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祭(5)豔橋浮屍

和沈白分開後,風渙拉著陸元青一路鑽進了熱鬧的晚市中。陸元青安靜地被他拽著走,直到路過汴城有名的那座胭脂橋。

汴城算是一處福地,除去臨海的便利、近都的繁華,這裏還出過顯赫一時的京城高官,甚至還住過世代書香的豪門望族,乃至還有三大古景成就了文人墨客筆下的向往,這胭脂橋便是其中一處。

說起胭脂橋,就不得不提起那位在整個大明朝曆史上都非常有名的風流皇帝正德。據說那是在他不知第多少次的微服私訪時,映著漫天彤豔的晚霞餘暉,隻見橋邊一名女子正在洗衣。即使是在那般綺麗的天然豔色裏,正德皇帝第一眼看到還是那女子腮邊迷人的胭脂色。後來這女子和正德皇帝有沒有後文大家不妨繼續猜測,但是這座籍籍無名的汴城古橋卻因此聲名大噪。

不知是紀念這名豔色動帝顏的浣衣女子,還是為了標榜皇帝的龍足曾經踩踏過這片土地,這座不為人知的小橋從此有了一個全新且旖旎的名字——胭脂橋,而這座橋原本的名字卻被人漸漸遺忘了。

胭脂橋名字雖引人遐思,但是橋下趟的依舊是水,並不是什麽胭脂。唯一的收獲大概是以後的幾十年來這裏黃昏漫步的公子小姐開始多起來,多愁善感的文人騷客又多了一處抒**懷的所在罷了。

當然,陸元青對於這座橋並不陌生,他自然也不是被落日餘暉的顏色吸引住了腳步,吸引他停步的是人。

也不是什麽**的大美人,而是個大煞風景的死人。

嚴格說起來,陸元青和風渙是被眼前無數的百姓擠在了橋上。因為前麵圍滿了一層層的人,所以二人過不了這座橋,隻能停下。

人潮湧動間,陸元青看到了那無力垂在地上的已經被水泡得腫脹變形的慘白手臂,雖然那手臂已經再也不能用任何美麗的語言去描述,可是並不妨礙陸元青看出來那是一名女子的手臂。

一個死在水中的女人,或許曾經還算美麗,可是眼下卻什麽都沒有了,隻餘下一張同樣慘白腫脹的臉,和臉上猙獰恐懼的神情。在陸元青看著那女子腫脹的手臂發呆時,風渙的眼神卻被橋旁那朵突兀卻又豔麗的很不詳地紅色小花吸引住了。他們同時停住了腳步,可是停住腳步的原因卻不太相同。

風渙吃驚地看著那朵孤零零長在橋旁泥土中的紅色小花。花的每一片花瓣都染著濃厚的血色,那單薄的花瓣仿佛隨時都可能承受不住那厚重濃鬱的紅色,而無奈地看著它即將掙脫控製墜落地麵……

“風渙?”陸元青拉了拉他的袖子:“怎麽了?”

“這花似乎……”風渙低低地說著,可是麵上卻浮現了一抹詭異地神情。

“是那朵花嗎?”陸元青也發現了那朵紅色的小花,不是因為它很美麗,隻是因為它看起來實在令人難以忽視的……邪惡。

“反正和我們無關,我們走吧。”風渙收回了視線。

“等一下。”陸元青卻慢慢走到了那朵花跟前,細細地打量它。細小的根莖,和根莖粗細不相符的巨大葉片,每一片葉片似乎都要支撐不住垂到地麵上一般地厚重,又或許是那些吸足了血液的花片因為沉重終於快要垂到地上……

“風渙,你似乎知道這花的來曆。”陸元青沒有回頭,可是他的問題卻讓風渙皺起了眉。

“別管這事小雲,一朵普通的花而已……”

“來曆。”陸元青又重複了一遍。

“果然是瞞不住你。”風渙頹然地走到陸元青身邊:“你怎麽知道我曉得這花的來曆?”

“風渙,你盯著它看得太久了,而我一直覺得你是那種對無關緊要的人事物都毫不在意的人。”陸元青溫和地看著他笑了笑:“有人死了,屍體已經泡得這麽腫,應該不是剛剛才死的,而且從女屍那樣憤恨地表情看來恐怕其中還另有內情……我想很快沈大人就會見到這具女屍了,我今日沒有和他一起去查案,所以這女屍的案子,我定然脫不開身的,既如此,不妨先下點功夫。”

“不要插手這個案子,小雲。”風渙的神色忽然間很嚴肅:“這朵花出現在這裏很不吉利。”

“還沒到月半節了,風渙,不要提前亂緊張了。”陸元青開他玩笑。

“我沒在開玩笑。”風渙又冷眼看了這花一眼才繼續道:“雖說真正的鬼節是在七月十五日,但是自古七月開始直至鬼節結束,這段時日都算做中元節,更何況這似乎是一朵守屍花。”

“什麽是守屍花?”陸元青虛心請教。

“古書記載那是在鬼節到來時供奉給鬼門陰差的祭品,五朵稱一祭,用來賄賂鬼差使用,從而在鬼節前換得更多人間遊走的機會。”

“原來鬼差這麽風雅,喜歡吃花。”陸元青笑眯眯道。

風渙哼了一聲:“鬼差喜歡吃肉,不吃素。”

“原來是殺人的標記。”陸元青點點頭:“接著說。”

“說什麽?”

“獻祭的過程。”

“你怎麽知道還有過程?”

陸元青奇怪地看了風渙一眼:“既然這些惡心人的紅花不是祭品,而鬼差又喜歡吃肉,那麽獻祭的祭品應該是些血淋淋的東西吧?”

見風渙皺著眉不說話,陸元青又自言自語:“難道是她?”他的手一指躺在地上那具慘白腫脹的女屍。

風渙的麵色又沉了沉:“我在醫書上讀到過關於這種守屍花的記載,相傳它總是綻放在屍體附近,紅得很血腥邪惡,而且花期極短僅在鬼節前後,所以這花又叫做鬼節花。但是這僅僅是一種傳言,見過這種花的人少之又少。我剛剛第一眼看到這花,就莫名聯想到了醫書上的記載。”

“不過是一朵花罷了,就算看起來邪惡一些,也不過是一株植物而已。”陸元青搖頭。

“守屍花現,必有人亡。”風渙皺眉:“這花開在陰邪之期,本身就很不詳,而且這麽紅到邪惡的守屍花絕不僅僅是獻祭用的。”

陸元青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這麽說守屍花的用途還挺多,除了獻祭,還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