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先學會做“女人”吧!
公孫泊轉而變得嚴厲起來,她教訓姍姍說,“可是,你的身手可一點都不女人。”
女人?難道武功還分男女嗎?姍姍“啊”的張大嘴巴驚呆了。
“男人屬陽,剛猛之勁方顯勇猛。女人屬陰,柔弱如水。”公孫泊低頭看著池中的倒影,慢慢用手指劃過,引出一道漣漪。“女人如水,有著比男人得天獨厚的優勢。就像這水波**起的漣漪一般,看則平淡無奇,實則大有風波。”
文化程度不高的姍姍表示雲裏霧裏。
公孫泊開導她說,“你試試看。用手指劃開水麵。”
姍姍用手指輕輕在池子中劃過,卻不明白這其中的意味。
“感受到了什麽?”
姍姍搖頭。
“有沒有,感覺到水在阻你的手指前進?”公孫泊說。
姍姍點頭,好像確實有那麽點“悟”到的感覺。
“可這阻,卻並非牆壁一般阻,它的阻像是一種改道,使你的力很難直線發力。”公孫泊手指在池子中畫圈。
姍姍看看她,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記住劃水的感覺。要讓你的劍刃可以讓你的對手有這般感受。”
姍姍還是不懂。“我聽不懂。”
公孫泊站起來,“你若聽懂就不用我教了,知道我現在收你做徒弟看上了你哪點了嗎?”
“柔韌性!”姍姍天真的回答。
“你向後弓腰。”公孫泊笑笑說。
姍姍照做,但一點也不懂她的用意。她站起來一直向後彎腰,彎到頭發倒豎觸及地麵。
“盡全力。”
姍姍弓下半身,後仰都觸到了地麵。
“就到這裏吧。”姍姍鬆了腰,坐下來喘口大氣。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姍姍搖頭。
公孫泊說,“你可以做到別人永遠做不做甚至想不到的動作,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骨骼奇精’境界的練武材料。”
“哦!”姍姍不由驚歎,“骨骼奇精”?那她不是有機會成為大俠什麽的嗎?
“具體要練就如何?那就得全憑你自己了,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最清楚,你要發掘自己潛在的可能。”
姍姍認真的點頭。
“這極佳的柔軟度,要是繼續在蘇記手下,你最多也就做一個兵。可你要知道你是一個女人,女人,就應該有一個女人的樣子。”
說著說著,公孫泊就數落起姍姍的衣著打扮。說她穿得一點也不女人,姍姍被說得天花亂墜,說她從頭到腳都不女人,整個活脫脫的假小子。
“先學會怎麽做女人吧!”公孫泊最後撩下這話,就走掉了。
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嘛!姍姍看看自己,穿著習武的寬鬆打扮,萬年的馬尾辮。池子裏麵照照自己的影子,除了臉蛋兒能看出一些姑娘的稚嫩之外,其他的根本分不出男女。她牽強的笑了笑,“是不怎麽女人哈。”
“也許是該打扮打扮。”她手指梳理自己的長發,麵對著水裏的倒影自言自語。
解下綁著的馬尾,在攬月樓眾多舞女的幫助下,姍姍的頭發梳理開來,帶上了漂亮的發飾,塗上了胭脂與口紅,在這裏學習起來了如何梳妝打扮,如何做一個漂亮的女子,時間一晃又是數月。
一天,姍姍在頓挫字字讀著詩經,“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這間異常寬敞的大殿已經是姍姍的專屬授課場所,公孫泊一直在教她如何打扮,如何做一個女人,怎麽稱得上禮儀啦,怎麽做才能有蘊含和修養啦什麽的,絕口不提武功什麽的。
“怎麽不讀了?”姍姍突然停了口,公孫泊問她緣由。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她立即就想到了堪比知遇之恩的若相依,他曾經在那天的振振有詞。
“師父,這書上寫的投木桃,報瓊瑤。是不是滴水之恩報湧泉的道理?”
公孫泊看了看她。“何意?”
“當初公子收留我在若府,感覺就像是投我木桃一般,而如今,我卻沒有機會報瓊瑤。”想到這,姍姍覺得自己好像欠若相依一個好大的人情債一般,他越是不想要她還,她就越是有愧疚感。
雖然曲解,但也不壞。公孫泊一笑,“既然你決定報瓊瑤,相信那一天終會到來的。”
姍姍點頭。她能有這番理解,說明了這幾個月的書沒有白念,雖然不解其意但明其理,這就足夠了。再看看姍姍打扮,她已經真正是一個蕭小姐,從蘊養到舉止談吐透漏著高貴文雅。
公孫泊覺得她的氣質提升了不少,便對她說,“今天起你在攬月樓負責端茶送菜。”
姍姍愕然,學了幾個月然後就去端盤子啊?“啊?”
咚一聲,公孫泊關上門走掉了,連她問為什麽的機會都沒有給。
攬月樓裏的傭人全是女性。姍姍換上了桃色的下人衣裙,開始了隨著樓裏的丫頭們忙碌著拿酒送菜的生活。
當她端著一壺酒走在大廳仰望的時候,這時候才真正見識到何為“攬月”,這座方圓近半百裏地的大廳裏麵,一個超大的的舞台上有來自天下四方的藝人,擂台邊上有伴奏聲起,一出接著一出的舞蹈表演,永遠都不會斷。她再抬頭往上看,高達十幾米的第二樓和第三樓圍繞大廳盤繞在她的頭頂。樓上的花樣更多了,上麵人頭攢動像是在逛集市一樣。但原本二樓熙攘的聲音應該很大才對,但當她爬上二樓的時候,下方的舞蹈聲音莫名的消失了。二樓是文人雅士品酒喝茶的地方,他們低聲談論著各自的事情,盡量不去打擾到其他人的恬靜。這裏也有江湖人劃拳論酒,打架也就是時而發生了。
這不,不遠處便有人爭吵大打出手。本來安靜聽曲的人們都圍了過來看熱鬧,兩個人你推我搡最後動了手,周圍人不去阻止反而加油助威。姍姍被嚇得心驚膽顫的,她想著要不要叫人趕緊來阻止他們啊,他們打架會壞東西的!可她掃視一周,居然發現那群圍觀的人裏麵居然也有和她一起負責端盤子的女子……
不過往下繼續看,她發現她擔心是多餘的。他們打架不扔板凳不甩酒杯,拳腳之餘還不忘收招防止誤傷桌椅。
她突然明白自己該做什麽了!
若相依去往湖州的第一個冬天,姍姍已經習武將近半年,從蘇府到攬月樓換了兩任師父,以她的資質想必之後會成為一代大俠吧。
蘇延括坐在廊下的欄杆上,院子裏光禿禿的樹在寒冷的風中搖晃著,他望著樹在發呆。
麵對未來,他會有怎麽樣的打算呢?
蘇家和若家都是朝廷要員,蘇記是朝中手握兵權的右將軍,若楓是戶部尚書。盡管都是朝廷要員,盡管還有些血親關係,但二者卻屬於不同的派係。一個是極力輔佐丞相安定天下尚書大人,一個是一心忠君,死而後已的將軍。
皇帝年幼登基,如今他已經十五歲,但這位皇帝卻一直是有名無實。
皇族在五多年前經曆了一場變數,先皇李清隆四十歲突然離奇暴斃,他留下的兩個皇子成了朝廷派係爭鬥的旗幟,一個是隻有五歲的太子李炎,一個是剛學會走的李錚。
最後朝中打得死傷大片,當時的左丞相王晉糾結眾臣一手遮天,廢太子,立李錚為新皇,李炎的生母戚皇後上吊自殺,李炎精神失常氣絕身亡,朝中右丞相百崇韻和他的派係被一夜之間以謀反罪殺得幹幹淨淨,那時候的朝廷每天上朝都是血腥味。
但這還不是結束。而後幾個月之後,參加那次謀策的主使,左丞相王晉和兩個尚書還有李錚的生母蘇妃突然神秘死亡,據說是一夥山賊突然闖入他們家中,殺光了所有人,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不過這也隻是民間的說法,更有人傳是厲鬼做祟,右丞相百崇韻含冤而死,化作厲鬼把那些他的仇人都殺死了!
如今的丞相和朝廷是當時的二線官員組成,也是托那次大洗牌的福,若家等幾位現任的尚書才能由現在的丞相王郎直接提名上任,也正是那次大洗牌,如今朝廷之中所有的官員基本是丞相一人說的算,左右丞相的權利歸到了一人手下。這位丞相是當時的那次血洗的幸存的尚書之一,吏部尚書王郎。
蘇家是因為戰爭之功被皇帝提名,誓言永世效忠皇帝,當時朝廷變故,蘇記正在平定南方叛亂。回到朝廷,朝廷已經全部大換血,連坐在龍椅上的人也換成了涉世未深的李錚。
時間飛逝,丞相獨理朝政多年,皇帝雖然一天天懂事但他卻沒有交還權利的意思,他處處壓製皇帝,朝中實力一邊倒,丞相成了實際的掌權人,年幼的皇帝成了他手中的傀儡娃娃。
蘇記自然有怨卻不言,如今丞相獨攬大權,原來的左右丞相職位也變成了一個,能關鍵時刻站在皇帝身旁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蘇記,一個是兩朝元老,現任的刑部尚書李元諾。
這個冬天,蘇延括拿著劍來到他父親的書房。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心,作為蘇家後人,作為宣誓忠君報國的蘇家人,他有自己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