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姍姍決定了!

姍姍家,三個人圍著一個小桌子吃飯。姍姍吃得很慢,倒是若相依不見什麽生,叫這個菜好,又說讓幫忙加飯什麽的。

若相依和姍姍母親談起天來,完全把姍姍落在一邊,落入艱難選擇的姍姍也沉默不語,像是與其他兩個人隔開了世界。

灰色,灰色的視野抹開了姍姍的世界,她開始沉入到自己思索中的選擇:自己麵前的兩條路。

若夫人,娘娘,還有範叔……他們的話像是規則和牆壁一樣的將姍姍引向一條筆直的道路,雖然她也不清楚這條路通向何處,但它是平坦,根本不需要什麽思考和經曆風雨,隻要扶著牆,根本不用去考慮跌倒。最差,也就在村子裏呆上一輩子,平平凡凡,嫁人生子……

而對她說還有選擇的隻有公子一個人,從小就唯母親話是從的姍姍聽到了反對的聲音。

“你可以選擇飛向天空。雖然冒險而沒有保障……”顯然,這是一條沒譜的路,是一條未知的路。是大人們眼中的“不軌正途”。

可她心裏渴望去看!去看世界!她的目光漸漸揚向天空。仿佛,她的魂已經化做了一隻鳥,飛向了無盡的蔚藍中。

正在聊天的兩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姍姍放下了筷子,她決定了!

若相依和薑霏冉聊天的聲音停住了,看著她。

姍姍一臉嚴肅,走到桌子正麵,向她的母親行跪禮。

“姍姍!你這是!”

“娘娘!恕姍姍不孝!”她磕頭謝罪。

“你這是在做什麽啊?為什麽要這樣啊?這孩子,快起來。”說著姍姍母親下了座位要來扶她。

“我決定了!”她的堅定聲音嚇得母親都怔了下。

“我要去若府!”她抬起頭來,一副誓死如歸的模樣。“我不要這麽弱小下去!一直……就這樣什麽都不做的接受娘娘的保護,我想要做些什麽!什麽都不用的我真的很想替娘娘做些什麽!如果我的雙手不能親手帶給母親幸福,這才是最大的不孝!”姍姍叩首!

若相依都看呆了,姍姍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如果他也能有那樣的勇氣,該多好啊……

姍姍母親不舍的掩麵而涕,想告訴姍姍些什麽,但實在說不出口。

那樣模樣,若相依仿佛從姍姍那張臉看到自己以前抵觸父親的樣子。

是聽父母的安排,安安生生的過著已經規定的路,還是走一條,說不準,沒有預知的另一條路?這個選擇不就說自己嗎?若相依不禁自嘲。

他回憶起自己曾經,可是他卻無奈得選擇了順從父母的安排。

五歲那年,若相依告訴父親說要去跟著一個叫做牧歌的女孩一起去闖江湖,行俠仗義!全家人都急壞了。

也是這幅景象,小小的相依跪在父親麵前請求,請求他的父親答應他,可萬萬沒想到,雙目失明的母親從後麵抱住他,哭訴:

“我的相依!你怎麽能……”她的母親雙眼失明,說的什麽相依也已經模糊了,隻記得她臉上不斷的淚,父親的叱罵聲不斷回**在耳朵邊。

如果,他當時執意要去,說不定,自己就是另外一幅樣子了吧?他這樣想著。

“娘。”姍姍的聲音把若相依鉤回了現實。姍姍母親的樣子和當年的自己母親又何嚐不是一樣。自己膝下的乖乖孩子,突然有一天就要飛走!任誰也……

可在若相依眼裏,姍姍是選擇了不同於自己的路的那個人,是自己憧憬的理想的堅強模樣!

“伯母請放心!”若相依站了起來,嚴肅認真。

“姍姍在我若府,不會受得一點委屈的!如果有人敢欺負她,我若相依第一個衝上去。”說真的,若相依身子骨可薄得很。

姍姍母親也不再說什麽。這兩個年輕人,什麽都不知情的年輕人,她難道能把這份純真弄髒嗎?

她什麽都沒說,站了起來,搖晃著進了裏屋。兩個人默默的看著她,沉默得什麽也沒有說。

剩下的東西收拾自然若相依來幫忙,飯後,若相依在廚房幫著姍姍。

姍姍不做聲,她埋頭做事,臉上寫滿了悔意,沒想到自己的任性讓娘娘這樣為難,這不是在譴責她不孝嗎!?

這時候,若相依很想去鼓勵她一把的!可他沒有說。

他算什麽?一個不過剛剛認識幾天的闊公子,有什麽資格給予她鼓勵呢?給什麽樣鼓勵的充其量是外力,是支撐不了她的信念的!

若相依這時候覺得自己好無力,無奈。簡直是再重演十歲的他!

“我會幫你的!”若相依說了這句話,不甘心!若相依不甘心!姍姍看他,沉默。

“無論怎麽樣,我都會幫你!”

姍姍看著他,慢慢低下頭,不語。

日進黃昏。若相依要走了,在臨走的時候,姍姍把來時的那身侍女的衣服交給了他。

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已經不打算回若府了嗎?打算在這個小村子裏呆上一輩子?!

若相依瞪著顫抖的眼睛看著她,她的眼裏沒有生氣,木訥得像個傀儡。她鞠了一躬,轉身進了屋子。

“我說到了,就一定會做得到!”他發誓一樣的對著姍姍家門說。

紅色的焰陽印在他的背影上,若相依堅定的邁開了步子。

他要讓姍姍母親回心轉意,絕不會讓他十二歲時候的情形重演!隻要能得到姍姍母親的認可,姍姍就一定能鼓起勇氣去選擇飛向外麵的世界!不像當初的自己……

他這樣的做法有些賭氣……

姍姍說她的母親有病在身,但今天到她的家裏做客卻看姍姍母親和平常人沒什麽兩樣嘛,可能讓姍姍去賣身才能湊齊藥錢的病,可不是什麽感冒發燒。這其中必定有鬼,多方打聽之下,原來是村裏的一個所謂的“神醫”所言!

哼哼!這個故事發展就簡單多啦!若相依哼哼的自信笑,這個所謂的“神醫”一定是個江湖騙子!隻要把他搞定,姍姍母親得病什麽的也就沒有了說法……

緊迫夜色,郎中的小鋪子還亮著燈,年過花甲的郎中在清點這幾天的藥錢,嘩啦啦的銀子的聲音流入口袋,郎中的眼睛高興眯成一條線,開心得不得了。

若相依咳嗽一聲,推門進來。

郎中嚇得攬下算盤和賬本站起來,“誰啊!是看病嗎!?”

“不是!”若相依跨步進來。哼哼!江湖騙子,還不速速遁現原形!

郎中一看進來一個年輕人,從下而上打量,一身小少爺的絲綢,一看就是來找事的。郎中不禁心驚,這麽個小少爺他可惹不起。

等他瞧了這小少爺的臉,驚愕的瞪大眼睛,顫抖的指著他,“若……若相依!這不是……若尚書家的公子嗎!?”

若相依這才正臉看他,他亦吃驚,指著他不敢相信。“石太醫!我的天!您怎麽……”

太醫說著就要來行禮,“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快快請起。您這是……哎。幫您的是我的母親,又不是我。折壽,折壽!”

太醫瞅著多年不見的若相依,慢慢起身。激動得趕緊把若相依推到座椅上,“哦,坐!公子,坐。”

“哦。”若相依坐下來。

花甲之年的太醫快步進了裏屋,拿出好茶招待他。“哎呀,沒想到若公子能來到這偏僻的山村,真是緣分啊!”

“石太醫言笑了。”若相依接過茶水,慢慢斟茶,“多謝!”

這是什麽個情況?給姍姍母親診脈的竟然是因罪被流放的太醫!這病情看來是鐵嘍!

這石太醫原本是朝廷的禦醫,當初因為沒能給一個後宮娘娘治好病,被罰發配邊疆充軍。若不是當時若夫人差使人讓流放的官員好生對待,恐怕他現在已經在邊疆受苦了。

“若夫人呢?她身體還好吧?”石太醫望著搖晃的燭光,略略擔心起若夫人的身子骨。

“我娘她很好。”若相依憨笑說。

太醫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看到這個年不更事的少年,他略微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他慢慢坐下來,撫著胡子回往過去。“那就好,那就好啊。”

若相依看著他那滄桑的臉,不禁也有些感傷,回憶以前的溫和種種。

這位石太醫是若夫人救下的,而要求流放處置他的人就是若楓,若尚書。

流放命令下來!可憐的石太醫被抄了家,滅了門。兒子,妻子全都死了……

隻有他一個,而當他恨死若家的時候,若夫人卻出現了。

那個已經失明的女人,被下人攙著來為他送行。“路過到湖州的時候,有一個叫做萬成軍的刺客會來殺死太醫。請太醫小心……”這精心安排的一場戲讓太醫免受邊疆之苦,與若夫人談一番話。讓灰心意冷的石太醫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從此隱姓瞞名,過上了平民百姓的生活。

若不是父親!這石太醫怎麽會淪到這般田地!和石太醫這樣的人!父親又結下何止上百!?

若相依想來都感覺自己有罪。

“公子來此地,是有什麽事吧?”太醫溫和的打斷他的思索。

若相依回過神,放下茶杯。差點把正事忘了!“不瞞太醫,您是不是近日給一位姓薑的女人診過脈?”

“哦。”即將要展開故事的太醫突然住了口,“公子是怎麽認識這位薑夫人的?”

“哦,她的女兒在若府當差。”若相依支吾說。

“哦……”太醫長長的拖音。這薑夫人的家室背景他還是知道的,想必又是這若夫人所為,為薑家施的恩澤吧。石太醫也就不怎麽細想。

“她得的是一種隱性病。這種病會慢慢因為疲勞積累,最後會讓人癱瘓一病不起。哎!還是這薑女人太過操勞,什麽都自己來做才讓自己受這份罪。”

“可有藥醫?”

“有。”

若相依追問說,“何藥?”

“方子很雜,需要的藥材也都是昂貴的,我這小鋪子裏是湊不夠的。”

“所以,姍姍就自己去城裏找,不得不賣身……”若相依把事情串了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賣身!?”石太醫吃一驚。“這孩子竟然做出這種傻事。”

“沒有!”若相依輕輕掌嘴,“我是說,她賣身為奴,這才進了若府。”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呢?”太醫鬆了口氣。

“石太醫,能否把方子給我抄一份呢?”

“當然可以。”太醫爽快的答應了。“難道公子要為她墊付藥錢嗎?!”

“即使我想,想必她也不會受的吧?”

“這倒也是,這小姑娘倔得很,像極了她的父親。公子要方子何用?”石太醫執筆便寫下方子。

“自然是找人買單嘍。”若相依倚在椅子上哼的冷笑說。

太醫搖搖頭,這若家的公子出了名的惡作劇,淘氣得很。他家有錢有勢,這石太醫也好說什麽。

這藥的便方子給了若相依,若相依卻拿著方子,想到了去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