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髒家

茨埃刻街是這座城市中數一數二的多元化大街。它集商業街、小吃街和住宅街於一身。但是在這裏居住的人們無疑都需要花費大筆的金額，否則他們隻能在市中心的旅館暫住。

這條街的原本名稱已經無人知曉了，但是給這條街取名為“茨埃刻”的人是誰，也無從尋起。人們隻知道，這條街貌似和某個人有著密切的聯係，但是他們翻遍了所有的史書，都沒有發現這其中的聯係。倒是有一人發現將基督的名字倒過來寫，便是這樣。但是他的說法太寒磣，沒有多少人相信。

茨埃刻大街最大的一片住宅區是十號到七十號。周邊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商店，住戶們可以輕易就能買到他們所需的物品。而十三號一直常年沒有人居住，據說房主留著它隻是為了“債務上的原因”。但是少數的幾個知情人都知道並不是如此。

焚曉和夏娃站在十三號的麵前。夏娃依然舉措不安，“我依然認為應該將這房子留到以後，有更大的事情發生時……”

“有什麽事情比秀然更重要？他現在需要一個容身之處——要不然你把他安排在原先的家中？我想他已經對那個地方產生了厭倦感。”

“好吧，好吧，”夏娃慢吞吞地說，從懷裏掏出了一把鑰匙。“那就進去吧。我想裏麵可能有很多的灰塵，而且家具的擺設也需要整理，總之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幹一天，晚上秀然可能依然得寄宿在那三個人的基地裏。”

“這倒不是問題。”

但是很快焚曉就後悔他說出了這句話。因為能量碎片突然燃燒了起來。

“怎麽，你要去嗎？”夏娃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問道。

“不——但我想——”

“你已經錯過很多次了，是吧？我想他們——尤其是橋賢——已經對你產生了深深的不信任感。這次在不去的話，你們內部可能會變得極其不穩定。”

“不……我要留下來。”焚曉說，“正如你所說的，‘這是為秀然好。’戰鬥這次不去沒什麽大礙，我相信他們能處理的很好。”

夏娃沒有回話，她將鑰匙插入了大門的鎖眼中，大門應聲而開。

映入焚曉眼簾的，是灰色的大理石地板，還有裝潢別致的內設。不過唯一有些礙眼的，是放置於走廊中央的一個箱子。在那裏格格不入，顯得格外突兀。

“這箱子怎麽辦？”焚曉說著，走進了十三號的裏麵。他的腳剛一踏上地麵，才發現原來他以為灰色的地麵其實是積了仿佛一個世紀的灰塵。他難以想象三年就可以積滿這麽多灰塵。

“你就把他移到冰箱旁邊就行了。”夏娃滿不在意的撇撇嘴，“你應該事先有個心理準備，我說過的，裏麵有很多的灰塵。”

焚曉沒有異議，他踏著灰塵將箱子挪開了，遺留在灰塵上的是兩個粉白色的腳印——看來因為他的腳步，使地麵的原來的麵貌顯露出了一部分。焚曉原以為箱子裏會很重，裏麵應該有著什麽貴重的物品，卻沒想到那是個輕得單手就能拿起的箱子。

“裏麵的東西呢？”他問道。

“沒有了。”夏娃陰陰地說，倒也毫不忌諱。“我把裏麵的東西拿走了。”

“本來是什麽？你放到哪裏去了？”

“隻是一些用不到的垃圾而已，我已經處理掉了。”

但是憑直覺，焚曉認為夏娃並沒有說實話——就像他自己沒有向守護者說實話一樣。不過他還是順從地把箱子放在了廚房裏的冰箱旁。他將箱子放到了一個角落裏，發現這裏布滿了蜘蛛網。

“噢，那個啊，”夏娃瞥了角落裏一眼，說道，“我想這個房間裏還有很多。不過別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的。”

“我沒有害怕！”焚曉感覺受到了侮辱。他用手指捅破了一張蜘蛛網，幾隻小蜘蛛黏在網上，被吊在半空中。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巾，捏死了它們。

與此同時，夏娃快步走向了儲物間，從裏麵雜亂無章擺放的雜物中抽出了兩把掃帚。“接下來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將這房子給徹徹底底地打掃一下了。”她將一把掃帚丟給了焚曉。

焚曉默默無言地掃了起來。他開始後悔自己沒有去戰鬥了。與其在這裏枯燥地打掃衛生，還不如將這個爛攤子丟給夏娃，自己跑去和魔獸戰鬥。而且——他滿懷希望的想——說不定他還能贏得一點橋賢的信任。

過了很久——也或許是五分鍾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心思已經不再掃地上了。他現在充其量隻是拿著掃帚胡亂揮舞著。能量碎片已經不再滾燙了，留下的隻是一絲餘溫。他不知道這意味著守護者們成功淨化了魔獸，還是說魔獸變回了人類形態——如果是那樣的話，碎片是偵測不出來的，因為能量碎片隻能通過人類到魔獸的身體基因變化的那一瞬間偵查出來。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的觸感終於麻木了，無法感受到冷熱。

“你的心願我完全了解。”他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說出這句話的。“但是如果你的計劃真正實施起來，必定會讓秀然受到傷害。”

許久，沒有答話。焚曉懷疑這隻是處在自己腦海中的聲音，但是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夏娃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

“我明白。”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秀然發現自己能夠在更遠的範圍內感應到魔獸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次他待在戶外，能夠保持清晰的視野。他發現這次的魔獸居然就是上次逃跑的貪婪魔獸。

“怎麽樣？感應到了嗎？”橋賢問道，因為他感覺到秀然下意識地勒緊了他的腰部。

“噢——抱歉——是的！我想是的！”秀然興奮地叫道。臨上戰場前的戰意代替了先前的恐懼，讓他得以更好地平撫自己的情緒。

“大約還有三百米——我們要衝刺了！”

果不其然，在橋賢給他的預告後，他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和堅勝的車並排齊駕。秀然簡直能夠看見對麵湧動的人群了。

但是天不盡人意，他們吃到了一個紅燈。橋賢想要闖過去，但一陣聲音闖進了本就不和諧的街道中。

他們看著對麵的一群人圍攏在一起，相互指點著。橋賢將摩托停靠在一邊，堅勝和銀夏也從車上下來了。他們擠進人群中，發現根本沒有什麽讓他們聚在一起的東西（比如說魔獸），這讓秀然反而有些失望。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橋賢不禮貌地問了一句。

“你們是誰？”一名男子反問他。

“警察。”堅勝脫口而出，甩了甩頭發。而那些人居然相信了。

“是啊，和裏麵的那些是一起的吧。”有人說道。

“裏麵的那些——？我是說，是的，沒錯，我們是一起的。”但是顯然堅勝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麽。“那麽你們能和我們詳細說說情況嗎？因為裏麵的那些人沒有具體告訴我們。”

“噢，好的。”一名老者（雖然年紀差不多，但是他和貪婪一點都不像）走到了他們的麵前，絮絮叨叨地開口說了起來。

“我們是一棟樓裏的鄰居。因為最近有傳言說市中心出了一個算得很準的人嘛，所以我們難得聚在一起聊這件事，卻沒想到他竟然來到了我們這塊地方。

“他的歲數也很大了，不過這樣才會有信服力吧——我是說，營造出那種飽經風霜的感覺，讓人覺得他看破了世俗之類的……總而言之，他來到了街邊的公園算命。當然啦，我們這些人都是不相信這套鬼把戲的。不過居然還是有很多人去算命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又這麽加了一句，銀夏立刻想到貪婪又用他那個青銅鼎了。

“不過更加令人吃驚的事還在後麵呢！”老人戲劇性地說道，用手指著街對麵的一個小公園。“就在那裏麵——那個公園——居然還真有人信了他的把戲，付給了他好多的錢！

“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的，反正據我們所知，從那裏回來的人身上一個子兒都沒了。而他們回來之後竟然都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把錢交出去。

“然後，你們的同事就找上門來了。阿肖——”老人指了指身旁剛才質疑他們身份的那名男子“——聽回來的那些人的話，覺得那個算命的老人是個騙子，用不知道什麽手法蠱惑人心。是他打了電話找警察，但是你們那些同事——抱歉我認為他們沒有絲毫能力。居然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不過好在還有人的頭腦還算清楚，他們說，就算他真的有能力，也沒有營業許可證之類的東西，是吧？

“說實話，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那人好像不這麽想。事實上，他看起來甚至有些惱羞成怒了。然後——我們就看到一群警察倉皇地跑到了我們的小區裏。”老人冷笑了一聲，“算命的人用了什麽手法讓他們都嚇破了膽？不過還有個別膽大的，留在了公園裏麵。

“行了，你們去增援吧——我想你們是來增援的吧？”老人懷疑地問了一句。秀然認為他終於要識破他們的身份了，因為他們居然沒有攜帶武器。好在橋賢成功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是的。而且堅勝，我想聽陳述案件的時間已經浪費了太多，接下來要實踐了。”說完，他詭異地朝銀夏一笑。

“那請吧。”阿肖狐疑地乜了他們一眼，然後側過身子，讓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