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學業有成
蘇延括雙手奉劍,跪在蘇記麵前,舉劍過頭,交那把最初的寶劍還他的父親。他五歲的時候,蘇記把這把劍給了他,意在讓他精忠報國,守衛邊疆。
蘇記歎了聲氣,他交還這把劍,意在棄武從文啊!
蘇記說,“你想好了?”
蘇延括點點頭,“父親不是曾經說過,如今用刀劍能辦到的事越來越少了嗎?”
蘇記點點頭,他說道,“可官場不像戰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情比戰場上的打打殺殺更加複雜。你……”
蘇延括說道,“我打算參加科舉,希望爹能助我。”
“你真打算趟這攤混水?”
蘇延括扣頭,“矢誌報國,鏟除奸佞。”
蘇記滿意的笑了,“好,括兒既然有此誌願,我幫你。”
和若相依恰恰相反,這位武學出身蘇小哥可不怎麽懂文學,但他可是有個大官老爹的人,憑著絕對過硬的後台,他很輕易的就進入了京城最好的書院——槐笙院讀書。不過但這也僅僅是做做樣子罷了,私塾老師雖然是博士淵博,但他也知道這位官二代可惹不起,他的書院之中的弟子都是些官二代,有逃學的,玩忽職守的,認真求學的,說白了。這裏雖然名為最好,實際上是官家,富人的托兒所。不過這位打著衝刺科舉的官二代小哥卻一點沒有拚的勁頭,繁文儒學他都不怎麽感興趣,每天看上去很認真,但寫出的文章卻實在不出眾。但他本人更是不在乎,似乎有種對科舉已經手到擒來了的自信!私塾老師是對的。這位小兄弟不僅後台過硬,甚至硬得不得了。
一天晚上,蘇記把蘇延括叫到自家花園的柴房裏,一個蒙麵人在此已經等候多時了。蒙麵人看到他們進來,截下麵罩,露出真容表示友好。他是一位二十多歲的武人,身材魁梧,身上穿著漆黑的夜行衣。
蘇記介紹說,“這位是皇帝身邊的親信侍衛,名叫書衡。”
蘇延括拱手行禮,“見過書侍衛!”
書衡說道,“哪裏。蘇將軍說你有報國之誌,我才特地來此,相信有蘇公子助力,皇上複權的力量便又多了一份。可如今皇上勢單力薄,身邊盡是些眼線內奸,朝中的事情恐怕幫不了你太多。”
蘇延括說,“不,一份考卷想必不是難事吧?現在朝中內在權落丞相,即使我進入朝廷也會成為丞相排擠的對象。”
書侍衛和蘇記彼此看了看,“公子究竟有何打算。”
蘇延括說,“在下認為,皇上應當伺機出京在他地立足,而後以叛國之罪討伐丞相。”
書衡歎了聲氣,“說是容易,但做起來……”
蘇延括拱手請願,“請書侍衛進言皇上,我願替皇上把這立足之木,種下。”
書衡有些激動的問,“蘇公子打算在哪舉兵?”
“江東之地,江東的昭南王李建恒畢竟是皇族血親,隻要他願意助皇上,丞相便不足為懼了。我想借科舉狀元的名號刺配至江東,給之後的道路打下第一個樹樁。”
書衡欣慰的笑了,“蘇公子有這番心,皇帝一定會高興的。好,我一定奏明皇上,暗中幫助你紮根江東!”
有皇上這位巨大的靠山,他根本沒什麽擔心科舉會失敗,自然就每一天都滿不在乎的過著。
元宵節燈會的時候,他收到了姍姍的邀請,蕭姍姍半年學武,如今邀請他來觀看自己台上功夫,他自然得去看看,這位蕭女俠究竟變得多麽厲害了?
攬月樓大廳之中支起了一個大大的舞台,舞台上,一人獨戲。
蘇延括隨著人流湧進來,看到站在台子上的人是姍姍。
她華裳著身,長長的裙子蓬鬆的包圍著她的腰部以下的部分,漆黑的秀發垂到腰部,恰到好處麵妝把她的神氣描繪得淋淋盡致,秀著鳳凰孔雀的裙袍雍容華貴,頭上挽起的發髻用長長的絲帶束妝,粉色的絲帶隨著黑發流淌在後背。那個女人美到不會有任何人想到非非,來賓的男人們投來的都是絕倫之驚歎——能一睹這樣的女子,死而無憾!
主持慶祝燈會慶典的女子登上台,宣布道“諸位來賓,感謝大家今日元宵之夜前來捧場,我攬月樓今日有美姬獻舞,接下來請諸位不要分神哦!”
她做出引手,“有請攬月樓今夜頭籌——弓腰姬!”
舞台之後的垂簾中,琵琶和急促的鼓聲突然爆起,站在舞台上的姍姍隨機快速舞動起來,身上的絲帶,飄帶隨身形飛舞,一套舞步絕塵如仙,她飛舞的樣子讓人瞠目結舌。
突然音樂驟緩,她舞步戛然而止,二樓有一盞茶杯落下,姍姍旋身接下,二根手指端住茶杯繼續舞蹈,鼓點聲急促的琵琶在次想起,這茶杯在手上絲毫未動,無論姍姍怎麽跳起落下,杯中之水沒有灑出來一絲。
所有人紛紛拍手稱好!
而後,姍姍從袖中拿出一把折扇,她向台下所有人展示扇子沒有任何機關。突然一扇搓向茶杯,茶杯被扇子端起而姍姍甚至還在用扇子做張開鎖住動作。
蘇延括看呆了,那個在台上跳舞的舞女是姍姍?是幾個月之前還在蘇府習武的姍姍?
首台唱完,姍姍就從後台跑出來找蘇延括。她匆忙的擠過人堆,絲毫沒有了淑女的氣質,雖然她仍然穿著那身華裳。“蘇公子?!”
“你和剛才在台上人簡直就是兩個人!”蘇延括笑著打趣。
“是嗎?”姍姍嘟起嘴巴,突然被蘇延括誇了句有些受寵若驚。
“嗯,是真的。那一段舞得真好,如果我腦子還記得你的麵容,那就根本看不出剛才那位堪稱攬月樓看門舞步的女人就是姍姍你啊!”
“哎呀,你就別取笑我了!”她故意腿他一下讓他止住取笑。
“說起來,不知覺就已經將近半年了。也不知道公子怎麽樣了。”姍姍被蘇延括這麽一戲弄,心裏突然想起來若相依。他已經去湖州半年之多,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她在攬月樓這段時間也沒有顧得他的消息,想來莫名有些傷感。
“怎麽?你沒有去湖州找過他嗎?”
姍姍搖頭,“攬月樓的門規可是很嚴的,師父連上茅廁的時間都卡的死死的,每天就是練啊練的,不過今天總算是見到平日裏下功夫的成果了!我其實也有打算過找公子,打聽他的消息的。不過想來他留的信,公子如果決心科舉,那他一定會來京城的,對吧?”
蘇延括說,“這倒不假。憑他的腦瓜子地方考試還是輕而易舉。通過了地方鄉試,自然就會倒京城來。哦,對了,順便順一下,我也準備參加科舉了,不過和若相依不同,我在京城有保釋通過,直接參加會試。”
姍姍高興的說,“哦?那豈不是蘇公子要和若公子同台科舉了?”
蘇延括微笑的點頭,“對。”
姍姍嘟囔說,“啊!公子和蘇公子都去科舉了,我也好想去啊。”
蘇延括直言說,“科舉不要女人參加的。”
“還有這種規定啊?”
“況且參加都是全國秀才,你能比得上嗎?”
姍姍賭氣的說,“你別看我這樣,我在攬月樓師父可讓我讀了不少書呢!”
“《烈女傳》還是《木蘭辭》?”
“四書五經啦!”
而後兩個人都噗嗤的笑了。
“姍姍!”台後有一女子在呼喚姍姍。姍姍應了聲。
姍姍說,“蘇公子,我得過去了,後台那邊需要我幫忙。”
蘇延括點頭,姍姍又擠進人群你推我搡的過去。
姍姍在這裏的很長時間,學會了梳妝打扮,學會了歌文詩舞。在舞台上的她贏得了眾多文雅之士的喝彩鼓掌,甚至有幾個富家公子前來提親要收她做小妾呢!但姍姍都婉拒他們,“賣藝不賣身。”
姍姍在攬月樓時間長了,舞學得也快,琴練得也好。可就是不上公孫泊的眼,眾人拍手叫好的曲子和舞蹈,在她嘴裏姍姍就一文不值,哪裏都是缺點和漏洞。
“你已經來這裏幾個月了,琴練得怎麽樣了?”公孫泊問她。
姍姍撫琴一曲。公孫泊聽得沉醉,“你感覺到了什麽?”
感覺到什麽?彈琴還能感覺到什麽?
“既然感覺不到,那就繼續練吧。”說完就走,公孫泊絕不廢話。
姍姍覺得這公孫師父太嚴厲,對姍姍要求太過高了,可她又從不責罵甚至嚴格要求姍姍苦練勤學,這和蘇將軍的教徒弟方法一點都不一樣。蘇記不僅要手把手教,還要盯著你看一步步學。在後麵鞭策前進的感覺雖然累但卻有成效,自己一點也不用去想明天該怎麽學,可公孫泊一點都不教姍姍任何有關“武”的東西。她每次隻是和姍姍說幾句話,罵她幾句笨蛋,嘮叨她幾句進步慢罷了,在舞蹈和琴藝方麵全是在攬月樓的姐妹們傳授,姍姍也感覺前進困難,可感覺就是出不了頭。自己很得意秀作的舞蹈和曲子,公孫泊看來全都是花拳繡腿。“你底子不差,學得很快,不過就是太笨了!”公孫泊每次都這麽嘟囔說她。
在攬月樓的日子長了,姍姍也就習慣了這裏的生活,每天的賣唱歌舞的生活也能為家裏掙下不少的錢,讓本拮據的家裏也寬裕了不少。可姍姍始終不明白師父讓他學舞的含義,她索性直接問公孫泊。
“師父,您為什麽隻教我習舞,不教我武功啊?”姍姍和公孫泊再次約在那宮殿似的房間,姍姍問她說。
“你覺得,‘舞’是什麽?”公孫泊反問她。
“‘舞’不就是……那個……”姍姍連比帶畫,可名狀但不可言語。
“‘武’呢?”
“那個……”姍姍還是說不出來。
“你要學的武,而在攬月樓如今教你的舞之中,你沒有些許領悟嗎?”
姍姍皺眉一苦笑。
“這樣說吧,比如說劍。”公孫泊拿出一柄短劍演示,“武講究如何致勝,如何殺敵。而舞講究如何曲線美感,如何舞動優雅。蘇記的劍是為了武,而我的劍是為了舞。雖然目的不同,但我們相同的揮動手裏的劍,這就是劍舞和舞劍區別。”
兩個字顛來倒去,姍姍根本不明白‘劍’和‘舞’兩個字倒來倒去變兩個詞會有什麽意味。
公孫泊望著姍姍一臉難為,歎聲氣。“算了!你就繼續練你的舞吧,什麽時候真的想到什麽,什麽時候再找我吧。”
姍姍在攬月樓修習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姍姍在琴歌詩舞的熏陶下,“悟”的境界在潛移默化的提高,雖然她自己沒有發現,但她的師父公孫泊一直悉心觀察著她的微妙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