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姬陵城暗藏韜晦

小樹林,殺氣騰騰。

淩子桓一躍而起,劍隨身走,化作一道虹光飛了出去。

身邊的江允見曹勝之有難,心生焦慮,但知道自己修為尚淺,又見那異族之人法術詭異,上去幫忙也是於事無補。

淩子桓控其法寶而走,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後見一道虹光升起,不由一驚,厲聲道:“師弟,不要胡來!”

淩子桓乘風而起,心憂曹師兄的安危,哪裏會理會江允的言語。

“呼呼呼……”

一股龍遊之氣肆虐寒空,龍淵劍發出如青龍厲嘯一般的聲音,翻卷著浩**罡氣,滾滾而來。

俊語餘光一瞥,心中一驚,隨後嘴角勾起一個莫名的弧度,似乎很是興奮。

“哼,好小子,受了重傷還有如此能耐!”

俊語自顧自地說著,接著原本展開的右手手掌忽地緊緊攥拳,頓時還在空中飛舞的黑色羽毛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這黑夜之中。

攥緊的拳手順勢朝著淩子桓飛來的方向,用力狠狠擊出!

隻見俊語用力出拳,騰在右手關節處的幾道黑氣,化作一個黑色拳影,瞬間迸射出去。

龍淵劍劍尖處揚起一陣罡風,跟那黑色拳影生生地碰到一起。耳邊“轟”的一聲,兩股力量撞在一起,地麵枯葉激起,反旋夜空。

江允見此景象,不由大吃一驚,沒想到小師弟受如此重的傷,竟還能操控法寶,劃出道道劍氣。

他又如何知道,淩子桓灑在龍淵劍上的血液,被神兵中的劍魂全盤吸收!

那劍魂仿佛覺得淩子桓的這股血液,正合他的胃口,於是從劍身淌來涓涓細流,不斷地充盈著他身體各處脈絡。

此時,淩子桓收回法寶,落在地上,不遠處的江允急忙地跑了過來,細細地打量著淩子桓的傷勢。

曹勝之也緩緩落在地上,額頭上涔涔汗水,大口地喘著氣。好在淩子桓及時趕到,讓俊語一時顧忌自身安危,收了黑色羽毛的詭異法術。

曹勝之身上雖有幾處被劃出鮮血,但並沒有傷及要害,所幸隻是一些皮外傷,並不打緊。

而另一邊的俊語也並無大礙,好在功力深厚,自然能夠抵擋,隻是覺得右手發痛,身子踉蹌地後退幾步。

他定了定心神,收回拳頭,端詳著右手的關節處,隻見五指關節皆泛著淺淺金光,好似被灼燒了一般,讓俊語心生詫異。

他隱隱覺得這龍淵劍暗藏一股強大的力量,而這股暴戾劍氣在方才與蒼水的打鬥中,跟那白色光束如出一撤。

“不愧是冥巫大人選中的人,果然有意思!”俊語暗暗想著,看了淩子桓一眼,嘴角微微扯動。

下一刻,俊語身子轉向另外一邊,使用傳音入密,對蒼水說:“罷了,今日先撤。”

此時的蒼水仍在與姚致遠死死抗衡,血紅骷髏壓製著沉金古劍,而姚致遠仍手握仙劍,不肯鬆開,因為憑借沉金古劍所散發的陣陣金光,或許還能護住周身。

姚致遠還尚未修煉到隔空控劍的境界,所以一旦鬆手,便失去仙劍的庇護,勢必會葬身於那血紅骷髏之中。

淩子桓見曹勝之無事,才向姚致遠那邊看去,隻見姚致遠身子顫抖,體力怕是要消耗殆盡。

於是,淩子桓想也沒想,禦起“龍淵”,急速地往大師兄那邊趕去。

蒼水聽到俊語的隔空傳話,身子微微一動,答道:“什麽,他們幾個不死,我們在玄清宗如何繼續辦事?”

“就憑我們現在所收集的情報,足以向冥巫大人交代了!”

“可是?我……”

“你不要忘了冥巫大人所囑咐的話,我們要靜待時機,切不可戀戰!”

蒼水聽後,似乎也懂得一二,輕歎了一聲,無奈地將真氣回旋於丹田。

頓時,隻見空中那血紅骷髏漸漸消退。姚致遠忽覺手心一鬆,沉金古劍逃脫了那血紅骷髏的束縛。

姚致遠為之不解,對方明明是勝券在握,為何要手下留情?

他見蒼水停手,也沒有順勢發動攻擊,便握著沉金古劍,緩緩地落在地上。

趕來支援的淩子桓見兩人突然罷手,不由心生疑惑,便打消了攻擊蒼水的想法,“嗖”的一聲落在姚致遠的身旁。

蒼水見淩子桓趕來,於是看了他一眼,目光最終落在淩子桓手中的那柄泛著虹光的龍淵劍。

他打量了半餉,眉頭猛地一蹙,臉上滿滿都是驚訝。

隻見那龍淵劍的劍身有一點異樣,相對之前,似乎泛起一種獨特的赤紅色光芒!

赤紅色!這是?

不遠處的曹勝之、俊語、江允三人也紛紛走了過來,麵麵相對著。蒼水和俊語彼此使了一個眼神,皆點了點頭。

蒼水突然冷若冰霜,甩了下黑色長袍,漠然地說:“今日就放過你們,下次可別讓我看到!”

曹勝之一聽這話,便覺得是一種侮辱,厲聲道:“哼,你以為我們打不過你們嗎?在我們玄清宗的地盤上,豈容你們異族妖人來此胡作非為!”

說也奇怪,蒼水聽後,非但不氣,反而嘴角一動,哈哈大笑起來,似乎毫不在意。

隨後,蒼水身子轉向淩子桓,看著他說:“記著,你今日欠我們一個人情!”

話一說完,便和俊語一起揚長而去,身形一閃,消失在小樹林的夜色之中。

月色朦朧,灑下迷人的光暈,世界終於又恢複了寧靜。

待他們二人在眼前消失之後,淩子桓四人總算是鬆了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江允猶豫了半天,還是開口道:“師弟,剛剛那妖人的最後一句話好像是說給你聽的?”

淩子桓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

事實上,他也搞不清楚這兩人的用意,隻是隱隱覺得,他們好像要圖謀著什麽,利用著自己。

曹勝之察覺到淩子桓的異樣,白了江允一眼,肅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回去療傷。特別是你,子桓,三日之後,你還有決賽呢!”

淩子桓自然清楚曹師兄說這話是來救場的,心中生出幾分感動,用力地點了點頭。

江允咬了咬嘴唇,又看到曹勝之身上有不少血跡,關切地問道:“曹師兄,你沒事吧?”

曹勝之故作地看向別處,戲謔地說:“我都傷成這樣了,能沒事嗎?有空在這兒說廢話,還不趕緊過來扶著我!”說著,還裝作站不穩的樣子。

頓時,其餘三人一陣狂笑,完全忘記了身上的疼痛,歡笑聲在荒涼的小樹林裏尤其銳耳,如溪水潺潺流淌山澗,風鈴搖擺清脆動聽。

如輕紗一般的月光照在他們四人的身上,若明若暗的虛影拖得好長好長。

神州大陸的東南部,附禺山脈以南。

姬陵城,這座邊塞小城,經過一場大變,漸漸恢複了平靜。

隻是城樓上空的鬼魅氣息蠢蠢湧動,氤氳著這個本就平凡的地方。

空****的殿堂內,紅羅鋪地,雕闌玉砌,華美的擺設和裝飾卻有著難以隱藏的詭異,一片深邃的盡頭,有一張鑲滿寶石的石椅。

一男子脫去一襲黑衣,現出一身銀色鎧甲,閉目靜坐。頭發慢慢變長,直至過了肩膀。

燥熱的氣息從身體湧出,令那人不住地喘氣,而後在臉上形成了一道簡約而妖異,散發著紅光的魔紋。黑色的氣息在臉部凝結成一個暗藍色,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麵具,讓魔紋和臉部完美結合。

麵部發生著細膩的變化,原本那張布滿疤痕的臉變著光滑白皙,不過清純的臉蛋上多了一份妖異,讓人看上一眼就心生恐懼,清秀的五官依稀浮現。

整個就像換了副皮囊,麵容大改不說,一舉一動不再是方才那般佝僂拘謹,而是更加透露出一種無形的威懾之勢。

燥熱的氣息依然沒有停止,仍在大肆地喘著氣。而後在胸部形成了一左一右兩個突起,連這身厚厚的鎧甲也覆蓋不住雄偉的胸部,兩側不時露出了那堅實的臂膀,以致不知名的紋身格外醒目,栩栩如生。

此人乃妖族第一大門派萬幽堂的堂主,九嬰。

萬幽堂是妖族聖教的一個分支,九嬰在二十年前滅北狄靈族,控窮奇,一時聲名大震,短短幾年之內,將萬幽堂這一分支發展壯大。

十六年前,九嬰憑萬幽堂在妖族的顯赫地位,集結修羅宮、蠱風島兩派,又有窮奇在手,掀起一場空前絕後的人妖大戰。

正當九嬰調養之時,一女子走進大殿,輕移蓮步,舞態生風,搖曳生姿,好一個風流爾雅。

一襲大紅絲裙領口開得很低,露出豐滿的胸部,麵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膚如雪,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鮮紅的嘴唇微微上揚。

“哎,每次和那東西見麵之後,都受這般痛楚,可真讓人家心疼!”那紅衣女子微微蹙眉,一臉的無奈,已走到九嬰的旁邊。

九嬰沒有說話,隻顧得自己運氣調息,呼吸急促,胸部一起一伏。

紅衣女子伸手撫摸著男子健碩的胳膊,纖細的手指在顯眼的肌肉線條間輕輕地遊動,極盡柔情地繼續說道:“這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早晚會被戳穿的,不如趁那東西未成形之前除去,你我也就安枕無憂,到那時你可率領妖族各派,一展當年雄風,豈不更好!”

九嬰睜開雙眼,呼吸恢複了正常,應該是已調息完畢,麵色漠然道:“赤桐,你知道我從來都不在乎那些外在的權力,唯擁有最強大的力量,馳騁於天地之間,令他族人人膽寒,望而生怯,那樣的為所欲為,才是至高無上的地位。”

“況且,我一直都是無所不用其盡,哼哼……記著,此事不必再提了。”

赤桐聽後,微微一笑,臉蛋如花開似的倍顯妖嬈,對九嬰方才所言,略懂一二。

九嬰吩咐道:“安排姬陵城中一切事務,不得讓外人察覺,特別是玄清宗。另外給姬陵城外設下妖族結界,並讓晗漪在城外方圓五裏之內灑下詭霧。”

“還有,利用死靈盤,驅動血祭,讓遊離的妖靈拿那些城民的肉身當宿體,哼哼哼!”

赤桐聽後,“嗯”了一聲,莞爾一笑,著實妖媚,對眼前的男子心生敬佩。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看了九嬰一眼,笑著說:“剛剛得到情報,附禺山脈的玄清宗正在舉行五年一度的試煉大會,我們不如……”

赤桐沒有說下去,男子也清楚她的意思,想了一會兒,嘴角一動,淡淡地說:“你還記得遺忘森林嗎?”

“當然。”

“整整十六年了,也該讓他們出來透透氣,哼哼!”

說時,九嬰血紅的眸子中,凶光閃動,如黑暗中的一團冥火,不住地焚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