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清醒

第四十八章·清醒

綠影環抱的群山之中,藏著一座土木結構的藏式寺廟,寺廟的正中央坐落著一座高聳的大經堂,外麵看進去非常昏暗,為它平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神秘色彩。

經堂裏麵有許多紅色漆木的大柱子,每根柱子都裹著彩色毛毯,交綴以刺繡飄帶,上麵還有各種剪貼的佛教故事。屋頂雕刻著各式各樣的壁畫飛簷,玲瓏別致的寶塔以及巧奪天工的法器、金鹿等,把大經堂裝飾得富麗堂皇而又富於宗教氣氛。

嫋嫋香煙和縈繞在耳的梵音散發著佛門特有的莊.嚴和肅穆的氣息,一尊巨大的金色臥佛半睜著眼睛,俯瞰著這塵世間的芸芸眾生。

佛前的土黃色蒲團上,跪著一位長發如瀑般披散在身後的女子,身著一襲白色煙籠百水裙,雙手合十,緊閉著眼睛,仿佛在向佛祖虔心禱告。

女子身後跪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其中那個男人頭如搗蒜般的連連點在地上,頭頂上已經撞出了一片淤青,那女的則是雙手緊緊的抓著膝蓋上的衣裙,低著頭,身體都若篩糠。

“護法大人,是我們貪心.....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貪圖曾子仁的銀兩,壞了教裏的大事,求求您,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一定將功補過。”

說這話的正是那曾府的王管事,昨晚得知逸仙樓東窗事發之後,他便趕緊收拾細軟逃出了曾府,準備找一個沒人知道他的地方,亡命天涯。誰知道連成都都沒跑出去,就被五穀教的這位護法大人給抓回來了,一起被抓回來了,還有他身旁跪著的玲兒。

那跪在佛前禱告的女子並沒有睜開眼,嘴角輕輕的抹上一弧微笑,用那如同銀鈴一般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回道:“曾大少爺還真是舍得花錢,給了你們上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也難怪你們會心動。”

“不是的護法大人,我一分銀子都沒有拿過,我隻是想給我娘抓藥吃,是....是王香主要我幫他做事,答應分給我銀子的,我一分錢都沒有拿啊護法大人。”跪在一旁的玲兒聽著那女子冰冷的語氣,連忙辯解道。

那女子慢慢睜開眼,輕笑著說道:“那看來,本護法還要謝謝你了。”

“不是,護法大人,你聽我解釋.....”那跪在地上的王管事還打算要 插嘴辯解著什麽,就看到背對著他們的那女子慢慢的揚起了右手,他便識趣的把剩下的話咽回到了肚子裏。

那被他們稱作護法大人的女子背對著二人,冷冷的說道:“你們二人無視本教教規,勾結教外人員出賣本教謀取私利,險些讓我們在蜀王府經營多年的成果毀於一旦,實在是可恨!今天就將你二人點了天燈,以護本教之法。”

他話音剛落,就從經堂外走進來兩個身穿甲胄的蒙麵武士,將歇斯底裏呼喊的兩個人拖了出去,原本聒噪的經堂裏瞬間寂靜了下來。

“阿彌陀佛~”

那女子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最後躬身向那臥佛道了一聲梵語,便轉過臉來看著經堂外麵。

看著那臉上如雪的肌膚吹彈可破,和左眼的下眼瞼處輕輕的點著一顆美人痣,愈看愈覺得熟悉,這才猛然間想起,這位護法大人的熟悉的麵龐居然就是那跌下九龍山懸崖,生死未卜的........

寧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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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絳雲閣

安逸悄悄的走出絳雲閣,將閣門輕輕的掩上。兩個人翻雲覆雨了一晚上,現在高影疏恐怕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且讓她在裏麵休息著吧。安逸這樣想著,他趴在絳雲閣外主樓的柵欄上。不得不說這絳雲樓的選址確有獨到之處,站在著主樓上,能將成都清晨的一切盡收眼底,西北的戰火雖然已是路人皆知,不過好像還影響不了那太平年月帶給百姓心中骨子裏的那份閑逸。雖然大夏朝的腐朽安逸已是深得體會,但是如今百姓心中的這份安寧,又何嚐不是這個曾經強大的王朝帶給天下的一種勇氣。

“春宵苦短,公子起的倒是早呀。”

聽著這打骨子裏透著嫵媚的聲音,安逸便知道是柳思意了。

他回過頭看著一身軟羅輕紗的柳思意,應道:“柳姑娘起的也是不晚呐。”

柳思意用眼睛瞟了下絳雲閣,問安逸道:“高小姐可好些了嗎?”

安逸衝著她拱拱手道:“這要多謝柳姑娘和紫韻姑娘的良藥,影疏已經無甚大礙了。”

“看來公子這顆良藥的效果也不差嘛。”柳思意掩唇輕笑。

要是讓安逸評價柳思意這種姑娘,那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她跟你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在若有若無的勾惑著你,但是人如果真的一把握上去,又準保會紮的你滿身是血。可是話說回來,反而是這樣看似妖媚,卻又性如烈火的姑娘在內心深處往往都是個夫大於天的人,對於愛情的忠貞甚至會讓她不顧一切,但前提是要有足夠強大的魅力才能征服她。

安逸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心中想起了一件事兒,便問柳思意:“在下心中又一事不明,昨晚姑娘應該是和紫韻姑娘恰好做客逸仙樓,姑娘跟影疏也無甚交集,為何仗義出手呢?”

柳思意把眼睛看向柵欄外,有些若無其事的說道:“不過是不想看到高小姐這絕世的美人兒,被那曾子仁給糟蹋了罷了。”

安逸知道柳思意說的並不是實情,但是畢竟是別人仗義出手救了柳思意,也救了自己的命,也不好不識趣的非要尋根問底,於是便點點頭,不再追問。

“之前那晚,公子的對聯被紫韻看上,卻拒絕了入幕之賓的邀請。我本以為公子會成為我們絳雲樓的頭一遭新鮮事,沒想到陰差陽錯的,還是沒能逃得出去啊。”柳思意笑著對他說道。

安逸也是微微笑著,問道:“怎麽?對上了題頭就一定得做你們入幕的賓客嗎?”

柳思意眨了眨眼睛,語氣中帶著些埋怨道:“目前來說,除了公子你,還沒有人做過把這機會讓給別人或者當場拒絕的事。”

顯然柳思意指的是當時安逸自己對出的題頭,卻把入絳雲閣的機會隨手讓給了林牧之那個粗人,這確實讓做這絳雲樓掌門人的柳思意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家的姑娘並沒有什麽吸引力一樣,何況當日的閣主還是紫韻。

“那麽,如果我要是題一副讓你能中意掛在絳雲樓廳前的對聯,是不是就能做你柳姑娘的入幕之賓了?”安逸有些調笑的看著柳思意,

柳思意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安逸的話好像一隻無形的手,總是那麽不經意間就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上一次就莫名其妙的欠了他一杯水酒,這一次幹脆都要欠他一個入幕之賓了。

她用手輕輕指了指那絳雲閣,故作無奈的對安逸道:“這裏麵的美人兒還沒醒呢,你就在外麵撩撥起姐姐來了?唉,男人啊~”

安逸朗聲笑了笑,對柳思意道:“柳姑娘真是個聰明的女人,同樣的招式在你這兒可用不了第二次啊。”

柳思意被他誇了這麽一句,臉上似有若無的一笑,輕輕的挑了挑眉,若有所指地說道:“那公子下回可要記得多換幾個花樣來撩撥姐姐呀,姐姐受得了。”

安逸無奈的搖了搖頭,把頭別過去,看向樓外的風景。這個柳思意真是個天生的小妖精,一般男人跟她聊不來幾句,恐怕就要把持不住了。

柳思意好像看出了安逸在刻意回避著自己的目光,臉上的笑意這下子更濃了。

“吱呀~”

安逸身後絳雲閣的門被打開了,高影疏從輕揉著額頭從閣裏麵走出來。

“影疏,你醒了?可是沒事了?”

安逸走上前去,關切的問道高影疏。

高影疏雙手緊緊的扶著安逸的胳膊,艱難的抬起雙腿,才堪堪邁過絳雲閣的不高的門檻兒,走了出來。

柳思意看到高影疏這個樣子,自然知道是什麽原因。高影疏本就是個處子身,又吃了那麽多的合歡藥,早晨起來雙腿能站得穩已是不易。

高影疏抬起頭看著柳思意笑盈盈的看著她,臉“唰”一下的紅了,她將臻首輕輕埋在安逸的懷裏,似乎向躲避柳思意那略帶調笑的目光。

安逸見狀連忙朝柳思意使了個眼色,柳思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把她那櫻桃般的小嘴朝安逸撇了撇,就準備轉身而去。

“等等~”

忽然,安逸懷來的高影疏出聲叫住了她,

柳思意回過頭,看著高影疏挑了挑眉,意思問她還有別的事兒?

高影疏鬆開安逸的胳膊,有些勉強的往前挪動了兩步,朝著柳思意一躬身,“昨晚,多謝柳姑娘的救命之恩,如有機會,影疏定將相報。”

柳思意聽了倒是有些驚訝,這高影疏身為王府的千金,居然還能躬身向自己道謝,兼有著貴族的氣質,卻沒有公主的通病,怪不得讓安逸如此傾心呢。

她回之以微笑道:“高小姐不必多禮。”然後說著用手一指高影疏身旁的安逸,“我隻是在償還公子的一份人情罷了。”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安逸將手搭在高影疏的肩膀上,把她往懷裏摟了摟,輕聲問道:“要不,你先去我的老宅裏暫住吧,安欣來陪著你。”

高影疏聽後卻搖了搖頭,用柔荑輕撫著安逸搭在肩膀上的手,昂首對安逸說道:“不,我要回王府去,我們雖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但是畢竟還是沒有成親,我得顧及皇家的臉麵。其次,昨晚的事情事發突然,新來的侍女玲兒很顯然已經被曾子仁買通,那帶她進來的周管家會不會也有問題,父王讓我代理府中之事,我要回去查清楚。”

安逸點了點頭道:“昨晚我跟柳姑娘說起這件事兒的時候,我懷疑和五穀教有關係,但是現在還沒有什麽具體的證據,包括曾子仁那邊,就算是王爺回來了,我口說無憑也奈何他不得。這樣好了,我從營裏調一些利索的人,就暗中潛在蜀王府的周圍,如果你遇到了什麽緊急狀況,他們可保你無虞,也能快速的通知到我。”

高影疏聽罷,輕“嗯~”了一聲,就欲往前走去,誰知道忘記了腿上無力,腳踝一軟,向前跌去。

得虧安逸眼疾手快,連忙伸手扶住了向前跌去的高影疏的腰,順勢將她攔腰抱起。

高影疏將手臂環在安逸的脖頸處,用那細如蚊蠅的聲音埋怨道:“都怪你,我的腿現在一點力氣也沒。”

安逸故作一臉驚訝地調笑道:“我的大小姐,昨晚是誰一聲聲的哥哥喊得那個親,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他話還沒說完,一隻粉拳便迎麵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