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孤塚 (六)
福伯的話鋒突變,搞得舒展一時摸不清頭腦。
“那個董大小姐已經把咱們倆的臉記住了,咱們走到哪兒,估計她就能追到哪兒,隻怕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福伯表情嚴肅的說道。
舒展為時一驚,急忙問道:“倘若如此,那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一直就這樣躲下去吧?”
福伯尋思了一下,最終歎了口氣,又說道:“咱們先別想以後了,眼下看這情景,暫且看她還是對這些符紙和黑狗血還有些顧忌。今天也就算是躲過一劫。如果我們能順利回去,那咱們老哥倆暫時可就不能分開,得天天晚上在一起。好避免被那厲鬼各個擊破。”
舒展聽聞此言,急得直戳手,道:“咱們來到這裏,隻是為了尋找那墳頭草和不腐女屍,好治好我身上的屍毒。如若往後成天提心吊膽,天一黑就要躲在屋裏不能離開半步,真還不如死了算了。”
福伯沉住氣說道:“別慌,眼下這厲鬼進不了屋,先過了今夜再想別的法子。”
舒展和福伯兩人,就這樣躲在屋內,依靠著房門。生怕這破爛不堪的大門,再一次被那陰風吹開。兩人隻覺得外麵陰風大作,圍繞著屋子打轉,均知是那董大小姐想要進來,兩個人被嚇得心口砰砰狂跳,可沒膽量再往外張望了。這屋子不知經曆了多少年的風雨,本來就破破爛爛,這下子連窗戶帶門都被風吹的“嘩啦嘩啦”直響,誰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散架子了。
舒展何曾見過這等場麵,被嚇得不輕,急忙問向福伯:“老頭,現在就沒法子對付這位董大小姐嗎?”
福伯表情無奈,兩手一攤,說道:“人分三六九等,鬼也一樣,也有不好惹的。這位董大小姐不僅是厲鬼,還被咱們倆割了肉,毀了屍,而且還照了陰光。這樣她的陰氣就更盛了。非是尋常的鬼怪可比,實在不好對付。”
兩個人實在是束手無策,在屋內忍了一宿。好不容易見到了破曉晨光,屋外雨過天晴,天色也逐漸亮了起來。推開房門一看,門口的董大小姐也不見了。
可是兩個人心裏也都明白,白天是沒事了,隻要天一黑,這董大小姐仍會回來找他們索命。
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蔫了個腦袋,垂頭喪氣,暗歎自己時運不濟。本以為,來這荒山野嶺輕輕鬆鬆的找解藥,之後好開開心心的過著正常的日子。
可是沒想到,誤打誤撞遇到了這等厲鬼,惹來了殺身之禍。
隻見屋外,一夜的傾盆大雨過後,雖說陽光比前幾日的要耀眼起幾分,但是從遠處便看到薄薄的白霧都泛了起來。
舒展的眼下之意,既然董大小姐已經追來索命,再加上昨夜被折騰的也都是一宿沒睡。既然這白霧都泛了起來,倒不如回屋裏睡上一覺,緩解緩解精神,等養足精神過後再出去想辦法離開這裏。倘若不能離開,便立即原路返回再在這間屋子裏躲上一躲。
福伯說道:“這可不行,躲到幾時算是個頭兒啊?這破屋子禁受不住幾陣陰風,一旦房倒屋塌可就沒處躲也沒處藏了。常言道‘樹挪死,人挪活’,咱們倆還是盡快離開這裏,再把這屋裏牆上貼的符紙多帶一些。如果能回去,那倒什麽都好說。如果晚一些走出去,那咱們就在縣城裏找一住處,到時再把這些符紙用上。倘若真的遇到了最壞的結果,咱們原路返回,這些符紙再貼到牆門上,也可暫時再保一次我們平安。”
舒展一聽,福伯這時說的話,果真言之有理。事到如今,也是豁得出去了,反正留在這裏也隻是等死,不走也不行了。收拾好背包,將牆上的符紙,幾乎全都摘了下來後,兩個人便一起走出了屋子。
此時外麵的大霧早已彌漫起來。視線見不到太遠的事物。舒展和福伯兩個人隻好緊貼著身子,慢慢的憑著記憶中的方向向前走去。
走來走去,回身一看,兩個人便不覺一驚。渾身四周白霧彌漫,連來時的路,也在這濃霧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倘若真得遇到了最壞的打算,連到了天黑也找不到出去的路,這回想回去也都費勁了。
兩人猶豫了片刻,不加多想,回去也是等死,幹脆一條道走到黑,直接兩眼一抹黑,繼續向前走。
福伯走在前頭帶路,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來時的路。舒展心急起來,直接走到了前麵,尋思著這回讓自己碰碰運氣,看看效果怎樣。
白霧彌漫,也不知道走著走著會撞到什麽,直接把背包放在身前,就算真的撞到了什麽,自己也不會受傷。
就當舒展剛把包放到身前,一抬頭時,就不知撞到了什麽東西。向後倒去,不僅撞了福伯一個滿懷,自己也是四腳朝天的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後,立刻慌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慢慢的向前邁著步走去。隻見在濃濃的白霧之中,一個人影慢慢的顯現了出來。兩個人的心,慢慢的提到了嗓子眼。離近一看,原來是擺放在村子裏的稻草人。
兩人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慢慢放下心來。而舒展剛打算把眼前的稻草人推開時,隻見稻草人抬起一隻手臂,直直的橫在了舒展的眼前。兩個人立刻逃命般的向後退了幾步。站在幾米開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這個稻草人。隻見那稻草人,處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那董大小姐上了這稻草人的身?”舒展低聲的向福伯問道。
“不可能,那厲鬼滿身的戾氣,這光天化日的,她絕不敢出來。”
“那這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是能感覺得出來。這個家夥,好像沒有打算傷害咱們。”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立刻便繞開了這個稻草人,繼續向前走著。又走了幾步,前方白霧之中,隱隱約約的又有一個稻草人在白霧之中浮現了出來。和剛才一樣,當舒展走到跟前時,又和剛才一樣。稻草人像是有靈性一般,立刻抬起一隻手臂,橫在了舒展麵前。
舒展和福伯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出了什麽鬼。這稻草人的古怪暫且不說,為什麽沒有傷害兩人的意思,隻是單單的舉起手臂呢?
兩人又繞了開去。接下來,兩個人在白霧之中,徹底迷了路,既找不到離開這裏的路,也找不到了來時的路,硬生生的被困在了這白霧之中。唯一與剛進入到白霧之時不同的是,接二連三的遇到稻草人。遇到稻草人時,隻見一個個的都是抬起手臂,橫在兩人的身前,也不知到底在搞什麽鬼?
兩人站在原地休息著,舒展轉過頭去看了看福伯。福伯一臉茫然,不知在思索著什麽。
“你有沒有發現,咱們兩人遇到那稻草人時,他們抬起手臂有時不同啊!”思索中的福伯,低聲的向舒展嘀咕道。
“不同?難道你看出來了,他們這舉動?”
“嗯!我發現那些稻草人抬起手臂的時候,並不是同一個方向。這個或許有什麽門道。”
“你那意思是,他們被不同的鬼上了身?抬起胳膊的時候,就能分清男鬼女鬼?難道是男左女右?”
“不是這個意思。當稻草人抬起手臂時,我們總是繞開他們走,我們倆或許可以試一試,往他們所指的方向走一走?”
聽完福伯的話後,舒展立刻滿臉驚訝緩緩出神,片刻之後,煥然大悟般的說道:“老頭!你那意思是說,難道那些稻草人不僅不會傷害咱們,他們抬起胳膊,是在給我們指路?”
福伯稍有思索的點了點頭,答道:“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既然我們兩個現在走了半天也是走不出去,或許可以按照這個思路,嚐試一下。”
“天啊!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細想一想,真的是太可怕了。這個村子裏還有多少咱們不知道的秘密啊?現在就連那稻草人都成精了!”舒展張口結舌的說道。說完,便長大了嘴巴,楞在了那裏。
福伯起身走到了前麵,拉上舒展。立刻便前麵白霧之中那稻草人所指的方向走路。
舒展跟在後麵,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周圍,現在的心情要比剛從那屋子裏出來的時候,更加緊張幾分。也不知福伯所理解的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倘若那真是為他們二人指路,那這條路是指向哪的呢?
真是的是離開這裏的路?
還是...會到達董家大小姐的墳前?
舒展越想越害怕,索性不再去想那些。回去是等死,在這裏迷路也是死,尚且直接沿著這條道走到底,搏上一搏。
稻草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在白霧之中,所致的方向也各有不同。兩個人一直沿著所致的方向走下去。隻見越往前走,那空氣中漂浮的白霧便越來越淡。
不知不覺走了很長時間。而舒展也一直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
一個不留神,向前邁步便直接撞到了前麵福伯的身上。
繞開福伯向前看去,眼前那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又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