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慫貨江淼

江淼藏身的石洞在哪兒?

不是別處,就是孟山水五人所休息的地方。

那是麵山的岩石,巨大的山體岩石,大部分藏在泥土裏,少部分露出來,形成了參差不齊的裂口,適合避風、躲雨。

孟山水幾人走累之後,就在這片岩石帶,隨意找了個擋風口休息。

幾人卻不知道,在這擋風口側麵是個裂縫,有人正躲裏麵。

江淼一個人縮在黑暗的角落裏,突然聽到外麵有腳步聲,他以為是那幫盜獵賊追上來了,一時間大氣也不敢喘。

緊接著,他聽到了一些扣子撞擊的聲音,似乎是在卸裝備包一類的。

沒多久,就聽一幫陌生人吃東西喝水的聲音。

江淼也不知道那幫陌生人究竟是幹嘛的,會不會又是一幫犯罪者,因此也不敢貿然露麵。

很快,他就聽到那夥人中,有個男人,邊吃邊講起了鬼故事。

那鬼故事講的繪聲繪色,江淼快嚇哭了,隻覺得下一秒,似乎就會有一張人皮,從裂縫口裏鑽進來。

不過,也是從幾人的言談間,江淼聽出,這幫人裏既有護林員,又有搞科研的,無論如何,不是什麽壞人就對了。

於是他忙探出頭,打算跟眾人打招呼,誰知剛一冒頭,就被孟山水給一腳踹到地上。

江淼說話之際,蔣向陽拿了醫藥箱給他處理傷口。那道傷口的位置特別險,但江淼運氣好,隻劃了一道淺傷,縫針都不用。

不過,這小子夠‘嬌弱’的,就消個毒,硬生生被他整出了活剖的感覺,一邊殺豬似的哀嚎,一邊眨巴著眼,看向阿桐:“姐姐,我餓了~”

孟山水聽著對方的顫音,看著他‘柔柔弱弱’的衝阿桐撒嬌,身上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自己剛才那一腳踹的有些輕了。

然而,讓孟山水目瞪口呆的是,阿桐居然很吃這一套,立刻掏出吃食和水,蹲在江淼邊上,一臉心疼:“小家夥太可憐了,還好沒出事。”

小家夥?

這小子雖然長得白白嫩嫩,但身高至少一米八,你管他叫小家夥?

孟山水看了看自己得雙手:太陽曬出來的黃皮膚,厚實的手掌,關節粗大,手指有力,拳頭一捏,小臂肌肉暴起。

最後,孟山水得出一個結論:可能江淼……激發了阿桐的母愛吧。

這頭,江淼坐地上狼吞虎咽,阿桐見色忘義……不對,是母愛泛濫,一邊拍著江淼的背,一邊道:“祁隊,小江帶給我們的消息十分利好,至少可以肯定,那四人身上沒有槍支,也沒有箭弩一類的武器。”

江淼鼓著腮幫子,跟倉鼠似的,邊吃邊點頭:“肯定沒有槍弩這些,否則追我的時候,早把我殺了,不過……他們人手一把殺豬刀,看著就嚇人,你們……咳咳,你們要追上去?”

江淼打量著眼前的五人,四男一女。

男人中,也就孟山水和蔣向陽,看起來孔武有力,是能打架的。

祁予琮身形到是挺拔,並不瘦弱,隻是氣質儒雅,很難和抓捕犯罪分子聯係在一起;至於四眼,則瘦骨嶙峋,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書呆子模樣。

剩下的就是阿桐,阿桐到是個很有活力的姑娘,但再有活力,那也是女人,指望一姑娘去和一群盜獵分子幹架?這又不是在拍武俠片。

一眼掃出去,江淼咽下了嘴裏的食物,勸說:“你們還是別追了,那四個人,個個都是狠角色,不是你們人數多就能對抗的……你們剛才不是說有什麽……森林公安嗎?這事兒是不是該他們管?”

根本不需要江淼提醒,事實上,處理完傷口的蔣向陽,已經獨自走到一邊,拿手機向森林公安報案了。

之前他們沒報案,是因為對於偷獵分子的行蹤並不明確,如今有了江淼帶來的信息,眾人幾乎可以肯定,那幫盜獵賊的目地和位置。

蔣向陽掛完電話,對眾人道:“警察同誌的意思是,讓我們注意安全,不要追擊,防止正麵衝突,等他們來了再行動。”

阿桐搖頭,說可能等不了。

那夥盜獵賊知道自己行動暴露,勢必會加快犯罪速度,而森林公安,即使立刻出警,連夜趕到此地,也是明天早上了。

到時候那幾個盜獵賊,又不知竄到了何處,屆時敵強我疲,長時間無休息的搜索,勢必削弱我方戰力。

最後,阿桐總結道: “現在追上去,正好可以攔住他們,這個點兒,他們可能正在某個地方修整。”

人又不是鐵打的,那幫盜獵分子,也進山一整天了,中途還追著江淼一個來回,體能消耗極大,不可能不歇腳。

這時候,如果能趁機追上去,殺休息中的四人一個措手不及,可比到了白天,等森林公安匯合,要有利多了。

她說完,科研隊的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祁予琮。

他是這支科研隊的領隊,是追是停,是冒險還是守安,最終還是得由他決定。

看得出,祁予琮有些猶豫,眉頭緊皺在一起。作為領導,不僅隻是發號施令那麽簡單,他得對這個隊伍裏人員的生命安全負責。

在祁予琮眉頭緊皺,猶豫不決之時,瘦猴一樣的四眼,卻頗為激動:“祁老師,那份資料太重要了,若這一次讓他們得逞,不僅這裏的穿山甲會受到滅頂之災,更多的野生動物都會麵臨威脅,我們做生態科研的,遇上這種事,如果往後躲……那這種研究,不做也罷!老師,我不怕!”

阿桐立刻道:“老師,我也不怕。您以前說過,要無愧職業,無愧使命。”

旁邊的江淼,聽的一愣一愣的,看著眼前幾人,一會兒談使命,一會兒談科研,覺得離自己特別遙遠。

聽這意思,這幫坐辦公室,搞學術的人,真打算追上去?

見識過盜獵分子凶悍的江淼,弱弱的舉起手:“那個……我打斷一下。你們剛才說的話,太崇高了,我以為自己在聽演講呢。但是,崇高歸崇高,理想歸理想,我們還是現實一點,珍惜生命。總不能為了幾隻穿山甲,把自己的命丟掉吧?再珍貴,那也隻是動物,不能和人命比是不是?”

四眼聞言,很是生氣,用黑框眼鏡後麵的眯眯眼瞪著江淼,譏諷道;“你知不知道生態被破壞後的嚴重性?你知不知道全球物種的消亡速度有多快?你知不知道,為了修複環境,有多少人,在背後默默努力?你什麽都不知道。嗬,魚米之鄉出來的富家小少爺,就會拉幾首破曲子。”

江淼原本拉頭聳腦的,聽見最後一句,怒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你不能侮辱我熱愛的音樂!還有,我雖然不搞生態科研,也不是護林員,但我每天……我每天都在‘支付寶’種樹啊!我每天早上起床,都去‘螞蟻森林’偷能量,我對於咱們人類的生態建設,也是付出了努力的,你不能否認我的貢獻,還侮辱我的事業!”為了證明自己,江淼氣呼呼的拿出手機,打開軟件,亮出了自己的戰績:梭梭草x12

阿桐歎了口氣,道:“你們兩別吵了,我們現在沒有時間爭這些,得盡快決斷。”

他們商議之際,孟山水站在旁邊一聲不吭,不管這幫搞科研的去不去,他自己一定得追上去。

他是護林員,這山裏的每一棵樹,每一隻動物,都是他保護的對象,就像那些老護林員開玩笑的口頭禪一樣:甭管盜伐的還是盜獵的,來時,不許留下一點頭皮屑,去時,不能帶走一隻小螞蟻。

在四眼義憤填膺的大談生態建設,人力物力之時,孟山水卻抓起了細節,腦子裏想的是江淼剛才的描述。

那四個‘敲死’的人,在山裏吃吃喝喝,塑料垃圾亂扔,還坐在一起吞雲吐霧?

那些塑料包裝袋裏,往往有些食物渣或油脂,萬一被野生動物誤食,那是要命的;就算不被吃,扔在地上,埋在土裏,多少年才能降解?

孟山水平日裏巡山時,腰上會隨身掛一個防水布做的大口袋,就是用來撿塑料垃圾的。

山區太大,難免有些人進山,護林員可沒法一個個全逮住,孟山水能做的,就是看見他們留下的垃圾,撿回木屋,堆在外麵,隔一段時間再送出山外處理。

除此之外,這山裏禁止明火,禁止抽煙。

那幫人胡作非為,毫不避諱,萬一引發山火,不僅國家經濟生態蒙受損失 ,對山裏的生靈來說,無異於巨災。

那幫王八羔子,若不趕緊追上去,阻止他們,隻等森林公安來,萬一這中間出了事,我們擔責任事小,毀了這片保護區事大。

不行!孟山水越想越惱火,他決定,不管眼前這幫人要不要繼續追,他一定得追上去。

不過,沒等馮三顯發表自己的態度,那邊的祁予琮等人,卻已經商議完畢,四人一直認為要繼續追擊。

對方三男一女,沒有槍,沒有箭弩;我方四男一女,攜帶有鋼棍、探鏟等裝備。

五對四,還怕他們不成?這也怕,那也怕,遇事畏首畏尾,遇到該承擔的責任,卻龜縮起來,豈是我輩之人該幹的事兒?

“追!”科研隊的四人一致通過,孟山水也立刻點頭接話;“追!”

拿著牛肉幹的江淼,看著這幫人,一時間懵了,說:“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

他又不認識路,身上的裝備就剩下一把小提琴,這黑燈瞎火的,他一個人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