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兩兩相鬥莫罷休

飛來峰南側,小樹林。

冷月高掛枝梢,寒風把光禿禿的樹枝,吹得呼呼直叫。

整片大地被籠罩在黑暗之中,樹林原有的張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麽頹然無力。

天地之間,黯淡不光,沉醉在一片肅殺之中!

淩子桓怔怔地看著曹勝之堅實的背影,風拂動衣袂,身子挺拔如鬆,靜靜地,靜靜地……

四年前,父親也如此刻這般,毅然站在淩子桓的麵前,跟敵人麵麵相對。

然而,這樣的身影是多麽的偉岸,給人一種踏實!

想到這裏,淩子桓心有不甘,捏緊了拳頭,心裏痛斥著自己:“淩子桓啊淩子桓,四年前,你保護不了你的親人。四年後,你依舊如此,永遠都是懦弱地躲在別人身後。”

“你不夠強,你不夠強!隻有強者,才可以讓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感覺到安全和放心!”

想到這裏,淩子桓一把抓住自己的領口,內心如波瀾一般起伏不定。

姚致遠看到淩子桓的異樣,關心地問道:“師弟,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淩子桓咬了下嘴唇,緩緩地搖了搖頭。

已是深夜,風吹在身上,稍有幾絲涼意。

隻見曹勝之眉頭一挑,右手一伸,劍訣引出,一碧色長劍赫然祭出。

此劍喚作碧水劍,乃曹勝之所屬仙劍。

曹勝之用力一揮,隻見劍身修頎秀麗,通體晶銀奪目,發出熠熠碧光,不可逼視。

姚致遠見曹勝之祭出法寶,便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於是,他轉向江允說:“允子,你來照顧下小師弟,我來相助於他。”

江允自知修為頗淺,其道行在姚致遠和曹勝之兩人之下,也沒再多言,點頭照辦。

姚致遠向前邁了三步,站在曹勝之的旁邊,臉色忽地一冷,眉宇之間透出一點少有的淩厲。

淩子桓站在他們二人身後,不由眉頭一蹙,生出幾分擔憂。

他見過對麵其中一人的身手,尚且覺得高深莫測。光是蒼水一人就已經讓淩子桓夠嗆,現在若是以二對二,結果難以預料。

雖說如此,但淩子桓並沒有阻止兩位師兄。因為他覺得,剛剛和自己交過手的那人,雖沒受什麽傷,但似乎耗了不少真氣。

相反,淩子桓看上去口吐鮮血,經脈大震,但並不是不能動彈。

就在剛才,手中“龍淵”發出“嗡嗡”的脆響,在淩子桓灑下血跡的劍鋒處,虹光時明時暗,然後從劍身淌來涓涓細流,溫熱丹田。

淩子桓愣了一下,卻怎麽也想不到,沾染在“龍淵”上的那口鮮血已經被徹底汲取,化為道道虹光。

於是,淩子桓想到一個主意。想著在四人打鬥之中,好好尋找機會,抓住一個空檔,給予致命一擊。

畢竟在對麵二人眼中,淩子桓已經構不成威脅,難免會放鬆警惕。

“呼呼呼……”

地麵殘葉翻卷,空中殺氣湧動。

姚致遠口念劍訣,掌心朝上,“嘶”的一聲,一柄金光長劍赫然祭出。

此劍喚作沉金古劍,乃姚致遠的佩劍。

此劍看上去沉重無比,難以操控,實則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端凝沉雄。這劍的特點正符合姚致遠謙和穩重的性格,人與劍可謂是完美搭配。

姚致遠冷冷地說:“你們兩個應該就是侵入我們玄清宗,殺害同門的凶手吧,剛好一起算!”

對麵的蒼水和俊語身軀一動不動,黑袍迎風繾綣。

半餉,隻見蒼水哼了一聲,很是不屑,說道:“你們自稱是正道中人,總有那麽一堆破道理。就連殺個人,打個架,都要找點說法。我想知道,你們這樣活得不累嗎?”

姚致遠愣了愣,臉色有些難看,也不知如何反駁。

曹勝之知道姚致遠為人忠厚,不擅長巧言善變,於是低聲說:“大師兄,沒必要跟他們廢話。你攻左邊那個,我攻右邊哪個!”

姚致遠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隻見他一躍而起,迎著疾風,朝蒼水攻去。

沉金古劍在空中揮動,似乎很是吃力,但舞出的劍影化作一道道金色光芒,如水銀瀉地自然流轉,霍霍劍光便如長江大河在身周奔流洶湧,端的是妙到巔毫!

淩子桓一驚,想不到大師兄能將手中那柄沉重古劍耍得如此稱手,左右逢源。

蒼水雖消耗了點真氣,但麵對姚致遠的鋒利劍氣,依舊不慌不忙。

隻見他雙手扣印,口念真氣。頓時,胸前出現一偌大的血紅骷髏,在黑夜中著實可怖。

“鐺鐺鐺!”

沉金古劍霍然劈下之時,與那血紅骷髏撞在一起,發出銳耳鳴響。

姚致遠手握劍柄,方才那一下的衝擊,讓他手心一陣發麻,好在真氣護體,能繼續操縱法寶與之抗衡。

蒼水變換手勢,左手在前,右手在後,兩手拇指緊緊相貼。頓時,那血紅骷髏的兩側生出兩隻魔爪,延伸出去,緊緊地抓住姚致遠的沉金古劍。

如此,姚致遠騰在半空,手中的沉金古劍依舊光芒四射,灑下層層光幕。可是,由於那兩隻魔爪死死地固定住了劍身,加上沉金古劍本就沉重無比,讓姚致遠一時難以揮動。

僵持了半餉,姚致遠額頭漸漸滲出豆大的汗珠,真氣損耗不少。

蒼水嘴角劃過一絲淺笑,雙手操縱著凶煞咒印,黑色麵紗與夜色融為一體,平添幾分神秘。

他們二人僵持之時,曹勝之那邊也開始鬥了起來。

隻聽得“哧哧”劍氣破空之聲,曹勝之衣袂飄飛,劍隨身走,碧光如電,幻出九朵劍花將俊語半身盡數籠罩。

碧水劍通透輕盈,舞動起來如水麵泛起的層層綠波,招招劍氣宛如一筆一劃,勾勒出一幅湖麵秀美圖。

這時,俊語靈台警兆突生,感應劍氣襲身,不由身子微微一動,驅動真元,雙手合十,口念真言。

瞬間,在他的身上驀然生出一蓬寒霧,偌大的身軀在霧氣裏倏忽不見,宛如化作了清風。於是,那九朵碧色劍花撲了個空,擊落在地麵之上,揚起層層枯葉。

“風遁之術!”

曹勝之大驚失色,竟想不到對手還會此等秘術。

他對異族法術略知一二,明白以自己的修為根本無法破解對方的風遁之術,於是幹脆閉上雙目,功透全身,靈覺如潮水一般朝四外蔓延。

因為他清楚一點,這風遁之術雖能將身軀化作無形,匿於風中,但不過是一股真氣遊**,並非無聲無息,隻有聚精會神,才能小心提防。

況且,此術及其消耗真氣,稍有不慎,施術者便真氣殆盡而死,化作漫天塵埃,所以施展的時間並不會很長。

而方才蒼水與淩子桓的打鬥中,他正是使用了此術,躲過了龍淵劍的浩**劍氣,不過略顯大材小用,才會讓俊語暗暗嘖舌。

沒過多久,曹勝之忽地一怔,背後湧來一股徹骨寒氣,龐大的殺機席卷而來。

於是,曹勝之想都沒想,轉過身去,接著右手的碧水劍一挑,生出一朵碧色劍花。

殊不知,背後空空如也,隻聽“呼呼”的破風聲,劍氣震**平靜虛空,掀起一陣狂熱,打在不遠處的一株樹幹上。

“轟”的一聲,隻見那株樹木攔腰折斷,倒在草堆裏。

這時,曹勝之暗叫不好,忙忙穩住心神,將碧水劍立於胸前。

“呼呼呼!”一股殺氣從他側身襲來!

果然,俊語伴著凜冽的寒風,從虛空之中現身出來,一雙淩厲的眸子在黑夜中,大放精光,宛如來自地獄一般,很是可怖。

在俊語的掌心,凶煞咒印發出耀眼灼光,一道紫光射出,放出紛紛揚揚的黑色羽毛,如利刃一般竄了過來,幽冷的光澤讓人心神一震。

曹勝之大驚,連忙身軀一轉,急急後退。

可是,那黑色羽毛不依不饒,好像山崩裂石,伴著疾風的強大聲勢,砸了過來,劃出一道黑線,融於如重墨一般的黑夜之中。

曹勝之將碧水劍橫在胸前,躲閃不及,隻得先仙劍祭出,然後不住地揮舞,試著抵擋這些騰出黑氣的羽毛。

碧水劍光芒大作,瞬間漾起碧波漣漪,釋放一道柔柔力道。

“嗖嗖嗖!”

一片黑色羽毛率先擊了過來,曹勝之腦袋微微一偏,那羽毛劃過他的額頭,一縷長發被赫然削斷,飄揚在空中。

“鐺鐺鐺!”

數片羽毛被碧水劍憑空截下,發出金屬的脆響。然而,仍有不少的黑色羽毛逃過碧水劍的劍氣,劃破了曹勝之的衣裳。

隻見曹勝之仍踏著清風,一邊忙忙後退,一邊手舞仙劍,縷縷血絲從衣裳中滲透出來,開始不住地喘著粗氣。

不遠處的淩子桓看得分明,曹勝之正節節敗退,且力不從心。那異族之人的邪術泛著凶煞黑氣,觀那人步步追殺,可見殺機已起,絕不會心慈手軟。

這時,淩子桓身子一動,再也按捺不住,“再不出手,那黑色羽毛就要擊中曹師兄的要害之處了!”

而且,此刻的俊語正集中精力對付曹勝之,定然會無暇提防他人的突然襲擊。

“為了以防萬一,哪怕耍點手段又如何!”

說完,淩子桓驅動真元,再次操控“龍淵”,黑色的眸子中抹過一絲殺氣,伴著陰風化作一道虹光,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