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開始收網

不遠處,一輛豪華馬車已等待多時。見南宮璞過來,車上二位駕車人下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大少爺。”

南宮璞點點頭,上車。車上,酈鬆然正津津有味的看著書,身前小幾上放著幾色糕點。

“大表哥。”說著,放下書,從一旁食盒裏拿出幾樣精致小菜,和一小壺酒。“我怕大表哥對著那個粗人食不下咽。”

南宮璞笑起來,“現在什麽情況?”

“今天收到飛鴿傳書,把昨天說的事補充了下。福州這邊是鼎立船行和百匯通銀號、真珍綢莊等五家商號聯合告乘風堂欺詐,涉案五萬兩,乘風堂的陳春陽剛到福州就被收監。據查,乘風堂在貨到之前,就已經以此批貨分別向這幾戶商家作價五萬兩抵押,從百匯通銀號提走一萬兩。不過,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欺詐了,而是懷疑洪繼朋勾結倭寇,據說,提走的一萬兩給了倭寇。隻是不知是他個人的問題還是由我們指使。”酈鬆然說到這裏有些擔心。“另外,今晚,劉緘之約了荊州府的潘大人,吳在新、洛雲石作陪。”

南宮璞不怒反笑:“這五家裏哪家有官府背景?”

“百匯通。明麵上,百匯通是福州任家的產業。大表哥,勾結倭寇,我們在北麵,倭寇在東南,勾結他們與我們根本無益,這明顯是栽贓。”酈鬆然有些義憤。

“你覺得洛雲石有這個能力,以此給我們,或者說給洪繼朋定罪嗎?”南宮璞笑問。

“我不知道,也可能是棲鳳莊有這個實力。”

“鬆然,你太看得起他們了。一直我們都把眼光放在荊州,而事實,他們的布局在福州。提走一萬的必然不是洪繼朋,也可能根本沒這事。但能把這事做實,我相信洪繼朋一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用乘風堂的名義簽過文書。”

酈鬆然搖搖頭,“這人再傻也不會給棲鳳莊相關的人簽什麽文書吧。”

“是的,不會。但他會和楊文田簽。”

“楊文田?”

“我不知道楊文田是一開始就和棲鳳莊有聯係,還是發現了福州有詐,將計就計。倭寇可能隻是借口,並無實據,不過是方便聯合南昌府,還能搞倒洪繼朋。”南宮璞想了想說,“當然,僅是一個百匯通,還賣不到官府幫手。貨加一萬兩,嗬。要購鹽引、保洪繼朋,我們前後起碼要花四萬,真不是小數。”南宮璞看看酈鬆然,“有啥想法?”

酈鬆然想了很久,無奈搖了搖頭。

南宮璞笑笑,“今天,他們和潘大人,應該談好交易了。約下潘大人,我們也可以談談。”

*****

簪花樓,是一處小而精致的酒樓,小到每次隻能接待一桌客人。雖說也對外開放,但卻非請勿入。劉緘之在此請的客人,正是全荊州看似最有權力,卻又最沒實力的勢力——荊州府。上座的正是荊州的剛上任不到幾個月的父母官潘敏宜潘大人,這位大人說是還不到四十,卻須發半白,一幅未老先衰的模樣。邊上勸酒作陪的是吳在新、洛雲石。

此時,潘敏宜正皺著眉,看著桌上一隻小小的紅木盒子,相當為難的說:“劉先生,這事本官是真有些為難啊。半個月前就發了通告給各家,如果你們要全部申購,除非南宮氏能退出。唉,我們荊州難管啊,如果按慣例能平安無事,那對本官來說,就是謝天謝地了。

洛雲石笑道:“聽說,洪堂主好像出了點事啊,而且楊堂主這裏資金也相當緊張。雖然南宮大少在荊州,但現在是銀子的問題,不是人的問題。嗬嗬,這可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擔心,過幾天鹽引就到了,要是遲遲完成不了申購,嗬嗬,潘大人今年的考績……。”

潘敏宜呆了呆,沒想到會有人拿考績說事。德安是景王封地,但荊州卻不是,可憐上一任荊州知府,就是被景王弄回家的。雖然潘敏宜等這個缺等了好幾年,可荊州實在不是善地,但要是考績太差,那倒是可以如願調離荊州,不過估計也是當官無門了。

本來鹽引的事,他就想按舊例。不過,今早,確實收到福州府發來的函,說懷疑洪繼朋勾結倭寇,怕人犯逃跑,要求由荊州府先收押,等福州府人到之後,再提審。潘敏宜當然不是傻子,洪繼朋在荊州這麽多年,要風要雨,怎麽可能傻到去福州勾結倭寇,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本想,賣個麵子給南宮氏,誰知南宮璞和洪繼朋去遊河了。本就是私下的事,潘敏宜可不想明做。

見潘敏宜顧自喝酒,吳在新笑著為他添酒,“潘大人,要有好的考績,當然需要荊州安順。其它不好說,但這點,我們還是可以幫忙的。”

“是啊是啊,本官還沒謝過趙老一直以荊州為念,本該早上門來致謝的,卻是俗事纏身,還要請趙老不要怪罪才好。”潘敏宜陪著笑。

“哪裏哪裏,趙大哥是喜歡清靜的,潘大人不上門就是對他最大的感謝了。說實話,潘大人是實在人,在荊州和我們棲鳳莊也相處的很好。如果明年能留任,我們歡迎,如果能高升,那更是值得慶祝。來,吳某先敬潘大人一杯。”吳在新舉杯。

“談何容易啊。”潘敏宜一飲而盡。

洛雲石拿過酒瓶替潘敏宜添上。“說到鹽引,現在他們三堂情況不明,大家也隻是猜測。其實,洛某倒是有個方法,能讓荊州府沒風險,也能讓南宮氏沒異議。”

“哦?洛公子說說。”

“預售。既然荊州府已發過申購函,那就要求各家先將銀子押在荊州府,等鹽引到了,根據登記的數額換鹽引就可了。這樣,潘大人可以提早知道情況,做出應對。而且,也不是針對他們南宮氏,畢竟如果我們棲鳳莊押不出銀子,潘大人一樣可以不把鹽引給我們。”

潘敏宜想了想,道:“好像有道理。隻是有一點,這麽多銀子放在府衙……。”說著搖了搖頭。

吳在新笑道:“剛才潘大人還在謝我們棲鳳莊,哈哈,這次,我們棲鳳莊毛遂自薦一把,銀子的安全由我們負責,如果有任何閃失,棲鳳莊一賠十。”

洛雲石看了看吳在新,有些驚訝,似沒料到他會這麽說。

“這個……。”潘敏宜有點猶豫。銀票放在府衙,如果要保護這批銀票,棲鳳莊就要派人入駐府衙。這根本就不是保護銀子,這是連帶著軟禁了他這個荊州知府。能不答應嗎?想想洛雲石、比比門外的一群衙役。估計當場就會軟禁自己吧。所以,要來這個隻能擺一桌的酒樓。果然,宴無好宴啊。

吳在新笑問:“為荊州府服務也是我們應該的,四十五家聯盟,要保護銀子,根本沒問題。都是荊州人,難道還怕外敵?”

“劉某也覺得洛公子的方法可行。公平、公開,如果在規定的日子內不繳納銀子,那其它商戶也有機會申購,不過就是先來後到排個隊的事。我不夠錢,就下一個上。潘大人,我們荊州一百二十七家商戶都支持。”劉緘之笑著點頭。

潘敏宜擦了擦滿頭的汗,點頭說:“是,是好主意。可否容本官回去細細想個章程?”

洛雲石笑著做了個手勢,一個家丁向潘敏宜遞上整整齊齊一疊文稿。“集大家的智慧,潘大人看,是否合用?我這裏還有幾份備用,萬一不小心汙了,別客氣,差人來拿。”

這疊文稿裏不僅是章程,連官府要簽發的諭令和公告都完成了。

洛雲石微笑一下,“潘大人細看下,如果沒問題,就簽發了吧。南宮氏畢竟是外人,棲鳳莊、還有劉先生那些朋友可是常居荊州的,潘大人要是不高升,那可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潘敏宜深吸口氣,不答應又能怎麽樣?躲的了和尚躲不了廟啊。反正這些人要對付的是南宮氏,這跟荊州府有什麽關係?如果那該死的三堂倒了,說不定荊州府的位子還能坐的安穩些。於是,突然笑道:“在理,本官也是這麽想的。”說著找出那份諭令,拿起桌上早已備好的筆簽字,對身後的衙役道:“拿去找孫師爺蓋章。還有這公告,吩咐師爺譽出幾份,明天一早張貼。”

“好,潘大人,果然爽快。”吳在新拿起酒杯:“我們幾個敬大人一杯。”

接下去才是賓主盡歡,潘敏宜回府的時候,已是七跌八倒的了。

“事情能這麽發展,還真是多虧了楊文田。”吳在新看著潘敏宜遠去的轎子,笑著說。

“就算沒他,也就是多時日、換個借口的事。不過,他事情做的這麽隱蔽,也就是不想我們謝了。嗬嗬,這三堂除了秦永森還算正常外,其它都是什麽人啊。”洛雲石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