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2 懲罰是何用 知錯而改錯
老張壯著膽子左右四顧,見沒有異常發生。又架不住此行任務的賞賜太過豐厚。老趙已亡正好可以獨吞。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加之雖然知曉風雪天降下雷霆太過詭異,但是不會想到是傳說中的神仙所為。
常年作惡更不會想到所謂的因果報應,一切隻得歸功於老趙點子不好,興許真是老天爺打噴嚏。
歸根結底還是金錢的**太大,老張不顧一起猛然揮刀。
哢嚓又是一道驚雷,老張為自己的愚昧和惡行付出代價。
刑真四處張望,覺得詭異的驚雷很是眼熟。突然間有所明悟,在山中遇到野狼時,偷小紅被大鳥追殺時。它們頭頂升騰的青煙,和現在的雷霆如出一轍,隻不過是規模大小的差距罷了。
刑真心有所感,將視線放遠。目及之處一襲白衣緩緩臨近。寒冷的冬季吹拂著冷冽寒風,仍然手持破爛羽毛扇。
來者正是蘇先生,背個行囊穿著棉袍。冬天扇動著羽毛扇。看得刑真這叫一個汗顏,難道不會冷嗎?
蘇先生微笑臨近,先是蹲下身在兩名衙役屍身摸索一番,找到鑰匙後,為刑真解開枷鎖和腳鏈。
將之扶起後,在行囊中拿出藥物和嶄新的棉袍。幫助刑真包紮,然後換上新衣。
衣物等應該是蘇阿姨準備的,從裏到外,鞋帽手套一應俱全。蘇先生一個大男人,不會想的這般周到。
刑真直到今天方才明白,從小到達一直都是蘇先生在暗中保護。自己非但沒有感激,反而因先生認識山匪而有意疏遠。
特別是近些時日,和蘇先生愈發的有隔閡。甚少有交談往來,學塾也許久沒去。想得越多愧疚越大。但是心底仍然有疑問,蘇先生為何會認識山匪呢?
蘇先生好似明白刑真心中的想法,摸了摸刑真小腦袋安慰:“你心底有別人種下的心湖種子,有此心結實屬正常。最好的辦法是找到問題根源所在,將心結徹底打開。”
刑真先是真誠彎身作揖:“謝謝蘇先生一直以來的照顧,有錯就要承認,刑真不會逃避。”
隨後又問:“敢問蘇先生,應該如何解決心結呢?”
蘇先生輕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一個很是實際的問題。
“鬧騰一晚上了,餓不餓?”
刑真羞赧得摸了摸肚子:“的確餓了。”
蘇先生似早有預知,在行囊中拿出了四個冒熱氣的大肉包子,遞給刑真。
“早就準備好了, 拿去吃吧。慢點吃,噎著了就喝兩口水。你的小葫蘆裏麵應該有才對,冬天不會結冰。”
刑真道謝後,拿過肉包子開始狼吞虎咽。偶爾喝上一口破爛小葫蘆裏麵的清水,身體開始暖洋洋的熱流湧動。
蘇先生在旁略有嚴肅:“下次做事要想的更加周密,這次葛束人看不上你的小破葫蘆。換做其他人心生歹意,強行奪去你的小葫蘆,怎能對得起你過世娘親的囑托。”
刑真放下手中的包子,鄭重其事:“謝謝蘇先生教誨,刑真記下了。”
後者輕笑:“到涼亭裏坐會,吃飽了再聊。”
四個包子下肚,刑真很沒形象的打了幾個飽嗝。楚記包子鋪的肉包子貨真價實,個大皮薄餡足,刑真有點撐著了。
隨手摸抹了抹嘴邊油脂,刑真問:“我這次所作所為,還是會連累私塾和鐵匠鋪子吧。”
蘇先生欣慰一笑:“談不上連累不連累的,應該謝你才對。把大將軍他們送走,我們這邊也可以放開手腳做自己的事情。”
刑真疑惑:“蘇先生和商叔叔,難道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蘇先生解釋:“等你解開心湖種子後,自然有機會了解更多。眼下就別多問了。”
“我能告訴你的是,今晚商武會帶著家眷離開青陽鎮。隨同會帶走於清露父母,和方子成以及方子成一家。”
“我隨後會接上於清露,然後與商武匯合。你暫時別問我們將要去哪裏,將會做什麽?”
“你現在當前要做的事情,是打開心結。不然會在你以後的成長中,像個不定時的雷團,隨時會炸開傷及你自身。”
刑真很早就在夕若貝那裏聽說過關於心湖種子的事情,此時對蘇先生的話深信不已。
“我該怎麽去解開心湖種子呢?”
“很簡單,去認識這夥山匪,了解這夥山匪。”
“可是我現在已經被發配,要去邊境服役。”
“傻孩子,葛束人根本就沒想給你活路,也就沒有把你服役的事情通報給邊境,去了也是白去。”
“可是我的確是犯錯了,需要接受懲罰。”
蘇先生悉心教導:“懲罰的宗旨在於知錯改錯,你已經知錯也知道改錯。再加以懲罰意義不大。”
刑真似懂非懂,迷迷糊糊點頭靜等下文。
蘇先生看著刑真繼續道:“如果你打我一拳,作為懲罰和賠償,我再打你一拳。如此一來你又成為受害者,是不是應該還回一拳。”
刑真迷迷糊糊,隱隱覺得有些道理。依舊望著蘇先生輕輕點頭。
蘇先生會心一笑。繼續說:“這樣一來冤冤相報沒完沒了,可能會因為一拳而發酵至上百上千拳。成百上千拳又會要了人的性命,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刑真機械性的點頭:“的確是這麽個道理。”
“所以說,懲罰與賠償,不是表麵看到的那般有過之人死去活來受苦受難,無過之人高枕無憂。”
“所謂的懲罰,目的是要讓有過之人知錯改錯,不在犯錯。讓無過之人,懂的諒解和放下,不要執著於仇恨。”
“當然懲罰也分很多種,就像四大家族仗著有錢有勢冥頑不靈的。即便將他們滿門打得骨斷筋折,也不會想到自己錯在哪裏,為何會被懲罰。”
“反而會想著如何報複,如何利用財力權勢,收買一些在黑暗中的力量,報複他人讓自己得到最大的滿足。所以對於這樣的人來說,身體上的懲罰起不到相應的效果,最好的辦法是打斷他們的財力,讓他們沒辦法繼續欺負他人。”
刑真迷迷糊糊小聲回答:“好像懂了一點。”
蘇先生反問:“現在還執意去邊境服役嗎?”
刑真搖搖頭:“不去了,蘇先生已經說了,去了也沒用。既然不去服役,就應該想辦法打開心湖種子了吧?”
“我該如何打開心湖種子呢?難道真要像您所說,去認識山匪了解山匪。”
蘇先生道:“是的,不但要認識他們,還要加入他們。和山匪一起生活一起打拚,仔細的看,用心的看,是不是所有的山匪都是惡人。”
刑真麵露為難:“如果山匪逼迫我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呢?”
蘇先生搖頭:“不會的,你不相信山匪,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刑真直言:“蘇先生的確可以相信,可是山匪,實在沒辦法相信。”
蘇先生繼續輕聲勸解:“你放心好了,我的確認識山匪。而且和他們打過招呼,不會為難你,不會強迫你去做一些自認為是錯誤的事情。”
刑真揚著小腦袋:“好的,既然蘇先生這麽說了,我就聽您的,去試試看。”
隨即蘇先生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好像有點不懷好意。看得刑真激靈靈打個冷顫,吞吞吐吐問:“蘇先生沒騙我吧?”
後者明白其會意錯誤,立時解釋道:“想哪去了?聽說你最近在練拳。山匪當中有精通武道的高人,我會請他幫忙指點你一二。”
刑真甚是不解:“這是好事啊,可是蘇先生的表情為何有點幸災樂禍?”
後者幹脆不在掩飾,爽朗的哈哈大笑。
“這位精通武道的高人,教人的時候比較嚴厲。怎麽說呢,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吃得疼中疼,才能武道成。”
刑真頓時明白怎麽回事,感情是要吃苦受罪。少年並不害怕,反而鬥誌昂揚。
“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疼痛,相信刑真能堅持住。”
蘇先生沒有直接給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而是饒有深意說了一句。
“到時候自己挺著吧,我和商武遠在萬裏之外,沒辦法幫得到你。”
刑真黑著小臉不服輸:“我能行。”
“行行行,你什麽都行。趕緊上路吧。再走一個時辰左右,前方有個小鎮,找間客棧睡上一晚。”
刑真頓時誇著臉:“我沒錢了。”
蘇先生差點被氣笑;“你個小兔崽子,又沒說讓你花錢。我這裏帶好了。”
刑真歉意道:“又要蘇先生破費了。”
一白衣先生,一青衫少年,並排行走在風雪中,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刑真所來無事,又關心青陽鎮的事宜,所幸打破砂鍋為到底。
“你們走後,私塾和鐵匠鋪子怎麽辦?”
蘇先生一一解答:“四大家族今晚會受到該有的懲罰,私塾會搬回城鎮原來的地方。暫時決定留給許浩然管理。他年紀不小了,讀的知識也不少。”
“許家父母為人也可以信得過,他們幫忙招聘新的先生,許浩然則一邊讀書識字,一邊幫忙打理。”
“鐵匠鋪子決定留給宋縣哲,這個孩子打鐵技藝完全可以獨當一麵。又喜歡打鐵,給他一次機會,也給宋家多些賺錢路子。”
刑真反問:“他們真的行嗎?”
蘇先生道:“剛剛不是說了嗎?要懂得放下和諒解,更要讓他們知錯改錯。至於能做到什麽程度,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刑真連連點頭:“蘇先生所言甚是,解開了我許多心頭的疑惑。”
蘇先生突然給了刑真一個板栗:“你是不是想問,後山茅屋怎麽辦?有沒有人打理,刮大風下大雨倒塌了又該如何?”
被人揭穿老底,刑真黝黑的臉龐開始漲紅,支支吾吾說不出個子醜寅某。
蘇先生轉而一笑:“放心吧,我已請求楚家夫婦二人,讓他們幫忙照看茅屋。”
“並且告訴他們了,後山沒有所謂的詭異。隻要別去招惹雷擊木就行。我在他們麵前展露了一些術法,也就是你們眼中神仙的仙術,他們二人自然會相信。”
“蘇先生,您是說雷擊木有詭異?真的嗎?”
“我不清楚,看不透。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