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懵懂少年從天降(七)

這個變故來得實在太過突兀,在場的所有人誰也沒想到柳靖陽竟會為了那個少女,甘願上前為其擋刀,心中既是感到驚訝,又是不禁有些敬佩,全部都將目光聚集到了柳靖陽身上。這個時候,卻聽得柳靖陽的聲音說道:“對不起,鍾姑娘,我原本隻是不想讓你受傷而已,沒有想到原來他竟然是根本就傷不到你的,是我自己太笨了,哎,我堂堂一個大男人,不但沒有能力保護你,竟然還要讓你不斷的為我操心,我還真是沒用得很啊。”那少女道:“不是的,你別瞎說,你人一點也不笨,而且比什麽人都還要勇敢,是我害你受的傷,是我對不起你。”說了這話,便欲解開柳靖陽的上衣,查看他受傷的情況。

柳靖陽卻一下推開了她,說道:“不用看了,不過就是一點皮毛小傷而已,不礙什麽事的。”那少女哭道:“什麽皮毛小傷,你現在全身都是鮮血,要是不及時止住的話,隻怕便會有性命危險的。”說到這裏,忽然回頭向魔教教眾大聲喊道:“喂,你們教主都已經受傷了,你們還傻愣著做什麽,還不趕快拿止血藥來。”魔教眾人這才醒悟了過來,戚長老趕緊衝著平台下方喊道:“江大夫可在。”人叢中快步走出一人,說道:“江海天在此。”戚長老道:“還不速速上去替幫主療傷。”那叫江海天的大夫大步走到柳靖陽身前,雙手解開其上衣,見柳靖陽胸口正前方,有處寸許長短的傷口,鮮血兀自從傷口中不斷的湧出,於是便立時拿出止血的藥物塗抹了上去。

那止血藥膏極是靈驗,一塗抹上去,立時便將血給止住了。那少女看在一旁,出聲問道:“江大夫,我靖陽哥哥的傷勢如何,可有性命之憂。”江海天道:“教主的傷口未中要害,並無性命之憂。”那說女見說,臉上這才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而在場的其他魔教教眾也俱都一起放下了心來。這個時候,江海天又取出了幾張布條,開始為柳靖陽包紮傷口,一連包紮了三層,方才停下了手來,衝著柳靖陽說道:“教主的傷已無大礙,隻要靜心修養幾日,便可痊愈。”

柳靖陽點了點頭,說道:“多謝江大夫為我療傷。”江海天道:“為幫主療傷,乃是屬下份內之事,教主不必言謝。”說完,轉身便退到平台下方去了。這時那少女已將柳靖陽從地上扶了起來,攙扶著他坐在了一塊大石之上,眾人見柳靖陽失血之後臉色蒼白,雖是沒有性命之憂,但顯然受傷也甚是不輕。

那少女將柳靖陽扶到大石上坐下之後,忽又轉過了身來,衝著魔教諸人說道:“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靖陽哥哥,沒想到話才剛剛說完,就立即將他給弄傷了,你們這些人說過的話,以後還會有人再會相信嗎。”韓延邪道:“你這小姑娘還好意思怪我們,方才要不是你強行帶走我們教主,教主又豈能受傷。”那少女呸了一聲,說道:“你這僵屍臉,休要含血噴人,若不是你們不橫加阻攔,我靖陽哥哥焉會如此,明明是你們弄傷了我靖陽哥哥,卻還想賴到我的頭上。”

韓延邪道:“你這話說得教主受傷好象與你無關似的,教主若不是為了救你,根本就不會主動往吳長老刀上撞去,那便自然不會受傷了,此事你休想逃得了幹係。”那少女聽了這話,臉色微變,說道:“好,我承認靖陽哥哥受傷,我也要負一定責任,不過本姑娘做事一向恩怨分明,靖陽哥哥既然是因我才受傷的,那他受傷期間,我便當盡力服侍他才是。”說了這話,卻又回過了頭去,對著柳靖陽說道:“靖陽哥哥,你的傷勢如何,能不能走,能走的話,現在就跟我離開這裏,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魔教眾人見那少女竟然還想帶柳靖陽離開,人人臉露怒色,戚長老道:“小姑娘,凡事都要知道進退,若是一味得寸進尺,可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那少女哼了一聲,正要回話,柳靖陽卻突然插口說道:“鍾姑娘,你還是自己離開吧,不要再管我了。”那少女道:“那怎麽行,我怎能將你一個人留在這裏。”柳靖陽道:“剛才我已經仔細想過了,明教教主之位的確並非是什麽人都能當上的,既然他們非要我來當這個教主,那我便暫時當上幾天就是了。”

魔教眾人聽到柳靖陽終於開口答應當教主,均是大喜,齊聲讚道:“教主英明,教主英明。”那少女卻猛跺了一下腳,說道:“靖陽哥哥,你心中明明是不願意當他們教主的,怎麽現在卻又突然答應他們了。”柳靖陽道:“鍾姑娘,現在什麽都別說了,你留在這裏並不安全,我又沒有能力保護你,你還是盡快離去這裏吧。”那少女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靖陽哥哥,你是不是擔心他們會傷到我,這才被迫答應要做這個教主的。”柳靖陽輕輕點了點頭,但跟著卻又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確是有些擔心你的安危,不過這卻並不是我答應做這個教主的最主要原因。”

那少女道:“那你答應做這個教主的主要原因又是什麽?”柳靖陽道:“先生在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在這世上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不同的,有的生來人命運就很好,就算他不去追求,可什麽好事都會降臨到他頭上,想推都推不掉。而有的人命運卻並不是很好,縱然自己再怎麽努力,最後也是很難獲得成功,甚至終其一生都實現不了自己的半點抱負。我想這個教主職位也是如此,有很多人想當卻當不了,而我不想當,他們反倒硬要逼著我當,或許這就是先生所說的命運吧,我根本就是無法推脫得掉的。”

那少女聽了這話,卻搖起了頭來,說道:“靖陽哥哥,你不要相信什麽命運,那不過是算命先生編出來騙人的瞎話,宮主說過,人的命運並不是靠上天給予,而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柳靖陽卻擺了擺手,說道:“鍾姑娘,我知道你對我是一片好意,不過我現在心意已決,你還是不要再勸我了,趕緊快些離開這裏吧。”那少女卻並不肯走,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柳靖陽,說道:“不行,我今天說什麽也要帶你離開這裏的。”魔教眾人見狀,趕緊又圍了過來,戚長老道:“小姑娘,趕緊放開我們教主,否則我們隻好又要得罪了。”

那少女方要說話,忽覺手心處一涼,柳靖陽竟把一件極硬的物事塞在了自己的手裏,待得低頭看去之時,竟發現遞在自己手裏的,赫然便是魔教的聖物光明聖火令。正要開口詢問,卻見柳靖陽眼色明顯有些不對,似乎是在對自己暗示什麽,於是登時會意了過來,趕緊將那物事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掌中。柳靖陽這時便又開口說道:“鍾姑娘,我現在怎麽說也是他們的教主了,他們不敢對我不敬的,你這就放心去吧,以後若是想見我了,隨時也都可以再來找我的。”那少女臉上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說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聽你的話就是,不過你今後自己一個人生活,可千萬要懂得保護自己。”柳靖陽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的保重。”

那少女恩了一聲,卻回過頭去瞪了身邊的魔教教眾幾眼,說道:“你們這些人可不許欺負我靖陽哥哥,否則要是讓我知道了的話,下次可就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將他給帶走了。”魔教眾人道:“莫公子現在已是我們的教主,我們大家都隻有聽從他號令的份,哪個人還敢欺負於他,姑娘你就放心好了。”那少女點了點頭,向柳靖陽連揮了幾次手,這才轉身遠去。待那少女走遠,戚長老忽然走到了柳靖陽的身邊,說道:“教主受傷未愈,屬下原不該再來打擾,隻是方才吳長老冒犯教主之事,我們不知道該如何發落,還請教主示下。”

柳靖陽神色有些詫異,問道:“吳長老什麽時候冒犯我了。”戚長老道:“吳長老方才誤傷了教主,按照教規,乃是以下犯上,該當給予重罰。”本來按照明教教規,以下犯上應當要被處以極刑的,不過戚長老作為明教十大長老之首,心中自然想要對吳長老進行袒護,所以便故意說了一個給予重罰的含糊之語出來。豈知柳靖陽在聽了這話之後,卻連忙搖了搖頭,說道:“方才之事,是我自己主動撞上去的,怎麽能怪吳長老呢,萬萬不可對吳長老進行重罰。”

魔教教眾見他竟無半點怪罪之意,心中均是大喜,尋思:今日推舉這少年出任本教教主,原本就是件極冒險之事,不過如今看來,這少年心腸倒是很好,當不會是奸猾之人,如此倒是省去了今後的許多麻煩,想到這裏,原本心中的擔憂立時便減少了好幾分。便在這個時候,卻聽得戚長老的聲音忽然說道:“教主如此宅心仁厚,真乃我教之福啊,吳長老,教主如今既已答應不再追究你以下犯上之罪了,你怎麽還不趕快跪謝教主呢。”那吳長老一聽這話,慌忙向柳靖陽跪了下去,說道:“多謝教主開恩,我吳文泰今後定當粉身碎骨,以報教主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