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鴻雁傳家信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冬涼,涼。。
從前對時間無感的唐玄,這些天頗有些覺得時間似乎過得慢了。
轉眼,唐天道已故去二個多月,種花道人黃鶴杳杳,也已二十多天。
這些天,唐玄的玄玄氣,每天絲絲縷縷的進步著,隻是這進步沒有對比,他並不知道自己處在一個什麽樣的水平,而且,強或者弱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二玄劍式依舊是那五式,唐玄隨著練習次數的增加,對於思,對於憶,對於念感悟日深,式與式之間銜接的越發緊密,那種生澀感也逐漸消失了。
客觀的講,二玄劍式不美觀,但獨屬於唐玄的那種獨特的意境卻讓人耳目一新。真正意義上的獨守空山,讓他更加靜下心來,去看明白自己。
做飯的時間少了,叼著草根坐在會仙亭的懸崖上看日出日落的時間多了;練功的時間倒沒增加,但花樣變多了,而隨著練功次數的增多,二玄劍把逐漸泛起紅潤的油光,劍身亦有滄桑感。雖然看起來依舊斑駁,卻有古意;和兩個老頭相聚的時光,換成了上網衝浪,網絡真是個好東西,它有:關於這個世界各種信息,關於各種修者流派的常識,關於人情世故,關於世人的價值觀,關於愛恨情仇的各種劇集;還有秘籍。而那些名字霸氣絕倫的各種秘籍,也讓唐玄看的搖頭苦笑不止,心中對網絡的真實性第一次產生了些許疑惑。
產生疑惑的時候,耳邊似乎傳來大老頭:網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的訓教,讓唐玄心中生出許多溫馨的感覺。
這一夜,唐玄正對著網上一篇老聖《道得經》唏噓的時候,茅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形似鴨鵝的叫聲。叫聲打斷了他的唏噓。
鴻雁傳情,鴻雁傳書,這一切都與手機平板衛星電視,現代化大潮格格不入,偏偏羅夫後山就保持著這古老的傳信方式。
除了掌門候選人的事,其他的事,唐門這些不肖子孫敢逆生前唐老爺子意思的人?沒有!單純固執認死理兒且輩分又高的唐天道,總是讓身邊及周圍除唐玄陌離外所有人又怕又敬又不敢接近。
一心中興唐門的唐天道,堅決抵製一切現代化事物,所有他看著不順眼,也學不會,還有造成唐門衰落的東西都極為深惡痛絕,要不是唐玄這個年輕人需要一個學習並與時代接軌的平台,而他自己又不是一個好老師,後山更請不起專職教師,那電腦也是絕不允許出現的,更不要說電話手機了。
就連一年一次的大壽,都在其妻去世之後禁絕了。唐天道不想看到那些不肖子孫,一看到就生氣,一生氣就要罵,罵了更生氣就忍不住要動手,一動手那可就不止教訓一頓,兩頓,三四頓。。
除了唐君生這個親兒子每年硬著頭皮,趕在老爺子大壽,過來拜訪恭祝老父親萬安一次,其他唐君休之流,吃了幾次灰,挨了幾頓揍,逐漸也就不走動了,最多就是托人帶些禮物過來。
送到唐有德那裏,再由他轉交。
脫離唐門的心思那更是隻敢藏在心裏,美在夢裏,不敢露出一絲一毫讓唐天道知道。免得老頭氣急之下,清理門戶,那時候吃虧的隻能是自己。
用唐天道的話說:“你們就是他嘛的永遠不來,都不來,老子還能多活幾年,你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敗家樣子。”
孝與不孝自己心裏知道,但每次來都是不歡而散,沒鼻子沒臉挨頓臭罵,挨幾頓狠揍,還要陪著笑臉,說您老悠著點,別傷著自己。大家一把年紀了都,這算怎麽回事?
既不能斷了聯係,又要為了唐天道少生點閑氣,多活幾年考慮,時常惦記久居深山的老父親的唐君生沒少為之發愁。後來這個親兒子絞盡腦汁靈機一動,想出一招頗具古風的鴻雁傳書法門,還別說,總算讓老爺子露出一絲笑意:“小犢子,蠻有心。”
大受鼓舞的唐君生就把這個鴻雁養的肥肥的,順便給它找了給伴兒,生下不少小雁,小雁生下來都會帶來羅夫後山認認門,然後每個兄弟姐妹送了一隻,方便與老頭子聯係。一想到諸兄弟姐妹收下小雁的難受表情,唐君生也不由得搖頭苦笑不止。就這樣,這個傳信方式保留了下來。
唐玄快步跑到耆老閣,隻見一隻肥的不象話的長的像鵝,羽毛呈褐色的鳥,正在耆老閣的小院子溜達著,溜溜達達宛如回家,還一邊不停的嗷嗷的叫著。
唐玄笑了,上前抱起這隻鳥,端詳半晌,親熱的捏了捏鳥的屁股,不由得撇了撇嘴道,“穿雲箭,你又重了不少哦。”
“嗷”,嗷嗷鴻雁,鴻雁嗷嗷,似乎非常享受唐玄親熱的揉捏。
這隻鳥叫“穿雲箭”,它的爹媽,兒女也都叫“穿雲箭”。名字是大學教授唐君生給起的,取其一隻穿雲箭,千山萬裏來相見之意,拍馬屁似的表示自己孺慕唐天道的意願昭彰。
這個名字得到了唐天道的認可,唐苦自然沒意見,就連種花老道偶爾得見“穿雲箭”破雲而至的風采都不由得讚一聲,“穿雲箭,果然肥的不像話!”
短腿上綁著一隻竹筒,唐玄和穿雲箭親熱了一會兒,便打開竹筒的蓋子,拿出裏麵的信箋,將穿雲箭信手丟到半山腰下的清溪上,說了句:“自己找東西吃。”就轉身進了耆老閣。
燈亮起,展開信箋,這是唐君生來的一封短信:
字喻吾侄知之,
久之未見,甚念。
老父決然西去,掌門之人選,懸而未決,此吾心頭之重也。
前與汝諸伯父商議,年內重組內門,意欲從汝輩中揀一人擔此重任。
望吾侄當於戊戌年元月一日前,往赴鎮江家中一聚,共商此事,並共度元正佳節。
盼赴,盼複!
叔唐君生字
唐玄想都沒用想,找來紙筆,刷刷點點,瘦金體的字跡,在稍顯巨大的信箋上,呈現出異樣的孤獨之美:
回信簡單明了,就一個字:“嗯”!
嗷嗷聲響起,穿雲箭吃飽喝足溜達回來,然後戀戀不舍的帶著唐玄的回信直上雲霄,相比那繁華喧鬧的都市,似乎它更留戀純天然,無汙染的這裏。
當唐苦回到茅屋,頭昏腦脹的搜索著如何從廣東博羅的羅夫,到江蘇鎮江的江蘇大學校區教職員工宿舍時候,徹底被那30多寸巨屏上呈現出來的海量信息以及花樣繁多的出行方式驚呆了。
呆了半晌拿起牆壁上掛著的傳聲筒,啪啪拍了數下。
“苦師兄,有事?”唐有德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讓唐苦不知所措的心多少安定了下來。
“德叔,四叔讓我去他家一次,我不知道怎麽走。咳咳,還有要準備些什麽,你看?”
“苦師兄,你也要走了麽?”唐有德的聲音顫抖,好像馬上就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不,不是,去談談關於掌門之位誰繼承的事。。”
“哦!哦,那要準備的可就多了,換洗的衣服,鞋子,襪子,**,隨身用的,路上吃的,呆時間長了還要準備更多呢。。。。。。!”頗為細心的唐有德一口氣說了足足一個小時。然後方才想起來什麽。
“最緊要要提前訂票,苦師兄,你把你身份證號給我,我先幫你定個票,火車,汽車,還是飛機?咱們這離鎮江也不是很遠,兩天差不多就到了。”
“呃,火車,汽車,飛機隨便吧,我想問問,身份證,是咋回事???很重要嗎?”
傳聲筒對麵長久的沉默著,然後唐有德的聲音期期艾艾的道:“苦師兄,要不你明天過來前山一趟,我跟你講講身份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