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孤塚(七)

雜草繁茂,陽光看似明媚,但有濃霧遮擋,幾分光線若隱若現般灑下。

舒展和福伯一前一後,呆站在原地向前看去,似乎腳下就是那兩道空間的邊緣,向前一步就是那真實世界,後退一步便又回到那讓人心驚膽戰的孤村。

舒展腳下似乎有一層結界一般,濃霧僅停留於村子的周圍,卻一點也沒有向外飄去。不經意之間,兩個人跟隨者稻草人的指引,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村口來時的小路邊。

正在舒展不知所以之間,身後的福伯猛然一推,便將舒展推出濃霧之外。緊接著,福伯便走了出來。

雖然已經走出了村莊,但兩個人心裏依舊留下一絲恐懼,連滾帶爬的跑出了數米後,方才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這算什麽?董大小姐放了我們?”舒展低聲說著,眼睛卻一直緊盯著村子裏的濃霧,似乎那“董大小姐”隨時都能從濃霧之中跑出來一般。

聽聞後,原本還在彎著腰的福伯,緩緩的直起身,看向被淹沒在濃霧之中的孤村,表情凝重,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一時也沒有說出話來。

“好了,快些往回走吧,先把你的傷治好,之後還是要回來的。”說完,福伯便開始向前走去。

“怎麽還要回來嗎?”舒展跟在福伯身後,疑問道。

“既然已經將那厲鬼放出來了,不然怎麽辦?將她留在這裏,恐怕今後周圍的村子也會遭了秧。再說既然那董大小姐已經記住了咱們老哥倆的臉,日後定會尋我倆來報仇,如不將其出掉,日後定會不好過。”

舒展跟在福伯身後,想了一想:“與其終生與這此鬼為伍,到誤入直接來個痛快。”想完過後,當即便應了福伯一聲,便再也沒說些什麽。

兩人雖然逃過一劫,卻已招惹到“董大小姐”,雖然死裏逃生,但“逃”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一邊走著山路,一邊尋思下一步該怎樣處理。

不知不覺,兩人便走到了半山腰,福伯站在前方停下腳步,回頭向村子裏看去,之間村中濃霧已開始逐步散去,再細看卻看不清楚什麽了。舒展看著山穀中的村子,歎了口氣,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繞到福伯身前繼續向前走路。

來到山頂時,已日當中午。兩人的背包中的水已經所剩無幾,隨便喝了一口,便不再多想。沒休息多時,又開始向下山的小路走去。

山下小路依然還是那樣的清淨,似乎從來都沒有人從這裏路過一樣,靜的讓人感覺到一絲隱隱的涼意。福伯抬手看了看表,表情也越加著急了起來。

“怎麽還沒來,不可能啊!差不多這個時間應該來車了啊!”看著前方道路的盡頭,福伯嘴裏嘟囔著。

“看著情況,咱們隻能在縣城裏講究一夜了。”舒展道。

“嗯,我倆倒是沒什麽事,隻怕今晚如果那董大小姐再來尋仇,傷了旁人怕是不好。”

“那該怎麽辦?”

“哎,我也沒辦法。”

福伯說完,兩個人便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裏,也沒再說些什麽。

日頭逐漸向西邊飄去,眼見就要到了晚上,山下的小路上依然沒有路過的車輛或是行人,舒展和福伯兩個人坐在路邊,也不知道到底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遇到了這個麻煩,你那個老板能幫上忙嗎?”福伯先張開了口。

“朋友?”舒張想了片刻。“哦,青依。估計夠嗆,怎麽?這個董大小姐很難辦嗎?”

“現在還不好說,隻能說是看情況,況且經過昨晚之後,符已經用的差不多了,而黑狗血也所剩無幾,如果她今晚再來,隻怕東西是不夠用了。”

正當舒展還想說些什麽,剛要張口,隻覺肩頭一陣刺痛,卻瞬間消逝,而舒展的表情也突然閃過一陣痛苦的神色。福伯看在眼裏,忙向舒展問道:“怎麽?肩頭的傷又嚴重了?”

“不知道!福伯需要看一下嗎?”被痛的直喘粗氣的舒展回道。

“先不用了,在這打開傷口,隻怕被感染,到時越加嚴重,等一會找好住處後,再讓我看一眼。”

話剛說完,一震轟鳴的老式汽車發動聲,便再路的一側傳來,舒展和福伯同時向那方向望去,一輛破舊的小型客車緩緩向兩人的位置處停下。

兩人上車後,發現車裏隻有三五個人,與來時相比,此時車內顯得還算是幾分空曠。來到最後一排,舒展和福伯便癱坐在座位上。汽車向前駛去,道路還是那樣的顛簸,舒展若有心事一般的透過客車的後窗向車後看去,之間剛才兩人下山的位置,依稀還有幾株雜草隨著風,在那搖擺,仿佛示意著舒展不要再回來一般。

逐漸到了傍晚,客車停在縣城客運站的路邊,舒展和福伯隨著其他乘客一起下了車,回城裏的車顯然已經沒有了,兩個人站在路邊向四周看了看,不知該往哪裏走是好,也不知道今晚又回有怎樣的遭遇。

剛要抬起腳步向前走去,舒展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後,電話的另一端便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昨晚幹嘛去了?”

聽到聲音後,舒展背後頓時冒出一席冷汗,不知該說些什麽是好。“什...什麽?”舒展戰戰兢兢的問向電話的另一頭。

“我問你昨晚幹嘛去了?你必須要說實話。”電話裏傳來青依的聲音。

電話聲隱隱傳到一旁福伯的耳中,轉頭看向了舒展。

“沒什麽,你怎麽突然這麽問?”舒展回問道。

“你現在馬上到驛站來,快點。”電話裏,青依帶有一絲命令般的語氣說道。

“我在桓縣了,而且還錯過了最後一班回市裏的車,估計今晚夠嗆還得請假。”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會。舒展聽到電話裏沒了聲音,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電話裏傳來青依的聲音:“就你自己嗎?”

“額...不是。”

“你想辦法趕緊回來,不要再外麵呆著。”

“我正在想辦法,但是情況好像很糟糕。”

“你到底又惹上了什麽麻煩?”

“哎,一言難盡,一時半會說不完。”

“好吧,先別說了。你想辦法趕緊回來,如果回不來,快去買一塊三尺三的紅布和雞血,找個住所晚上千萬不要出來,用雞血將紅布澆透,固定在門上,最好找隻有一扇門的住處,如果有兩扇門,那就需要買兩塊紅布和兩份雞血,明白嗎?。”電話裏,青依的語氣顯得很嚴肅。

“先等一下,你怎麽知道我遇到麻煩?”舒展疑惑一般的向電話裏的青依問道。

“先不要想那些,記住想要活命就要按我說的去辦,快點!”

舒展一邊聽著青依的話,一邊急忙讓福伯記下。再三叮囑之後,舒展終於掛下電話,並看向福伯。

“哎呦喲。電話裏那個人是誰?居然是位高人!”福伯看著手裏的本子,和一旁的舒展說道。

“怎麽?”

“快!快去照她說的做,應該行得通。”福伯的表情露出了幾分興奮,好似找到了希望。

“等一下,她怎麽知道這些的?”舒展站在原地,心裏思索著與青依的對話。

“我看先別想那麽多了,天不早了,趕緊按照她說的去辦,先躲過今晚再說。”

日頭逐漸向西山落下,時至傍晚,舒展和福伯在一邊走一邊打聽的情況下,找到了即將停業的菜市場。在菜市場的肉鋪中,向老板買了些即將要被倒掉的雞血,又跑到縣城的夜市中買件紅色的短袖,在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也隻好這樣對付一下。

“天黑了,趕緊找個住處吧!”舒展急忙的向福伯說道。

“行,但是得找個比較偏遠的,不然晚上那個董大小姐來的時候,怕誤傷他人。”

說完,兩個人急急忙忙的在縣城客運站附近開展尋找合適的住所,當走到一家外飾破舊的且牌子上隻能看的清“旅館”二字的門前時,兩個人皆停住了腳步。

互相對視一眼,都感覺到對方心裏的想法。舒展走進旅店大門後,站在前台邊,說道:“住店!”

前台裏的老板娘兩眼向上一看,麵無表情的回道:“80。”

“呃...老板有沒有旁邊沒人的房間啊?”舒展問道。

老板娘用異樣的目光看向舒展,停留片刻後,又將目光移至福伯身上,表情若有所思。

“我晚上要學習,需要安靜!”舒展懶洋洋的和老板娘說道。

“哦!明白,明白!”滿臉壞笑的老板娘收下錢後,直接為舒展和福伯安排好了房間。進入房間後,舒展和福伯兩人沒有停下來,直接跑進洗手間,開展按照之前青依的吩咐照做。

“老頭,我現在就懷疑,她怎麽知道我有麻煩的?”一邊動手量著新買來的紅色短袖,一邊和福伯說道。

“這個就不好說了,電話裏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就是我和你之前說過的那人,我老板!”

“哎~聽你這麽一說,看來你這老板應該不是普通人啊!既救了你,這回又來幫你。”

“我倒是想不明白,她怎麽知道我遇到麻煩的?”

“這個先不急,她既然能幫你,看來應該不是什麽壞人,咱們先把這個事情解決掉,在想這些事。”

說完,在一邊量一邊裁剪的情況下,青依所說的“三尺三”紅布被裁剪好了。舒展馬上將買來的雞血澆在紅布上。

晚上八點,舒展和福伯都沒有再出過門,隻是簡單的點了一些外賣,直接在房間裏吃了一口。

晚上十點,午夜即將到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舒展和福伯兩人心中不免開展緊張了起來。

晚上十點半,一種突如其來的刺痛感再一次襲上舒展的肩頭,這一次舒展的表情沒有表現出疼痛,因為眼下那位董大小姐似乎比肩上的傷還要緊急。

晚上十一點半,“咚咚咚~”房門被人敲響!

隨著敲門聲響起,舒展和福伯立刻轉頭向門外看去。

“咚咚咚~”

房間內極度安靜,兩人依稀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怎麽提前來了?不是十二點那東西才能出來嗎?”舒展壓低聲音,向身邊的福伯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前往別過去,那塊紅布還沒掛到門上呢!那東西,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衝進來。”福伯低聲的回道。

“糟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說完,舒展小心翼翼的從床邊向洗手間走去,之間那塊剛剛被裁剪完的“三尺三”紅布,靜靜的浸泡在洗手池的雞血中。

“咚咚咚”,“睡了吧?我是前台的,今晚12點停水啊!要洗漱就趕緊點,就是通知一聲,沒別的事!”

門外的老板娘剛剛說完,舒展馬上將水池中的紅布撈出,掛在門上。長呼了一口氣後,說道:“看來是大驚小怪了,是樓下的那個老板娘。”

“看來那個董大小姐不除,我倆想睡個好覺都難了,哎~”福伯坐在床邊歎氣的說道。

舒展走了過去,坐在福伯邊上“老頭,真實對不住啊!為了就我,還把你搭進去了。”

“沒事,都是命中注定,無需去埋怨別人。”

兩個人坐在一起,沒有再說些什麽。牆壁上的時鍾一點一點向前繞去,時間也漸漸到了午夜。

房間內異常安靜。舒展和福伯兩人時不時向門邊望去,隻怕在不注意時,董大小姐就會走進門裏。

又過了一段時間,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不出聲的互看一眼,似乎都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疑問,但也不知該怎麽解釋。

“咚咚咚~”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和之前不同,這一次舒展和福伯打起十二分精神,之前原本的一絲困意,頓時被這敲門衝散。

“咚咚咚~”

“應該進不來吧?”舒展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向福伯問道。

而福伯沒有出聲,隻是向伸出食指放到嘴邊,示意舒展不要出聲。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門外的敲門聲也未在響起。舒展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刺痛從肩頭開始四周散開。但在這種關鍵時刻,舒展隻能咬緊牙關,忍住肩頭的疼痛。

“看樣子,應該沒什麽情況了,如果能睡的話,先睡你先睡一會吧!咱們不能兩個人都在這耗著。”福伯在一旁低聲的向舒展說道。

舒展遲緩的點了點頭,躡手躡腳的倒在**。舒展的遲緩盡收在福伯的眼裏,可能由於一天一夜都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不僅是舒展,就連福伯也逐漸感覺到身體上的乏累。

福伯一邊看著舒展看似熟睡的背影,一邊緊盯著房門,但在時間逐漸推移的情況下,不知不覺中福伯也漸漸的合上了雙眼。

感覺身體上的勞累得到了瞬間的釋放,好像很久都沒有體驗到這種感覺,在淺睡狀態下,福伯不敢睡的太死,畢竟還沒有到達徹底安全的程度。

昏昏沉沉,感覺身邊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動。福伯緩緩的睜開睡眼,突然看到舒展正麵對著房門,站在床前。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的福伯,微睜著眼睛慢慢環視著房間內的環境,發現並無異常後,起身向舒展便輕輕走去。

隻見舒展猶如夢遊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而福伯也慢慢看清的舒展的臉。

木訥的表情,泛黑的雙眼和嘴唇,使福伯為時一愣,心想道:“不好!該不會在這個時候,夢遊了吧?”

“哎~小子~臭小子!”福伯盡可能的壓低聲音叫著舒展,而舒展卻不為所動,依舊表情木訥的站在那裏。

房門處依舊沒有再傳來什麽聲音,但房門內卻發生了變化。正當福伯不知所措時,舒展緩緩抬起腳步,從方向上看去,似乎要向房門處走去。福伯立即上前拉住舒展,但此時不知怎樣,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道,在驅使著舒展一般,福伯不敢發出聲音,生怕驚動外門的“董大小姐”,但無論如何也拉不住舒展正在緩慢移動中的腳步。

看眼著舒展與房門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無奈之下,“噗通”一聲,福伯用身體將舒展壓在地上。伴隨著舒展與福伯的倒地聲,“咚咚咚~”門外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並且敲門聲越來越急促。

被壓在福伯身下的舒展,像著魔一般拚命的掙紮,福伯一邊壓住舒展,一邊向自己的背包方向伸出手去,而門外的敲門聲不停向房間內傳來。

急迫間,福伯有些慌亂,但依舊盡可能的降低房間內的聲響。一隻手剛剛伸進背包中,另一邊的舒展便瘋狂般的逃脫了福伯的壓製。眼看舒展馬上就要起身,向房門處走去,福伯一手從背包中掏出裝有黑狗血的水槍,一手抓到舒展的腿上。用力一拉,舒展便再一次倒在地方,飛快般的壓在舒展身上後,將水槍裏的黑狗血倒在舒展臉上,著魔般的舒展瞬間發出尖叫,房間內的燈光頓時全部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