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追擊
孟山水問了配槍的事,四眼道:“就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沒槍。”
孟山水又問:“弩呢?”
由於現在安全力度加強,槍支不好搞,一些犯罪分子,開始使用原始的弩箭作案。
四眼搖頭:“弩箭比較小,這我們就不知道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沒有攜帶槍支。”
問明白這一點,孟山水看了看天色,微微一抿唇,便招呼眾人:“走!”
阿桐見他轉身,驚道:“孟哥,你也去?”
孟山水冷笑:“我是護林員,我必須去。這山裏的東西,他們一隻蒼蠅也別想弄走!”
當即,他在前開路。由於山溝的方向,他白天已經巡視過,因此可以確定,盜獵賊沒有從那條路線進山,剩下的,便隻有山腰那條線路。
“孟哥,你確定是往這個方向?”阿桐氣喘籲籲的問。
他們四人都是搞科研的,平日裏雖說也會去野外考察,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基地搞學術,體能不像孟山水這麽厲害。
但這會兒,孟山水卻不允許眾人休息,他邊帶路邊分析:“進山路線很多,但既能避開我的耳目,速度又最快的,隻有這一條。”
他給眾人鼓勁兒:“現在天黑了,對方可能已經鬆懈下來,或許正在前方紮營休息。我們不能鬆懈,得趁對方休息的時候,追上他們的進度……給我塊兒肉!”
蔣向陽從裝備包,摸出塊牛肉扔給他。
孟山水撕開包裝袋,將塑料包裝紙塞進褲兜裏,捏著牛肉幹邊走邊吃:“我好久沒吃牛肉了,這肉幹的味道蠻杠。”
阿桐問:“那你平時吃什麽?”
“豆絲兒、豆餅、麵餅、大白菜、魚幹……這是買的;還有免費的,山裏的蘑菇、木耳、野筍、野菜,溪溝裏的田螺,蝦、蟹……好吃的多的是。人隻要不貪心,大自然就有很多東西回饋給你。”
四眼笑道:“孟哥,你這工作多久休息一次,有節假日不?”
孟山水打開水壺灌了兩口:“節假日有,但都加班。現在的人啊,左手揮霍能源,右手擁抱自然。一到節假日,我更忙,總有些人非要進山探險、親近大自然。”
想起這些‘親近大自然’的人,孟山水就來氣,一邊走,一邊大吐苦水:“這些人你們不曉得……進山就進山,可他們垃圾亂丟,還老是抽煙。一再強調山裏禁明火,就是沒人記得住。”
“有時候他們迷了路,我還得把他們帶回自己的木屋休息。在我那裏蹭吃蹭喝不說,還要拉著我自拍合影,並且發朋友圈……配文是:‘震驚!大叔獨居深山,竟然幹出這種事!’你們說,我長得像大叔嗎??”
作為一隻二十八歲,正值壯年的單身狗,被十八九歲的小年輕叫叔叔,是一件非常紮心的事。
“你們說我像嗎?”孟山水叼著牛肉幹,敞開雙臂,露出自己一身帥氣的裝扮。
淘寶15塊錢的綠膠鞋,85塊一身的綠帆布戶外裝,36塊錢的綠漆軍水壺,外加一頂12塊包郵的綠色帆布帽。
如此富有朝氣,生機勃勃的綠色套裝,怎麽和大叔沾邊了?
阿桐憋著笑,豎起大拇指:“孟哥,我確定你就是這片山頭最靚的崽,特別是這頂綠帽子,一般人戴不了。”
孟山水聞言笑了,扶了扶帽,說:“你這個壞丫頭,笑話我呢?綠色是掩護色,我這從頭綠到腳,在山裏萬一遇到猛獸,我趴著不動,它不一定能瞧見我,這是策略。”眾人邊走邊侃,天色一路轉暗,不得不打開了手電筒。
孟山水體能極佳,一路腳下沒停,而祁予琮四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體能到達了極限。孟山水看他們麵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模樣,隻得歎了口氣,說原地休息一會兒。
追盜獵分子固然重要,可也不能敵人沒追上,先把自己給累死了。
他們靠著一片岩石,原地坐下休息,休整之際,孟山水為了給眾人提神,就講起了那個關於‘人皮’會走路的鬼故事。
此刻,五人靠坐在岩石下,為了節約電源,隻打了一盞手電筒。
阿桐被嚇的整個人都精神了,她正要開口,卻忽然猛地瞪大眼,直勾勾盯著對麵的孟山水。
確切的說,是盯著孟山水身後。
孟山水瞅見她這神情,心裏咯噔一下,與此同時,他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呼吸聲,從自己左後方傳來的。
祁予琮四人,都坐在自己的右側,那麽自己身後,是不該有人的……
孟山水脖子一緊,打著手電猛地轉頭,瞬間,就看到一張白森森的人臉,直愣愣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那張慘白的人臉,從岩石後麵探出來,仿佛從岩石上長出來似的,黑漆漆的一雙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操!”孟山水驚的爆粗口,身子往後一退,一腳朝那張臉踹了出去。
“哎喲!”這一踹,一個人影便從岩石後狼狽的滾了出來。
祁予琮四人被嚇了一大跳,齊齊起身,打開手電筒,幾道光刷刷的照在那人身上。
“我、我不是壞人!”那人嚇的舉起雙手,顧不得被踹的臉,眼淚汪汪的做投降狀。
孟山水上下一打量,立時鬆了口氣。
這是個年輕人,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一條工裝褲,一件白色的大T恤。T恤袖裏,露出兩條雪白雪白的胳膊,外加白白的脖子,白白的臉,背上還背了個包。
孟山水盯著他,心說:白雪公主……做變性手術了?
這身打扮……不像偷獵賊,哪個偷獵的這麽蠢,穿著白衣、白鞋在山裏晃悠?
“幹什麽的?”副隊蔣向陽手裏抄著鋼棍,故作凶悍的問。他那大塊頭,加上那造型,臉一黑,儼然一副黑社會大哥的範兒。
年輕人嚇得瑟瑟發抖:“旅……旅遊,采風。”
旅遊?孟山水覺得頭疼,他最煩的就是那些不走規劃路線,往人禁區走的遊客。
他道:“旅遊?外麵不是有遊客線路嗎?神農架、武當山,哪兒不能去,跑這兒來幹什麽!”
年輕人吸了吸鼻子,眼珠亂晃:“那、那些旅遊區都是人,破壞我靈感。我是搞藝術的,我要寫曲子,寫關於大自然的曲子,你們看。”他微微側身,露出自己身後背著的包。
孟山水看了看,包的形狀有些特別,像個扁葫蘆,於是他道:“這包裏裝的……葫蘆?”
阿桐咳嗽了一聲,壓低聲音提醒:“孟哥,看形狀,應該是裝了把小提琴。”
年輕人聞言喜道:“還是這位姐姐懂,我是音樂學院的學生。這不暑假嗎,我進山采風,拉拉琴,寫寫曲,找找靈感……我、我能不能把手放下?”
孟山水皺著眉,又問:“小提琴,你一個人進山的?是迷路了嗎?”
小提琴連忙道:“我原本是和同學一起來的,結果走散了。我一個人在山裏亂轉,然後就……”他說到此處,不知想起了什麽,突然打了個寒顫,露出一副恐懼之色。
這時,孟山水才發現,這小子腰後側的衣服,竟然有一片血跡。
他一驚,直接蹲下身,掀起那塊衣角查看,卻見這年輕人後腰處,有一條長長的傷口。
傷口不深,但印在年輕人白饅頭似的皮膚上,還是格外醒目。
看起來像是被什麽利器所傷。
孟山水經常在山裏走,時常被樹枝岩石一類的劃傷,所以他很清楚,年輕人腰上那直線型的傷口,絕不是山間的草木刮出來的。
“這怎麽回事?”他問。
小提琴見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一幫人,此刻全都關切的看著自己,也明白過來,自己是遇上好人了。
想起這一天的遭遇,他別提多委屈了,眼淚汪汪的就開始訴苦:“我和同學走散後,差點兒被人殺了!”接著,他說起了自己的遭遇。
孟山水等人越聽越心驚,著實替這年輕人捏了把汗。
這小子,還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年輕人叫江淼,出生於‘吳儂軟語’之地,是土生土長的蘇州人。
正趕上暑假,他和幾個音樂係的同學出來旅遊。先遊了武漢、襄陽、十堰,後來計劃從宜昌走水路,再飄去巴蜀地區,感受熱辣辣的巴蜀文化。
結果到了宜昌後,又心血**改了主意,決定進大巴山脈。
大巴山脈位於川、鄂、陝三省交界處,外圍遊許多著名的景點,比方說巴山、荊山、武當山、神農架等等。
這些開發部位,也足夠遊客遊玩了。
但江淼這幾人,不想去旅遊區,嫌人多,便悄悄走了人禁區的路線,結果,他和隊伍走散,在山裏迷了路。
正常情況下,這就是一個,小資產家庭的大學生,暑假組團,遊曆祖國河山的故事。
充其量,因為違規,再接受點批評教育。
然而,江淼的經曆,卻遠不止於此。
他迷路後,在山裏瞎轉悠,眼瞅著太陽快要下山,一但天黑,自己就得被困在這黑暗的大山裏,一時間又怕又累,幾乎絕望。
然而,就在這時,江淼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些動靜。
那聲音不好描述,像是撕包裝袋的聲音。
莫非有人?
由於山裏到處都是灌木山石,因此視野被遮擋的嚴嚴實實,雖能聽見聲音,卻看不見那邊的情況。
江淼於是悄悄朝那邊靠過去。
你問他為什麽是悄悄?這小子還不算太笨,擔心萬一是野獸弄出來的動靜,因此放輕了手腳,準備先看清楚再說。
靠近後,透過林間縫隙一看,江淼大喜:真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