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疏遠

原本秀然以為焚曉在回歸後隻是與橋賢疏遠了關係——因為在分離前,橋賢可以說是整個事件的誘因。然而,此刻秀然卻發現,焚曉並不隻是對橋賢的態度冷淡,而是對他們全體守護者都疏遠了關係。

焚曉雖然回歸了,但是秀然卻感覺他根本就沒有真正回到他們的身旁,就連他在機場出現後的回歸,也十分突兀,讓人一下子無法接受過來——就像是已經確定要在某種特定的場合出現了一樣,一切事情都已經決定好,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從機場離開之後,焚曉並沒有直接回到他以前的住所中,而是暫住到了守護者的基地裏來。據他所說,好像是因為他半年前租來的房子被房主重新出租了,因為半年來他杳無音信,所以房主自動撤銷了他們兩人之間的合約。結果,回到這座城市之後焚曉落得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下場,隻好厚著臉皮來到基地中找一個落腳的地方——而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堅勝讓焚曉跟橋賢擠在了一間房間中。她的本意是想讓兩人借這個機會徹底和解,但是秀然認為,他們兩個人沒有把屋頂給掀翻就已經是萬幸了。

而在日常生活中,焚曉也並不是經常和其他人說話。在草草吃完堅勝做的早飯之後,他便一個人到書房裏去了。當秀然偶爾來基地串門的時候,他也不和其他人一起出來迎接他,仍然做著自己的工作。所幸其他人都在秀然的身邊,如果換成整間屋子裏隻有他和焚曉兩個人的話,他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定會為了找話題而累個半死。

然而,當秀然不經意間瞥見焚曉獨處時,卻驚訝地發現他一個人過得還十分輕鬆——甚至可以說是歡快無比。秀然藏在書房的門背後,聽見裏麵傳來了焚曉發出的翻閱書籍聲。伴隨著書頁翻動的聲音,焚曉哼出了一支不知名的曲調,聽旋律好像是一首童謠。秀然真不敢相信,焚曉也有時候會這樣童心未泯。他不知道那首歌對焚曉的意義何在,但是卻愈發讓他感到疑惑了:究竟是什麽讓焚曉自主地避開和其他人接觸,心甘情願地與他們的關係產生疏遠呢?

唯一一次,秀然發自內心的感激魔獸——他們兩星期沒有出現,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處理他和焚曉之間僵硬的關係。不過秀然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是看來焚曉卻沒有這種心思。半個月來,沒有人知道他窩在書房裏究竟要幹什麽,隻能發現他似乎有成堆成堆的資料文獻要閱讀。銀夏又一次不小心瞥見了他的一疊東西,結果引來了焚曉的怒吼。然而,這件事情也不可避免了,隨後就在基地的剩餘五個人中傳了開來:根據銀夏所看見的,焚曉手中的那堆文件是全英文的。眾人都是嘖嘖不已,但卻也更好奇了。

秀然發現,現在焚曉總是一心撲倒在他的那堆文件上,對其他的事情都不聞不問。在剛剛回來的時候,秀然曾經讓他去和夏娃說一下已經回歸的事情,他那個時候確實答應了,可是不出五分鍾,他就立刻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如果換做是以前的他,他根本不會對自己的頂頭上司不聞不問的。僅憑這一事件,秀然就更加確定:焚曉直至此刻,已經徹底改變了。他完全脫胎換骨,以致於他過去的朋友都已經認不出他來了。就連大家平常的時候找焚曉閑磕牙,他也回應得有氣無力的。堅勝問他想要將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但是焚曉卻毫不留情地響亮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屑。

其實,堅勝是想問他什麽時候他們才能夠徹底打倒層出不窮的魔獸,卻被焚曉誤解了她的意思。這更加表明了焚曉除了他自己的工作,已經對身邊其他任何重要的事情都漠不關心了。然而,眾人卻都還是將焚曉當成如同領路人——或先知——一般的角色。一碰到什麽問題,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去問焚曉。當然,不一會兒他們便回過神來,明白此時的焚曉根本不會回答他們的任何問題。

在機場的時候,焚曉曾經告訴秀然,他一開始並沒有表露出他的身份,是因為他背後有一個更龐大的集團在操控他。秀然不僅浮想聯翩:究竟是什麽樣的勢力能夠讓焚曉這樣性格的人也不得不對其唯命是從呢?他在深入想一下,覺得現在焚曉與他們關係的疏遠,也很有可能是因為他背後那個操縱一切的未知集團。

曾經,在焚曉還沒有暴露身份前,秀然曾經以為他是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派來拿走火星能量碎片的人形機獸。現在想來,焚曉應該不是航天局派來的人。按照他為人處世的方法,他絕對不會這樣畏畏縮縮地在異邦人的操縱下行動——這一點秀然可以肯定。但是他的房間中卻出現了一疊全英文的文件,又讓這件事變得撲朔迷離了。秀然不懂英文,當時與航天局的人對話時,對方也不得不使用中文。因此,他當然看不懂那些紙上麵寫的是什麽。他隻能猜測,焚曉所閱覽的文件,很有可能是已經下發到全世界的通用文件。這樣一來,倒可以解釋為什麽上麵的文字是英文了——目前為止英語仍然是全世界最通用的語言。

離真相的距離越遠,秀然越是想要探清真相。記得曾經有過那麽一段時間,秀然的情緒十分低落,幾乎喪失了鬥誌。那個時候給予他繼續戰鬥下去的動力的人,便是焚曉。從那個時候開始,秀然便下定決心要為了真相而戰鬥。但是此刻,卻同樣也是焚曉讓秀然感到他不可能接近真相。雖然那個時候給予秀然動力的焚曉隻是他腦海中的幻影,焚曉並沒有明確地說過什麽鼓勵他的話,但是秀然仍然認為焚曉會伴隨著他們一同戰鬥下去——至少在機場與帕陸托-暴怒的那一戰已經說明,焚曉並不像以前橋賢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戰鬥能力,隻會在戰場後麵發號施令,輪到他的時候隻會當逃兵——現在事實證明,焚曉真正與敵人戰鬥起來的實力,守護者團隊中的任何人都無法與之比較。

這天下午,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雨勢雖然不大,但是那聲音卻聽得很讓人心煩。橋賢、堅勝、銀夏和秀然四人坐在客廳裏,無事可做。為了緩解尷尬,銀夏打開了電視機,在他調頻道的時候,堅勝看著窗外向下滑落的雨滴的痕跡,忽然自言自語道:“說來奇怪,每年的春分這天好像一定會下雨。”

“春分?”秀然奇怪地問道。這些與朋友們一同戰鬥的日子裏共同走過來,他也了解到了許多他以前所不了解的新名詞,但是那些他不清楚的事物仍然樂此不疲地出現。

堅勝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自言自語地感歎道:“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啊!”

銀夏調到了新聞頻道,四人擠在那張會放屁的沙發上,將眼睛盯著閃爍變化的屏幕。

接下來我們繼續跟蹤報道於兩個星期前,南

歸機場的一場恐怖襲擊事件。

事件後過去了兩個星期,政府一直將此次事

件歸類為了恐怖分子的襲擊事件。這是官方的宣

稱,但是,我們將調查的角度放在普通的市民身

上,又會發現不同的結論。

一位穿得花花綠綠的中年女性在電視台記者的話筒前說道:“說是說恐怖分子的,但是誰又能保證呢?你說對伐?”她拿著塊手帕擦了擦肥油直冒的額頭上流出來的汗滴,繼續用濃重的地方口音說道:“我外甥的一個朋友那天要從機場回城,他特意到那邊去接他,結果就遇到了那場襲擊。還好他跑得早了,否則的話簡直是——”她頓了頓,然後抖了抖肥胖的身軀,突然用普通話說:“簡直是不可置信!你知道伐?啊?那個時候他看見一群人圍在機場上麵,他們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一會兒到處都是大火,火燒得遍地都是……”

橋賢厭惡地撇了撇嘴,“裝腔作勢的家夥。”

畫麵切換到一名年輕的小夥子身上。他對著話筒說:“是這樣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說那次襲擊並不是所謂的恐怖襲擊,而是有人蓄意為之——我也不是說恐怖分子蓄意為之,我的意思是可能有其他的動亂分子用南歸機場作為他們眼中的戰場。其實也說不定,很有可能那就是一場普通的意外事故,隻不過被老百姓以訛傳訛而製造了輿論,說是什麽外星人之間的戰鬥。不過聽說那邊有鎧甲倒是真的。”

畫麵又切換回了一開始那名女性播報員的場景。

究竟此次事件是否與神秘的鎧甲人有關係,

我們會繼續進行跟蹤報道。

結果他們什麽有用的信息也沒有得到。銀夏歎了口氣。秀然將臉望向了書房緊閉的門那邊——焚曉似乎還在裏麵奮筆疾書,隻不過仍然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些什麽。

那天晚上,秀然在經曆了半年的平靜之後,再次做了那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