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母子相見

雖然,自己這位堂堂的大衛國封君丞相父親,在平日裏也經常與自己玩笑,自己也從未當過真。然,這一次武青綾卻著實不好意思了,甚至連滿臉的灰塵也遮不住其羞紅的麵頰。真是瑩瑩少女心,盡顯嫵媚態,直教衛子嶺看得入神了。

“爹爹——”武青綾嬌聲一句,半掩其麵又跑向了屋外。

安平君隻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將武青綾比作成安平君的“掌上明珠”真是一點也不為過。平日裏哪一次玩笑之舉,不是他這位做父親的先行告饒認輸,而今女兒竟未曾爭辯一二,就直接投降,對其而言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其看到女兒害羞跑出屋外的舉動,更加大笑不止了。

看來安平君近來也是心情大好,這一笑竟笑了半頓飯的時間。終於止住笑聲,但臉上仍舊寫滿笑意的安平君準備與衛子嶺道別人。

“嶺兒,你先好好養傷,待我從東瀛國回來,便親自為你和綾兒操辦定親之禮!”說罷就要起身離開。

衛子嶺立刻叫住了安平君,滿眼期待地開口道:“平叔叔,我想去見母親!”

瞬間內,安平君的臉上笑意盡收,凝重之色再次浮現,片刻後才緩緩說道:“怕是你母親不願見你。”

“什麽?不願見我?”衛子嶺突然大喊一句,他說什麽也無法相信安平君所說的話。天下間,哪有自己的親生母親不願見兒子的?

安平君繼續緩緩說道:“你剛到府中做門客時,是否到過府中後院?”

衛子嶺聽後立刻便想起了初為門客時的那次夜探安平君府的情形,他似乎已經確認,當時屋中的兩人就是母親和安平君,但他還想從安平君口中得到證實。

“是,我想當時在小院子房中的兩人應該是平叔叔和母親吧?”

“正是!”安平君沒有否認,但卻接著說道,“那一次,若不是你的突然出現,或許我還可以讓你母親回心轉意,但……”安平君的話裏似乎有難言之隱,說到此處,竟說不下去了。

衛子嶺卻是越聽越糊塗,其年幼時,曾聽父親提到過,父親、母親與平叔叔三人,是從年輕時就認識的舊友,關係非同一般。所以,平叔叔對母親向來都是直呼姓名的。按理說,母親在安平君府應當沒什麽顧及才對,可那晚衛子嶺明顯感覺到母親似乎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勁,但就是想不明白。而今,又聽聞安平君說什麽母親竟然不願見自己,還勸母親回心轉意,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衛子嶺無比疑惑間,已經重新洗漱完畢的武青綾再次進入屋中。安平君便趁機說道:“還是讓綾兒告訴你吧!”說罷,竟頭也不回地走開了。看其模樣,應當也很是為衛子嶺母親一事煩惱不已。

情急之下的衛子嶺立刻便再次向武青綾問起原由,聽完武青綾的講述,衛子嶺才終於明白為何安平君會因母親一事煩惱不已,也才終於明白安平君所說母親不願見自己的真正原委。

原來,衛子嶺的母親自幼出生在一個靠種田為生的農戶家中,鄉村人因為讀書少,對一些想不明白的事,都習慣找村中的一位算命先生的給算上一算,然後再根據算命先生占卜結果作出何去何從的決定。所以,衛子嶺的母親從小就對村中的那位算命先生信奉不已。而這一次,衛子嶺的父親衛冉蒙冤獲刑,其母親在失去丈夫的悲痛中,又突然想起了自己故居村中的那位算命先生。當時其母親認為,兒子的天生絕脈、夫君的蒙冤獲刑,肯定是因其自己觸犯了哪位神靈,是神靈在懲罰自己,如果不找出根由,那麽自己的兩個孩子,怕是也活不長。於是,衛子嶺的母親便將那位算命先生召來了安平君府。

誰之,還真讓衛子嶺的母親猜對了,經算命先生一算才知道,她自己竟然是命犯天煞孤星,注定要孤獨終老一生,誰要是與其生活在一起,早晚都會死於非命,離她而去。

得到這個結果的母親,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孩子,衛子佳和衛子嶺。她的夫君已經死了,她說什麽也不能再失去女兒和兒子了,所以,她苦苦哀求那位算命先生,讓其告之自己該如何做,才能保住兩個孩子的性命。

於是,算命先生便讓衛子嶺的母親尋一僻靜之所,從此吃齋念佛、不聞不問世事,更重要的是,不能見任何人,特別是自己的至親之人。

最為荒誕的是,衛子嶺的母親竟然信了,而且要立刻照做。

安平君知道此事後,當時就將那位信口雌黃、胡說八道的算命先進轟出了府門,又找到衛子嶺的母親,並好言相勸,勸其誤信妖人讒言。隻是,無論安平君怎麽勸說,衛子嶺的母親竟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母親何其糊塗也!”衛子嶺終於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武青綾見衛子嶺心情不好,便出言安慰道:“子嶺哥哥,你先不要著急,也許伯母雖然不聽父親勸說,卻聽從你的勸說呢!聽說,在你剛到府中當門客的那天夜裏,父親就差點說通伯母,好像被突然出現的刺客擾亂,自此父親便再沒機會了。如此便說明,伯母也並非是真得就信了那算命先生之言,隻是在悲痛之餘的無奈之舉罷了,隻要子嶺哥哥當麵去勸說伯母,或許伯母就想明白了呢!”

還別說,武青綾的一番話說得既得體,又善解人意,衛子嶺聽後,立刻便來了信心:“綾妹說得對,母親現在在哪,我這就要去見母親!”

“現在?就這幅模樣去見伯母?”武青綾上下打量著衛子嶺,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麽了?現在不行嗎?”衛子嶺卻聽不明白武青綾的話中之意。

武青綾苦笑一下說道:“我的子嶺哥哥,你現在才剛剛傷愈,莫說是你自己不宜動情,就是伯母見到你這幅樣子,他會不心疼嗎?”女兒家就是女兒家,向來都比男兒體貼心細,武青綾所說的這些,衛子嶺還真就從未想過。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衛子嶺現在的智商已經降到了冰點。

“不用等到什麽時候,隻要你今天好好休息一日,待明日臉色好些了,就可以去見伯母了。”武青綾對能夠如此“管”著衛子嶺,心裏總有說不出的一種幸福感。

衛子嶺當然對武青綾的話照做不誤了,真得就一整天都沒有下床,不管武青綾送來什麽補品,都是一飲而盡。總之,他心中所想的,就是要在見到母親時,不讓母親看出自己是剛剛傷愈之身,他還要勸說母親不能相信什麽“天煞孤星”之類的妖言呢!父親和姐姐已經離他而去了,如若是母親也不敢再見他,那他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第二天,武青綾一大早就來陪衛子嶺去見其母親。

衛子嶺聽明白武青綾的來意,還有點不相信:“我能見母親了?”就在剛剛自己起床照鏡子之時,還曾擔心過,自己還稍稍有些泛黃的麵色,綾妹看後,是否會不同意自己今日就見母親。

“當然了!”武青綾故意調皮地說道。

“那快走呀!還等什麽?”衛子嶺已經急不可耐了。

兩人整理了一下衣裝,便飛快地衝了出去。

木夢茹此刻正在一間看似像一個小佛堂的地方跪地誦經,其依然白皙的臉龐卻日漸消瘦,一身寬大的布裙更顯其風中殘燭弱不禁風。

衛子嶺被武青綾七拐八拐帶進佛堂之時,母親已經誦經完畢,正起身方欲離開,待衛子嶺那如烙刻在自己心中的麵容映入木夢茹眼簾之時,其手中的一串碧玉佛珠瞬間掉落,一聲清脆的響聲如母親哭訴思念之情般在佛堂中悠悠回**著。

衛子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並快速膝行至母親身邊緊緊地將母親一把抱住,一聲大喊才伴隨著斷了線的玉珠般的眼淚吼了出來:“娘————”

木夢茹被突然出現在眼睛的景象驚呆了,她既不敢相信這是真得,又唯恐這不是真得。因為她怕一旦自己信以為真了,其實卻是幻覺,那彼時的失望她更無法接受;而她又是多麽希望這一幕是真得呀,因為這一場景曾無數次的在夢中出現過,她太想見到自己那苦命的兒了。

“娘——”衛子嶺繼續哭喊著。

此時木夢茹才若有所思般用顫抖的雙手不停地用力撫摸著跪在自己腳下之人,眼中早已滿是淚水。

“娘,是嶺兒呀,嶺兒回來了,娘——”

可是突然間,木夢茹一把將衛子嶺推開,並立刻背轉過身,並無比絕情地說道:“你馬上給我出去,我不能見你。”

“娘——”衛子嶺再次大喊一聲,“你怎麽能相信一個算命先生的妖惑之言呢?”

然則,木夢茹卻根本不給衛子嶺勸說的機會,又是厲聲一句:“出去!”

“娘,我不走,好,就算您真得是什麽‘天煞孤星’,那我也不怕……”

“住口!”不待衛子嶺說出那個“死”字,木夢茹突然放聲吼了一聲,看來,衛子嶺在其心中的份量,絕對是任何人無法替代的。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天下間做母親的又有誰不怕失去兒子呢?

衛子嶺從未見過母親如此發過脾氣,竟一時間不知道所措了。

就在衛子嶺這一愣神之際,木夢茹不知從哪裏突然抽出一把匕首,並猛然轉過身來,將匕首抵在頸下,再次冷冷道:“你再不走,娘就立刻死在你麵前!”

“不——”衛子嶺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局,自己整整想了一個晚上的說辭非但一句都沒用上,還要逼死母親。

但,此刻說什麽也沒有用了,他了解母親,母親雖說平日裏溫柔賢惠、輕語慢聲的,但真正發起脾氣來,那可是比男兒的性格還要烈呀!

“好,娘,我不見你!”衛子嶺哭訴著說完這句話,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便猛然起身,跑了出去。

武青綾見衛子嶺突然從佛堂中跑了出來,不明所以,也跟著衛子嶺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