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有緣會再見
城主府的大廳,靜悄悄的,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大不相同,也意味著每個人心裏想的事情不一樣。也是,上天從來不會創造出完全相同的東西。
雲昊止住了血,慢慢爬向雲天,雲天此時的心裏像是被萬蟲叮咬般疼痛,他身上的怒氣已經消散了,此刻他隻想站起來,慢慢扶起他可憐的孩子,回家。
堅定地意誌,沒有讓雲昊躺在地上感受眼角的疼痛,當他一點一點接近雲天,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歎。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雲昊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來人送他們父子二人回府!”韓剛的一句話打破了眾人的平靜,門外進來了幾個守衛,準備攙扶雲天父子。
雲天一把推開,怒道:“不用,任飛,總有一天我會把今天的恥辱還給你!”
雲昊輕輕一笑:“爹,這種小事,還勞駕您,別髒了手!”
不知怎麽的,這句話說出以後,雲昊覺得自己體內的真氣正在不斷暴漲,難道是要突破了?不是,察覺自己的修為還是黃闋境初期,那就應該是泣血淚搞的鬼,自己被莫名挖掉雙眼,看似無所謂,那點傷痛他不是沒經曆過,可父親為他的付出讓他心裏尤為感傷,這種痛發自內心……
原來功法中所說“傷心之氣”是這樣,不管是身體上的傷痛,或是一般的委屈難受並不能給泣血淚帶來增益,隻有心裏靈魂深處滲出來的點點傷痛,才可化為傷心之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雲昊心裏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任飛聽到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說自己,不屑一顧,畢竟已經廢了對方一雙眼,再去計較,難免失了大方。反正以後雲昊也廢了,沒有雙眼,哪個武院肯收留他,不能進入武院修行,這輩子,也就是殘廢一個。
即使沒有雙眼,武者可以聽聲辯方向,用靈魂力感知他人的氣息。
雲天與雲昊互相攙扶著起身,近距離看著兒子的傷,臉上殷紅的血跡,仿佛就是自己的心滴出來的,他心裏的怒火重新燃起:“任飛,韓剛,雲……”
怎知道話還沒說完,雲劍的名字剛叫道一半,就被雲昊打斷了:
“爹,走吧,我估計娘已經把飯做好了,我也餓了,回家吧!”
雖說孩子看不見了,當父親的雲天還是流著淚說,重重地點了點頭,離開了城主府。
“離祿武院是吧,放心,我會進去的!”這是雲昊臨走前的話。
事情已然很明了了,唯獨雲渺心裏七上八下,從頭到尾,他沒有任何作用,原本以為自己是雲家家主,在洛城也是一號人物,受人尊敬。可是真的出了事,沒人會給他麵子,自己親弟弟的孩子都保不住。難道真是有實力,沒公理嗎?
任飛,離祿武院,修為高,背景硬,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雲渺沒想清楚,反而雲昊想清楚了,實力比一切都重要!
街道上,黑壓壓一片人群,都聽說城主府打起來了,但是進不去,現在看到雲天父子出了城主府,兩人都身負重傷。
“嘖嘖嘖,本來還想去吃頓喜酒,看來是吹了,還幹起仗了,真是世事無常啊!”有人這樣嘲諷著,盡力暴露自己的幽默感。
人們從來都喜歡看熱鬧,風言風語就像是他們的影子,隻要在平靜的夜晚,晴朗的白天,就會出現!
回到家中,溫月英看到雲昊的情形,當即身子癱軟,更讓她雪上加霜的還有雲天的重傷。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倒下,立即熬藥燒水,給他們清洗。
大半天過後,雲天的傷勢恢複了三分之一,馬不停蹄地又給雲昊療傷。
“昊兒……天哥……”溫月英想說什麽,但是心中的痛楚,讓她難以言語。
經過一番休整,剛剛恢複的真氣又全部給了昏迷中的雲昊,雲天長舒一口氣,幸好隻是失去雙眼,未傷及經脈與神經係統,能為孩子做的,他沒有絲毫不舍。
“別擔心了,昊兒隻是暫時失明而已,聽說修為越往上,越逆天神奇。天虛永魂,噬魂奪魄;仙元逆靈,遨遊星空;武皇至尊,翻手破蒼穹,覆手築天地。可惜在我的人生中那些都是傳說,希望有一天昊兒能走到那一步,咱倆也可安心。”雲天安慰道。
“可是……我擔心他們還會……”
“啪”一個突然聲響打斷了溫月英的話,雲天一手拍在桌子上,說:“哼!昊兒已經被害成這樣,再來滋事,我怕我到時候控製不住自己的雙手。”
“不,你別亂來……”溫月英怕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當初要不是為了給雲昊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今天雲劍的位置必定是雲天的,以前也都過去了,她隻求現在安好。
雲天那蒼白的臉上露出微微笑容:“我隻是說如果,我可不會給他們做出讓步!”
溫月英想到了什麽,突然提議:“不然,讓他回來,幫昊兒度過這個劫難……”
“胡鬧!”雲天忽然間的嗬斥,讓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對於這個事很敏感,隨後又小聲地說,“不行,我不同意,他的身份要是暴露,咱們一家三口都要沒命的,沒有雲劍背後搗鬼,事情就沒有這麽複雜。現在最主要的是幫助昊兒調養好身體,以及……適應以後的黑暗世界!”
其實雲昊早已經清醒,但是怕母親擔心,沒敢開口,然而聽見父母的對話,心中充滿好奇,
便問了一句:“爹娘,你們口中的‘他’是什麽人?很厲害嗎?”
憑空飛來一句問話,讓雲天二人不知所措,隻能支支吾吾:“嗨,那個……沒誰,隻是一個幾麵之緣的朋友,厲害是厲害一點點,畢竟不熟,沒必要讓人家趟這趟渾水!”
能讓自己的父親出口稱讚的,肯定修為高,天虛境?永魂境?雲昊的心裏難免有些仰慕,同路之人,走在前麵的仰慕乃是常情,可惜父親的推脫之詞,他覺得還是算了,家裏已經受此重挫,不宜折騰。
“昊兒……你的眼睛,還……還疼嗎?”溫月英看到兒子醒了,不由得深愛的關懷湧上心頭,什麽事都不管了。
雲昊笑了笑,臉上的笑容卻還是擋不住雙眼的殘酷:“娘,您的兒子,沒這麽矯情,頂天立地,笑傲江湖!”
一家三口忘記了現在的痛,開始說說笑笑。
雲渺駐足在門外,看著緊閉的大門,聽到裏麵的歡聲笑語,他唉聲歎氣,自語道:“爹,您當初說的很對,我們三兄弟裏,就雲天可以在這條路上走得遠,他雖然放棄了,卻傳給了雲昊,這孩子,將來必成大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洛城也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看似修生養息,實則渾渾噩噩。
對於沒有雙眼的日子,雲昊並未一蹶不振,苟且偷生。修煉更加勤奮,心境更加通透。要說對於任飛的恨,他已經不太在意,恨是沒有用的,也是讓自己失去理智變弱的因素。他用一條黑布蒙住自己的雙眼,母親還調侃他,說變得更像大俠,更瀟灑了。
父親曾經想把寒光劍以及劍法傳給他,但是他拒絕了,說自己不感興趣,雲天也就不強迫他了。雲昊說不喜歡劍,也隻是隨口而已,真正的目的,是想讓這把寒光劍保護雲天。從他從失去雙眼到現在快半個月了,雲劍韓剛沒有來過,也未曾放出流言蜚語,他們的目的達到了,就無所無謂。
最近一段日子,雲昊總覺得太陽穴之處隱隱作痛,可是前段日子雲天已經給他治好了,難道是繼續修煉泣血淚的緣故?現在都沒有眼睛了,說流淚不是無稽之談嗎?如果這門功法是針對施法者,那天夜裏城主府的守衛兵為何流淚?反之,針對被施法者,自己又為何流個不停?
太陽穴屬於奇穴,極易致命,他有點擔心,又怕爹娘知道,所以每次來後山修煉時間都比以前多了幾倍,今日也是如此。
他收勢休息,不管怎麽說,這黃闋境的修為正在穩步上升,總算是有收獲。
附近傳來,嬉笑怒罵之聲,聽聲辯年齡,應該是與他年紀相仿,雲昊站起身,找到了一棵大樹,躲在後麵,他不怕別人笑話現在的自己,就怕自己的樣貌嚇到別人。
遠處的叢林深處走出四五個少年,正在漸漸靠近雲昊的位置。為首的正是雲易山,看他們的著裝打扮,應該是狩獵歸來。
“易山哥,聽說武院過兩天就派人下來了!”一個年紀較小的少年說道。
緊接著有一個人補充道:“那咱們易山哥以後可要飛黃騰達了,這次洛城雲家武會,易山哥拿了第一名,轟動洛城!”
隻要有人開頭,直接的拍馬屁間接的諷刺,都一股腦湧現出來。
“最有競爭力的那個雲昊,現在已經是廢物,這小野種,等易山哥走了,就交給我們欺負了……”
“夠了!”主角雲易山似乎對這些話不甚喜歡,“你們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廢話。”話剛說完,他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一個人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們的正前方。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蒙著雙眼的黑布,緩緩飄飛,稚嫩的臉龐表露出隨時都可能爆發的剛毅,正對著雲易山幾人。
“喲,這不是雲家三主的好兒子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啊,想半路伏擊?一個殘廢?”
對於幾個跟班的嘲諷,雲易山並不理會,因為他知道雲昊經常會到後山修煉,但是猜不透對方現在的目的。
雲昊慢慢起勢,吐納運氣,一股強大真氣出現右手上,流雲掌借勢打出,隻有一掌,卻無比真實,目標就是剛才罵他“小野種”的人!
雲易山也不甘示弱,自己帶的人,怎麽能隨便被人欺負,拉開身旁的小弟,迅速運氣出掌,怎知他沒料到雲昊的掌印如此之快,匆匆之下,二者相碰在一起。雲易山接掌之後才後悔,好強!他隻好借力後退,麵前的掌印緊追不舍,無奈速度不敵,掌印落在他胸口,並沒有受傷,隻是氣息不順。
相比之下,雲昊穩如青鬆,青衫飛舞,一切都那麽自然。
這個雲昊怎麽又變強了?大家心裏同時產生這個疑問!但是沒人再敢多嘴了,你們不說,別人自會說。
雲昊不慌不忙,平靜地說道:“這是在洛城,你可以這麽說話,我不能把你怎樣,出了洛城,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也許你的結果就不是這一掌了!”
很明顯這話是說給雲易山聽得,一石二鳥,殺雞儆猴,都可以。
“對了,雲易山,你不是要去離祿武院嗎?有緣再見吧!”
撂下這句話,雲昊轉身離開,雖然眼睛瞎了,憑著耳朵與武者超越普通武者的感知能力,路還是可以走的。
剩下的幾人在山風中淩亂,病從口入,禍從口出,說的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