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節祭(4)失蹤的人

遠遠地,沈白就看到了陸元青。很奇怪,隔了這麽多人,竟能一眼便看到他。明明他身上的青袍有些舊,明明他的麵目並不顯眼……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的笑吧?雖然他待人總是和氣的,可是這樣引人注目的笑卻極少出現在他臉上。

“公子……”跟在沈白身旁的宋玉棠見沈白停了下來,也不解地望過去:“陸書呆?我說怎麽在衙門裏找不到他呢!原來在這忙著討姑娘歡心呢!我過去叫他!”因為風渙背對著沈白和宋玉棠的方向,宋玉棠隻是看到“她”一身格外亮眼的綠色,而“她”微側的臉上還帶著麵具,再加上陸元青那難得看起來不呆的笑容……總之,宋玉棠把風渙誤認成了女人。

宋玉棠正要上前,卻被沈白一把攔住:“不,我去。”

沈白走到陸元青身後時,他正掏錢幫風渙買下這個麵具,而風渙很自然地將手搭在陸元青肩上。

陸元青並未推拒風渙,在為他下金針之時,他就已習慣了風渙的靠近。而最初陸元青隻覺得他是個脾氣古怪的神醫,如今或許還能在神醫後麵加上朋友二字。

忽聽身後有人道:“元青……”

陸元青聽到這個聲音一呆,才慢慢轉身,正與沈白四目相對,而沈白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下滑到風渙搭著的那肩膀上。

風渙也隨著陸元青的轉身疑惑地扭頭看去,卻見一位玄衣公子正在盯著陸元青看,那感覺忽然令他有些不爽。

“大人?”陸元青沒想到竟在此時此地遇到沈白。

沈白敏感地察覺到了風渙隱隱的敵意,他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才文雅開口:“元青,這位是?”

“大人,這是風渙,在下曾和大人提到過的遠房表兄。”陸元青不急不躁地扯謊,並輕輕地用手肘撞了撞風渙,提醒他不要亂開口。

風渙自然感知了陸元青的暗示,所以他隻是哼了哼,卻沒有吱聲。

看風渙別扭的樣子,陸元青又道:“表兄,這是沈大人。”

“沈大人……”風渙忽然想到什麽:“小雲,你現在是給他做師爺嗎?”他伸手指著沈白的鼻子,絲毫都不客氣。

“小雲?”沈白的聲音有些玩味,他的視線劃過陸元青那張呆呆的臉,神情中充滿了疑問。

“在下的小名叫做小雲。”陸元青遺憾沒和風渙套好詞,此刻隻能裝呆到底了。

“是嗎?”沈白看了看風渙,又看了看陸元青。

陸元青見狀隻得轉移話題:“這麽晚了,大人要去哪裏?”

沈白微頓:“三裏街劉老漢的家,據他說他的兒子已經失蹤七天了。”

陸元青看了看沈白身後不遠處的宋玉棠,“邵捕頭呢?”

“邵鷹已經先行一步了。”沈白又看了看風渙依舊搭在陸元青肩膀上的手,忽然開口:“元青,一起去吧。”

“他不去!”風渙一口拒絕了。

陸元青看了風渙一眼,才對沈白道:“大人,我表兄身體有些不適,我要帶他去看大夫……大人不妨先行,我明日去衙門再說吧。”

沒想到陸元青竟然會拒絕!沈白一時有些愣住,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陸元青已經對沈白歉意地笑了笑,任由那個綠衣男子一臉勝利的笑意,並握住陸元青的手將他越拉越遠。

“公子,陸書呆怎麽沒跟來?”宋玉棠看了看一路上都麵無表情的沈白,疑惑的問。

為什麽沒跟來?為什麽!他也想知道啊!那個綠衣男子指著他的鼻子時還一副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麽會需要看大夫?這麽蹩腳的理由,真虧陸元青能找出來搪塞他!

沈白真的很想保持一貫的好風度,可是他卻提不起興致和宋玉棠多說,隻是淡淡道:“元青似乎是有事。”

等沈白和宋玉棠到達三裏街劉老漢家時,邵鷹已經將這裏裏裏外外都探查了一遍,“大人,沒有奇怪的地方,隻除了這裏。”

順著邵鷹的手指方向,沈白一眼就看到了栽種在靠近西屋牆根下的一朵花。

這花……好奇怪!這是沈白看到這朵花的第一反應。因為這花紅得很不詳,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如被血染透一般地濃鬱厚重,似是帶起一股壓迫的腥味撲麵而來,那感覺仿佛它該是開在地獄裏……

沈白一驚,他怎麽會忽然有這樣的想法?

“劉老爹,你的兒子是何時不見的?”

“有七天了……”劉老漢明顯是眼睛都哭腫了:“我兒子叫劉嶽,是個極老實本分的孩子,他那天,哦,對了,我兒子過不久就要娶趙員外家的女兒了。我兒子在趙員外家做工,本來這婚事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唉,都怪我!鬼迷心竅嘍,就算是高攀也不能攀那趙家的小姐啊,那小姐是天生的克夫命啊,可憐我兒子還沒娶她呢,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不見了,讓我以後指望誰呢?”

“趙家的女兒?”

邵鷹見沈白不解,便補充道:“就是西街趙家米鋪的老板趙有貴的女兒趙秀雲。”

“那你兒子那天是去見這位趙小姐了嗎?”沈白問劉老漢。

“這個我也不知道,隻是他那天出門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沈白聞言想了想又問:“劉老爹,那紅色的花是你種的嗎?”

劉老漢似是剛剛注意到了自己家中竟然憑空出現了一朵花,驚奇地睜大了老眼:“這……這,我家從來沒有這個東西啊,這是誰種的?昨天還沒有啊。”

沈白走到這紅色怪花跟前細細打量它,卻見這花周圍的泥土極為鬆軟,似乎剛剛填土不久的樣子。

沈白若有所思地盯了這花半晌才道:“張彪,將這花連著土和根一起挖出來帶回衙門。”

“是,大人。”

從劉老漢家出來,沈白一直沒有說話。邵鷹則是再度掃視了一下隨行的衙門諸人,才問宋玉棠:“陸書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