，但是我感到他依然會失敗——對此我毫不懷疑。

“我的其他護法們，分散在魔星各處。我已經召集他們回來了，但是時間上還是有差距。現在我能依靠的隻有你了，亞當。”

她最後的這句話簡直像是請求，亞當無法不為之動容。但是他忍住了，他咬著牙說：“我還是不行。你找別人吧，你的軍隊中還有幾人像我一樣的，我認為天剛就可以。”

“他？不！我需要的隻有你。”潘多拉大聲說道，“你以為我沒有看出你對我的軍隊的不滿嗎？但是認真想想，我對魔星將來的預言是有可能實現的，隻是需要你的幫助！如果魔星成功轉變了，我想‘她’也會高興的，不是嗎？”

提到莉莉絲，亞當最後的心理防線崩潰了。“好吧好吧，我答應你。”他喃喃道。“但是我說過，一有機會我還是會離開的。”他不認為這句話潘多拉能夠聽見，因為這聲音輕細，隻有他自己聽得見。

亞當看見麵前高高在上的潘多拉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在長久的苦戰下，焚曉和夏娃終於打掃完了客廳和廚房。焚曉歇了口氣，將碎片從口袋中拿出來（這很不容易，因為火星碎片已經燙下了他的一塊皮膚），放在桌上。

“好了，如果他們還沒有消滅魔獸的話，我要去助戰了，順便告訴秀然，他今天下午就可以搬來住了。”

“為什麽，你要走了嗎？”夏娃洗幹淨抹布，問道。

“當然，我可不想再和粉塵為伍——”

“但是還有三個房間呢！”夏娃打斷了他的話，“如果算上那兩個廁所的話就是五個。”

“五個——？”焚曉驚叫一聲，然後自知失態，壓低音量說道：“可說實在的，夫人，秀然不需要那麽多房間。要我說，隻需要一個就夠了。”

“但是你不能指望他來打掃這些剩餘的房間，因為他——”

“因為他嬌生慣養？”焚曉嘲笑道。“他需要鍛煉！不僅是在對抗魔獸上，日常的種種也需要鍛煉。”

“好吧，那就照你說的做，”看來夏娃也累了，不願意再和焚曉過多理論。“再清理一個臥室和廁所就行了。”

焚曉不再說什麽，但是兩人在長時間的清掃下火氣都已經很大了，互相都對對方有數不盡的怨言。

他們挑了個朝南的大臥室（這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打掃），然後重新拿起掃帚和拖把，開始忙碌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裏陽光充足的緣故，焚曉在這裏發現的蟲子也比其他的房間多。在放棄打掃而轉向與蟑螂搏鬥後，焚曉向夏娃要了瓶殺蟲劑。

“就放在這裏吧，再發現的話來這裏拿。”夏娃將殺蟲劑放在一個他們已經打掃好的圓桌上，說道。

不過他們之後沒有再發現蟑螂。僅有的一個話題也泯滅了，屋子裏除了掃地的沙沙聲，實在顯得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