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 老人冤大頭 紅紅又火火

水泊山,位於書水國和大盧王朝交界處。山巒起伏連綿不斷,占據兩國交界線十之八九。

群山依水,背靠涯水江。大江寬千餘丈,水流湍急迅猛,滔滔江水洶湧澎湃。舟船難以橫渡,大多在爭渡中沉沒。

也因涯水江天險,保住書水國沒有被兵強馬壯的大盧王朝覆滅。大盧王朝大規模渡江,容易被書水國探子發現。江中沉寂一半,剩餘士兵疲累,在被書水國陸防軍阻擊,將會成為大盧王朝的噩夢。

兩國山水為界,山歸屬書水國,水歸屬大盧王朝。倒也不是沒有任何往來,斷崖江有一座浮橋,沒有記載是何年月修建。

渡橋寬不到兩丈,可以供商人車馬路過。兩國交惡但是仍有交易往來。

浮橋的歲月久遠,每次隻能允許五十人的商隊及貨物通過。過往商人或者鏢師,全都深知其中利害,因此沒有任何一個團隊敢強行通過,否則丟掉別人性命是小,丟掉自己性命是大。

兩國商隊以及個人來往,多年形成的默契。彼此各通行一隻隊伍,輪換著交替通過。以確保相安無事,見渡橋有人便不會強行上橋。

至於黑天視力不能及,渡橋便沒人經過。有偷渡者,也是為數不多,安全問題可以保障。

條件限製無法大量官兵湧入,更無法運送攻城器械。大盧王朝也就沒有打這座浮橋的注意。

有利就有弊,水泊山天然地勢,隱匿當中有足夠的縱深逃竄。導致一些亡命之徒或者逃犯,為了躲避官府緝拿。大多隱匿在連綿大山當中。

積少成多視為匪,又名山匪。占山為王逍遙快活,官府又無力統統剿滅。一來二去水泊山便成了書水國的無法之地。

如此一來惡性循環,一些書聽多了,故事信以為真的江湖人士。自以為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便是英雄氣概,主動上山落草為寇。久而久之水泊山的山匪愈發猖獗。

水泊山正麵多為貧瘠的沙漠,隻有一座不大的郡縣,名為山梁郡。書水國有軍武士常駐山梁郡。

因數次水泊山剿匪,書水國勞民傷財又不能建功。故而對此地山匪聽之任之不管不顧。留有少量士兵,常年駐守山梁郡,保護一方水土安全即可。

山梁郡城門日間會開放,可供商人或者個人通過。夜晚則會關閉,不允許任何人等出城或者入城。

蘇先生帶領刑真,進入山梁郡時已是夜幕時分,不在適合出城。

刑真本以為會找家客棧暫住一晚,沒想到被蘇先生帶到了一家鐵匠鋪子。

蘇先生沒有敲門,熟門熟路帶領刑真徑直走入鐵匠鋪子的鍛造室。

餘山鐵匠鋪子掌櫃的餘老,是一位高大健壯的老人。

身穿灰色夾襖帶著些補丁,一看就是位樸實人家。人老底氣卻壯,開口說話時聲如洪鍾。

想想也是,常年打鐵為生,體力自然比一般人強健許多。

餘老見到蘇先生,當即放下手中正在敲打的鐵具。張開雙臂大大方方來了個擁抱。

“稀客稀客,遠在千裏之外的蘇先生,怎麽有時間光臨小店。”

聲如洪鍾一點兒不為過,初次見麵的刑真。聽聞說話耳內嗡嗡作響,似有氣流橫衝直撞。

蘇先生爽朗回應:“老哥聲音小點兒,這裏還有孩子呢。”

隨即為刑真介紹了餘老,又為餘老介紹了刑真。老人聽到刑真名字時,一閃而逝的詫異。看了一眼少年腰間的破葫蘆後,又釋然。

刑真懵懂不知所以,隻得回以尊重的輕笑,而後站在旁邊聆聽二人相互問候。

無非是一些,老商最近可好?聽說鐵匠鋪子和私塾有點麻煩,可曾解決?大將軍季冷等人近來可好。

蘇先生一一解答,也詢問了一些餘老鐵匠鋪子的一些事情。聽其交談,餘老是一位孤身老人,無親無故無兒無女。

在旁的刑真對此並不感興趣,好奇點卻是在於,原來商叔叔也認識山梁城這邊的人,就是不知商叔叔是否也認識山匪。

無奈之餘開始打量鑄造室,室內不大,除去餘老空出的一個熔爐。還剩三口,其中一口正在叮叮當當敲敲打打的是熟人於清露。

這家夥性格沒變,仍然是悶葫蘆。問了一聲蘇先生好,給了刑真一個微笑。然後便繼續打鐵鍛造,好像在他的世界裏,除了打鐵沒有其它。

剩餘兩位打鐵工匠,一位是膀大腰圓的中年人。看樣子像是個出體力的漢子,而且性格和於清露有點相似。

見鐵匠鋪子有熟人,回頭看了一眼不認識。便再度打鐵鍛造,頗為的認真賣力。

另外一位看體格,有點和打鐵漢子格格不入。不算瘦弱也算不得健壯。鑄造室溫度高,都穿的短衫,唯獨餘老興許是年老活力差,穿的夾襖。

這位男子短衫下露出的胳膊,雖然不細。但是看不出肌肉的文理,敲打鐵具時,也不像老師傅一般嫻熟。

這些細致的差距,逃不過觀察仔細又熟悉打鐵鍛造的刑真。雖然好奇,但也不會開口多問。

蘇先生和餘老看樣子關係不一般,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一會開懷大笑一會黯然傷神,旁邊的刑真相當的汗顏。

刑真的傷勢在路上修養的差不多了。站一會倒是沒什麽,可是刑真穿的是嶄新的棉袍。在這高溫的鑄造室內,沒多久便大汗淋漓。

似心有所感,其實更多的是為了照顧刑真,畢竟蘇先生是神修,不會在乎這點炎熱。

熱聊中的蘇先生突然話峰一轉:“我說老餘,大冷天的我和刑真又餓了一整天,你不會讓我們一直在這裏站著吧?”

餘老恍然大悟後一拍額頭,雙手抱拳:“罪過罪過,是我一個大老粗失禮了。咱們現在就去吃飯。”

蘇先生道:“去哪裏,不在鐵匠鋪子吃?難道你個鐵公雞要拔毛?”

餘老略帶羞愧:“這不是賠罪嗎?”

蘇先生饒有深意道:“怕是我要借刑真的光了。”

似乎被揭穿老底,本就有歉意的餘老更加羞愧難擋,臉上微微泛紅。

“你吃不吃吧,不吃省一份。”

蘇先生立馬反駁:“幹嘛不吃,正好餓了。”

餘老揮手招呼眾人:“停工了,把火熄滅出去吃飯。今晚犒勞大家,吃火鍋。”

也許餘老平時當真精打細算,沒給這些夥計太好的夥食。這也是預料之中,一個老人家能做飯就不錯,別想著做什麽豐盛美食。

聽到火鍋後,正在打鐵的三人歡呼高喊:“餘老英明”。

滅火收拾家夥事兒的速度,比平日至少快上三倍。沒吃過火鍋的刑真又汗顏了,真有這麽大吸引力嗎?一會必須好好品嚐。

蘇先生適時開口:“難得餘老大方一次,幹脆就大方到底。這次地方我來選。”

餘老一聽,比要了自己老命還難看,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不行不行,有得吃就行,不能太浪費。”

蘇先生斜著眼睛看向刑真,打趣道:“你看你看,我可是帶著刑真來的。”

餘老又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滿臉紫茄子顏色。

蘇先生哈哈大笑,牽著刑真帥先走出餘山鐵匠鋪子。

“帶你去山梁城最大的酒樓,讓你小子開開葷。”

看似對刑真說話,實則更多的是氣餘老。果不其然,後者在屋內吹胡子瞪眼,跳著腳的大罵:“蘇昀你個臭不要臉的,下次我去青陽鎮,一定宰回來。”

話說蘇先生還真不客氣,領著刑真熟門熟路直奔一座氣勢恢宏的酒樓。名為貴有所值老字號。

後麵跟隨的餘老,鼻子差點兒沒氣歪,心頭血不知流了多少斤。轉頭商量跟來的三個夥計。

“我看你們三個先回去等會吧,我這邊快點吃完,回去給你們做飯。今晚做紅燒肉,在加個魚。”

三位夥計,包括於清露,裝聾作啞不接餘老的話。各自加快腳步走在餘老前方,緊隨蘇先生進入酒樓。

落在最後的餘老不斷嘀咕:“蘇昀你個沒良心的,你們三個沒良心的,全他娘的沒良心的。”

選了一個包間,四角桌子,餘老和蘇先生各占一邊相鄰而坐。刑真和於清露臨近占據一邊,剩下二位占據一邊。

小二上菜功夫餘老為大家一一介紹。體格健壯的男子名為李二狗,是山梁郡當地人士。人如其名憨厚老實。

體格消瘦一點的名為封多智,同樣是山梁城本地人士。看樣子是個心思活絡之人,隻是這一路行來幾乎沒有開口說話。

酒菜上齊,各自身前有一酒杯,唯獨刑真沒有,而是一杯清茶。

餘老抱怨道:“怎麽不給刑真來一杯酒,冬天喝酒暖身子。”

蘇先生連忙搖頭:“刑真太小不宜喝酒。”

餘老嘟囔:“於清露不是照樣喝了,讀書人就是講究多。差一歲有什麽區別。“

蘇先生道:“一歲也不行,於清露馬上就要十六了,現在喝酒隻不過是提前兩個月而已。刑真則不同,等於提前兩年零兩個月。”

餘老不耐煩:“行行行,最怕和你們讀書人講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

"來,咱麽您先走一個。”

他人喝酒刑真清茶,也就沒心思也不好意思一同舉杯。所幸把目光放到所謂的美食上,這個火鍋,的確勾起少年不少思緒。

當低頭一看自己身前的小碟子時,刑真頓時額頭驚現細密汗珠。紅呼呼的一層,沒猜錯的話是辣椒。刑真以前沒這麽吃過,心底有點兒沒譜。

放下酒碗的於清露,難得開口一次:“我第一次吃的時候感覺很辣,吃幾次就好了,還特別享受。”

餘老附和:“沒事沒事,一點不辣,就是看著嚇人而已。”

李二狗子嘿嘿一笑,封多智較為外向,更多的是拍老板馬匹。

“不辣不辣,真的不辣。”

蘇先生最為理智:“少沾點慢慢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