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獵賊

“祁隊長、阿桐、蔣副、書生,咱們上一次見麵是兩年前了。”

個頭最高,剔著寸頭,體魄最魁梧的那人叫‘蔣向陽’,是這個科考隊的副隊長,大家都叫他‘蔣副’。

他和祁予琮年齡差不多,別看他身形壯實,好像搞體育的一樣,事實上,人家也是搞學術研究的,主攻地理水文。

另外一男一女,是祁予琮的學生。女的叫阿桐,就是兩年前,石林裏那個白衣女人。那會兒是她第一次外出作業,女孩子愛美,穿了一身白,弄得狼狽不堪。

現在看來,她‘成長’了。

兩年過去,阿桐穿上了褐色戶外服,原本雪白的皮膚,現在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之前圓潤的臉龐也削瘦下來,變得有棱有角;曾經披散的頭發,紮成了一個利落的馬尾,顯得格外精神抖擻。

她已經從一個剛畢業,還‘臭美’的女學生,變成了一位紮紮實實的工作勞動者。對於工作的熱忱和付出,都寫在了她的容貌與身形上。

另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綽號‘四眼’,但孟山水喜歡叫他‘書生’。

‘四眼’身體比較瘦弱,是個書呆子,不怎麽愛說話,孟山水對他印象不深。

阿桐挺高興的跟孟山水打招呼,孟山水朝她笑了笑:“兩年不見,阿桐你大變樣了。”

阿桐哈哈笑:“廣闊天地鍛煉了我,無論是外表,還是意誌。”她舉著自己的小拳頭比劃了一下。

祁予琮推了推眼鏡,示意眾人先不要敘舊,旁邊的副隊蔣向陽,則迅速向孟山水,說明了他們進山的來意。

孟山水聽完緣由,頓時大吃一驚,氣的眉毛倒豎。

………………

十天前。

科學院,野生動物研究所。

祁予琮坐在電腦前,推了推眼鏡,專心看著屏幕上的一篇資料。

這是一位同行最新的研究報告,爭對的論題是《野生動物與病毒演化》。

這位同行所寫的內容,讓他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隨著人類活動範圍的擴大,對自然資源索取的加強,目前,整個地球的生態環境,已經遭到了極其嚴重的破壞。

野生動植物,在人類所看不見的地方,正麵臨著巨大的生存危機與新的演化。

這篇報告中提到,在野生動物急劇減少,瀕危動物增速滅絕的同時,它們的身體也因為人類活動的幹擾,而產生了許多新變化。

比如病毒。

原本寄居在野生動物體內,對人類無害的病毒,很可能進化成,專門爭對人類感染的病毒。

從進化學角度來講,這很好理解。

野生動物,原本是病毒的‘和平宿主’,而當野生動物麵臨生存危機時,病毒的宿主就減少了。為了找到更適合生存的宿主,病毒自然要開始進化。

而人類,數量龐大,對自然入侵最為密切,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新環境下,病毒最理想的宿主。

這種情況如果不加以製止,一直惡化下去,各種病毒,在人類中大爆發,幾乎可以預見。

祁予琮看著資料,心情沉重的同時,也長長舒了口氣。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年來,國人已經意識到了生態環境的重要,而國家也正加大生態環保的建設,並對此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即便如此,我們這一代人的生態建設之路,依然任重而道遠!

正在祁予琮感慨之時,電腦屏幕突然一暗。

他以為停電了,但抬頭一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沒等他反應過來,電腦又亮了起來,隻是這次,整個電腦屏幕變為了一片紅色。

紅色的電腦屏幕,仿佛被人操控一般,逐漸顯出四個字:血債血償。

祁予琮鏡片後的瞳孔猛地一縮,他盯著屏幕上的字,立刻意識到,電腦中病毒了!

誰幹的?

他第一反應,是給信息部門的人打電話,準備讓他們來處理。

一個電話打過去後才發現,不是病毒,而是黑客入侵。

不僅自己這台電腦,整個研究院的係統都被入侵了。

萬幸的是,院裏的信息部門介入及時,將黑客逼退,沒有造成什麽損失。

然而,在後續的排查中,祁予琮卻發現,兩年前搜集的,關於大巴山的資料,卻被對方銷毀了。

…………

“那黑客抓住了嗎?”孟山水皺著眉頭問。

阿桐點頭:“對方是幾年前一個犯罪組織的成員,典型的高智商犯罪。幾年前,我們祁老師曾經配合當地的森林公安,將那個涉外野生動物犯罪團夥給抓捕歸案。當時唯一跑掉的,就是這個高智商犯罪者。”

孟山水不傻,一下子明白過來:“對方是在報複?”

隊伍裏的四眼道:“應該說是臨死前的報複。那個人得了絕症,而當年那個犯罪團夥的頭目,是他的雙胞胎哥哥。他為了報複我們,確切的說,是為了報複祁老師……他故意將我們係統裏的資料銷毀,低價賣給了一個盜獵團夥。”

旁邊的祁予琮,緩緩吐出兩個字:“瘋子。”

別看他斯斯文文,此刻提到那個黑客,竟然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模樣。

那黑客也夠毒的,得了絕症,壓根已經不怕死,也沒有顧慮。

他一門心思,想著臨死前給自己大哥報仇。

可這個仇怎麽報呢?

最後,那人選擇的,卻不是對祁予琮下手,而是對祁予琮最在意的東西下手。

他利用自己的信息技術,狠狠殺了祁予琮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你要做科研,我就毀了你的科研資料!

既然你要做野外生態保護,那我就把你的資料,當禮物,送給盜獵者!我要毀了你最心愛的東西,讓你一輩子不好過。

血債血償,不是用祁予琮的血來償,而是用他所保護研究的野生動物來償。

那份資料裏,有這片山區詳細的生物分布資料,什麽種群,繁衍狀態,位置移動,全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盜獵者得到這樣一份資料,無異於得到了一張藏寶圖。

殺人誅心,便是如此。

聽到此處的孟山水,倒抽一口涼氣:“這份資料,落到那些盜獵團夥手裏,這山裏以後還能太平嗎!”他幾乎想爆粗口了,但麵對著一幫搞科研的,他在內心提醒自己要文明,不能太粗魯了。

不過憋了一會兒,還是沒憋住,孟山水跺腳罵了句:“日他大爺!”

蔣向陽搖頭道:“那隻盜獵團夥,聽說頭目是個女人,是鄂區近幾年發展起來的一個相當大的團夥。森林公安也一直想破獲這個團夥,無奈,他們太狡猾,至今沒有摸出底細。”

頓了頓,他接著道:“………除了森林公安外,我們自己,私下裏也一直在尋找這支團夥的線索路,然後查到了這兒。”說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裝備包,聽動靜,裏頭不僅裝了進山的物資,還攜帶了武器。

孟山水驚道:“你們有槍?”

蔣向陽說:“沒有,是探鏟和鋼管一類的,可以當武器使。”

孟山水眉頭緊皺,問了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對方有槍嗎?”

之所以問這個問題,得說一下盜獵者的種類。

盜獵的一般被分為兩類,一是散盜,而是夥盜。

散盜就是做‘兼職’的,平時可能有正經營生,沒事兒幹了,就進山打打‘山貨’,去一些黑市場交易。

以前這種人,叫做‘獵人’,但以前那是什麽社會?一個國家才多少人口?

清朝人口最多的時期,全國也就4億人,那會兒山林廣密,沒有現代工業,野生動物到處都是。

那時候的人打獵,不足以對整個生態圈產生影響,屬於正常行為。

但現在,不說外國,咱們國家總人口就14億人了。人類活動已經擠壓了大量野生動物的生存空間,物種的種群數量,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下跌。

要再跟以前似的那麽打獵,能行嗎?所以現在沒有‘獵人’一說,凡是打獵的,都叫‘盜獵賊’。

還有些散盜,往往是法律意識和生態意識比較淡薄的人。他們無法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看到個鳥,隨手掏來玩兒,弄來吃。

雖是無心,實則犯法。

護林員之間有句玩笑話,說:麻雀可以死在貓嘴裏,可以死在鷹爪裏,但絕不能讓一隻小麻雀,死在人類手裏!

因為,曾經到處可見的麻雀,在2013年,已經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入了紅色瀕危物種名錄,而主要瀕危原因,是環境汙染,以及人類活動侵犯。

童年時期,那些嘰嘰喳喳到處飛的小麻雀,已經成為我國的二級保護動物。

那麽,什麽又 是夥盜?

如果說,散盜是一種非專業行為,那麽夥盜,就是專業盜獵賊了。

他們‘生意’小的,做到了當地的黑市交易場,‘生意’大的,做到了跨國盜獵,也是警方的主要打擊對象。

早年間,這些夥盜基本都配槍,與他們展開鬥爭,需要麵對很大的風險和傷亡。

不過,這些年,能配槍的少了。

國內控槍力度嚴密,以前倒槍的黑市,也在嚴格的控槍製度下銳利縮減,現在一般的盜獵團夥,還真弄不到槍。

即便是弄到了,如今的交通節點,設置重重關卡,機器、人、警犬,一堆人想持槍進山盜獵,沒那麽容易。

孟山水必須得問明白這個事兒,如果那個盜獵團夥是配槍的,他得阻止這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