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出走

紀廷書出院後一個星期,在自己的公寓舉辦了一場聚會,一方麵是為了慶祝自己順利出院,另一方麵想要正式將彩衣介紹給大家認識,他想要彩衣正式融入自己的生活中。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紀廷書的秘書林安安在廚房裏炒菜,彩衣在一旁打下手,心裏暗歎這個林安安實在是太厲害了,一個不管在職場還是在生活都能如此厲害的女人,彩衣佩服得緊,都快把林安安看做是自己的偶像了。

“安安姐,你的廚藝在哪裏學來的呀?”

“我媽逼著我學的,她以前總是想要教我很多事,這樣以後嫁人了不至於什麽都不會。什麽洗衣做飯打掃都逼著我做,現在一個人在外打拚,以前不懂媽媽的用心,現在算是懂了。如果我沒有學會這些,我現在的生活可能還是亂糟糟的。”

“聽你這麽說,我也想要學了。”彩衣心動了。

林安安手把手教她做了兩道菜,糖醋小排和土豆牛肉,燒出來後居然結果很美味,她滿足地笑了,瞬間覺得自己是天才的感覺。

“安安姐,下次一定要和你唱碰麵,你要把你的廚藝都教會我哦。”

“你想學,我就一定教會你。”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紀廷書突然出現在廚房裏,林安安一下子停止了笑容,彩衣看到林安安的表情感到很詫異,推了推她,“你怕他嗎?”彩衣一邊問林安安,一邊手指指著紀廷書。

“沒有。”林安安搖頭,後來尷尬地摸了摸耳朵,“我可能是習慣了。”

紀廷書不由得問:“我有這麽可怕嗎?下屬看見我都不用笑的。”

“紀總,是誰以前炒掉許多對你笑的秘書的?”也許是不是工作場合,林安安也沒有了先前的拘謹,開起玩笑來。

紀廷書有些愣住了,而後恍然大悟,“我炒掉那些對我笑的員工,是因為她們對我有企圖,可是你都跟了我這麽多年了,你的為人我了解,我以為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呢,哎,做人真失敗。”紀廷書委屈地歎了口氣。

“安安姐,你別理他,就知道裝可憐。”彩衣鄙視地看著紀廷書。

林安安笑了下,轉身洗鍋準備做下一道菜。

紀廷書牽著彩衣的手,把她帶出了廚房。

“林安安和大哥是同學,她原來是學醫的,後來在醫院裏出了醫療事故被吊銷了執照,是大哥拜托我照顧她,我就給她工作,讓她成為我的秘書。她做事很穩重,工作也努力,幾乎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了,很多次大哥都怪我太壓寨員工。”

“蘇大哥喜歡她?”

“可是林安安對他一直冷淡。”

“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彩衣直白的問。

紀廷書笑了,摸了摸她披在肩膀的頭發,滿是寵溺,他這樣的動作似乎已經是一種習慣,每次她坐在紀廷書的身邊,紀廷書都要做出這種動作,就好像在養一隻貓一般,沒事都要順順毛,彩衣在無形中感覺自己成為了紀廷書的貓。

“她對你很不一樣,你不知道,她很少和女孩子走得這樣近。”

後來彩衣才知道為什麽林安安的生活那樣單調,沒有朋友,隻有工作。她曾經被背叛過,那是個一直都想要往高處爬的充滿野心的女人,她工作失誤,開錯了藥方,病人被注射藥物後過敏休克致死,卻沒有想到聯合林安安的同事誣陷她看錯藥方拿錯藥,人證物證齊全,她百口莫辯,在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朋友了。

半小時後,紀廷書的客人都來齊了,林安安端著最後一盤菜上桌,然後坐在了彩衣旁邊的空位上,不知是不是紀廷書有意安排,正好與蘇柏林麵對麵坐著。

林安安一眼也沒有看過去,玩著手中的手機。紀廷書開了瓶82年的拉菲,親自給每個人倒酒,隨後開始一一為彩衣介紹,在座的,彩衣幾乎都見過,隻是從來沒有聚集在一起見麵過,九個人,正好湊成一桌子。

這些人,莫北城與肖瀟看上去是最幸福的,幸好彩衣抬頭的視線並沒有對準他們,否則這頓飯她一定吃得鬱悶死的。

與大家都熟悉之後,彩衣問李信守:“你女朋友呢?”

他用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有女朋友?”

彩衣試探性的問:“許好真。”

“原來你是許好真的朋友。”李信守這才記起,他是見過這個女孩的,那一天,他被許好真帶著去參加她的同學聚會,對於她這種行為他當時很生氣,卻為了風度並未當眾發火,隻是壓抑著自己陪著許好真胡鬧,一輪一輪敬酒。猶記得這個女孩子與許好真倒真的要好,因為許好真不止一次帶著他去向她舉杯,當時他多看了幾眼,確實好看,比許好真強太多了,再後來許好真瞪了他幾眼,他才不滿地說道:“忍不住呀。”廢話,是美女,誰不願意多看幾眼。

“她今天沒來嗎?”

“我們分手了。”李信守輕鬆說道。

彩衣感到詫異,“不是要結婚了嗎?”

“和我交往的女朋友太多了,要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那樣逼著人結婚,我還要不要活了。”李信守哀歎道。

彩衣也不再多問,抿了口紅酒,任由那香甜彌漫齒間。

飯間,大家都好胃口,動筷子也比較多,彩衣自己做的土豆牛肉和糖醋排骨正好放在她自個跟前,於是動筷子次數也更多了。

紀廷書也去夾了塊牛肉,“你喜歡吃土豆牛肉和糖醋排骨呀。”

彩衣笑笑,沒說話。一旁的林安安提醒:“這兩道菜是彩衣做的。”

紀廷書嚐了一筷子,“味道真不錯,沒看出來你還會做菜。”

彩衣得意,“我也覺得我是天才。”第一次做菜就這樣好吃,處於自戀,她也就多吃了點。

飯後,男人們聚在一起玩紙牌,

彩衣、肖瀟和林安安忙著收拾桌上的殘局,大多數都是林安安在做,肖瀟與林安安之間不是太熱絡,於是就跟彩衣有一句每一句閑聊起來。

從與紀廷書交往開始的那一天,彩衣就在想,她該怎麽融入紀廷書的生活中?在麵對莫北城與肖瀟的時候,她是否能依然鎮定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隱藏好自己的感情?這些個不確定,彩衣一直都心神不寧的。不過看在今天的相處,自己應對得這樣好,彩衣覺得與紀廷書交往或許真的不是一件錯事,她走進了紀廷書的圈子,也順便走進了莫北城的圈子,她是真正意義上離他更近了,雖然莫北城對她有時候很囂張,她會被他氣到,但是想起她們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她也被他的毒舌傷到,也就沒那樣介意了。

深夜,紀廷書把彩衣送到家不罷休,非要親自把她送到家門口,彩衣拗不過他隻好答應,她當時也沒有想太多,權當情侶間的小情趣,哪知紀廷書心裏的小九九。

到19層樓,電梯停下,彩衣和紀廷書剛要走出去,與迎麵走來的人撞個正著。天呐!彩衣在心裏呐喊,怎麽會這樣湊巧?

“媽。”彩衣輕輕喊了聲。

紀廷書沒有彩衣的慌亂,一派鎮定。“阿姨好。”內心卻是雀躍的,他從前每次都隻是在童彩衣家樓下,從沒有上來過,也不知道彩衣家住在哪一層哪一戶,今天這個要送彩衣上樓的建議,他可是早有預謀,送了第一次,以後就都可以送她進家門,再來就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見到彩衣的家人,這樣也好幫助關係更進一步發展,沒想到第一次就這樣幸運。他的女朋友的表情他看在眼裏,著實可愛。

童美言不過就是要出門扔下垃圾,也沒有想到就遇到這麽個情形,此時她正穿著睡裙,頭發亂糟糟的披著,這邋遢的樣子令她大囧。

“你好。”童美言禮貌的問好,那探究的眼神再明顯不過。

“我叫紀廷書,阿姨可以叫我小書。”紀廷書嘴角自然的上揚,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媽,我幫你去扔垃圾,你進去吧。”這樣的狀況真讓彩衣有些措手不及,真希望紀廷書立刻消失在眼前。

童美言皺著眉頭,“哪的話,人家男孩子都上樓了,當然要請進去坐會。”

“不要了吧。”彩衣用求饒的語氣說,下一秒接收到童美言瞪她的眼神,乖乖地閉上嘴,一副認命的樣子。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童美言在房間裏收拾了下自己才回到客廳,紀廷書端正坐著。

“你和我家彩衣在交往嗎?”童美言也不拐彎抹角。

“是的。”

“交往多久了?”

“我們認識幾個月了,但是交往還是在上個星期開始的。”紀廷書如實回答。

彩衣在一旁坐立不安。

“時間不早了,媽,你讓他回去吧,他明天還要上班的。”

童美言笑了,看著自己的女兒,“你交了男朋友也不跟家裏說一聲,以後再跟你算賬.”言下之意便是現在莫打擾她問未來女婿的話。

這紀廷書的長相真是一流了,和她女兒很相配。童美言自信自己的眼色一直都好,從來就不會看錯人。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小書,在哪裏工作?”

“媽。”彩衣睜大了眼睛吼道,可不想讓自己的媽媽再問下去了,以她對童美言的了解,接下來該是問紀廷書的家庭情況了。

“阿姨,我是個商人。”紀廷書並不在意,還是一樣的彬彬有禮。

童美言被女兒那麽一吼,也失去了問下午的興致了,總之,從這個男孩的談吐舉止看,見女朋友家長能夠這樣從容,一定是見過大世麵的。

“小書,我們家彩衣脾氣不好,你要是受委屈了就來和阿姨說,阿姨幫你罵她。你以後要多多忍讓她。”

“我會的,阿姨。”紀廷書忍不住在心裏偷笑。

“媽,我脾氣很好不是嗎?”彩衣不滿的問。

童美言也不辯駁,搖搖頭。

紀廷書笑了,彩衣有時候確實脾氣很壞,隻是她自己並不知道。

紀廷書隻坐了一會,因為時間真的很晚了,童美言一定要讓彩衣下樓送紀廷書,盡管心裏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走到樓下,借著路燈,她看到紀廷書滿臉笑意,“你今天真不走運,居然會碰到我媽。”

“不好嗎?”

“啊?”

“你媽人挺好的。你上樓吧,我走了。”紀廷書寵溺地默默彩衣的頭發。

彩衣目送紀廷書的車開車小區門口,垂頭喪氣般上樓,她心裏清楚童美言這樣八卦的一個人一定是坐在客廳裏等著她回去招供。

後來,彩衣把自己與紀廷書相處的事簡單說給童美言聽,隱瞞了紀廷書與左青染的過去,因為心裏清楚自己媽媽的心理,要是讓她知道紀廷書曾經是小左的男朋友,一定會反對到底的。

Dona自從知道彩衣和紀廷書在一起後,就一直嚷著要她們請客吃飯。彩衣倒是每天都能擠出時間,但是紀廷書的應酬較多,好不容易在這個周五晚抽了時間。

到了約定的飯店門口,Dona不僅看到了彩衣和紀廷書,還看到了另一個她近期一直都想躲開的人——溫瑞文。

看著溫瑞文燦爛的笑容,Dona心裏就難受,原先的好心情也變得失落起來。彩衣看到Dona的表情覺得納悶,剛才還是滿臉笑容,一下子就這麽憂傷起來了。

紀廷書和溫瑞文在前麵走著,Dona腳步邁得很小,彩衣在她旁邊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麽啦?不開心啊?”

“怎麽溫瑞文也來了呀?”Dona不滿道。

彩衣在Dona的臉上竟然看到了委屈,太不可思議了,當下明白,這兩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你討厭溫瑞文?”她試探性的問。

Dona並沒有回答彩衣的問題,而是怨恨的罵了句“色豬”。看著Dona氣衝衝走路的樣子,彩衣摸了摸鼻子,暗笑看來有事發生了。

紀廷書喜歡辣,但是考慮到彩衣並不怎麽吃辣,也就挑了家淮揚菜館。

點了菜後,包廂裏陷入了一片死寂。Dona低著頭在玩手機,溫瑞文也是。彩衣給紀廷書使眼色,想要問他怎麽回事,紀廷書也拿出了手機,一陣亂按。

彩衣鬱悶了。沒多久收到了紀廷書發給她的短信。

“溫瑞文喜歡Dona。”

彩衣被這消息給震撼了,她抬眼看了看溫瑞文,又看了看Dona,發現Dona正暗暗地瞪著溫瑞文,眼神透漏出凶光。

“怎麽回事?Dona看著溫瑞文的眼神就像有著殺父之仇一樣。”彩衣發短信問紀廷書。

紀廷書看到後,曖昧不明地笑了,迅速回了四個字“酒後亂性”。

“什麽?”彩衣大叫出聲,惹得其餘三人外加一名服務員都望向她。

“怎麽啦?”Dona問。

彩衣一時尷尬,擺擺手,“沒事。”

這頓飯吃得食之無味,飯後溫瑞文問去哪消磨時間,明天是周六反正也無事,今晚可以通宵玩。

Dona給他一個白眼,“你以為我們都像你這色豬一樣無事可幹?”

聽到“色豬”這個詞,溫瑞文很是氣憤。“沈念,我們今晚把話說清楚。”說完,不等Dona反應過來,便拉著她出了包廂。

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彩衣還能聽到Dona嘴裏喊著讓她救命的話。

“她的事,你這個朋友就別參與了吧。”

“不會出事吧。”彩衣有些擔心。

“瑞文有分寸的。”

“Dona和溫瑞文一個公司,認識也沒多長時間,怎麽就跟個仇人似的?還酒後亂性,到底是誰喝酒了呀?”

“你那好姐妹喝醉了,強上了我兄弟。”

彩衣轉念一想,“應該是你那好兄弟占了我姐妹的便宜吧。“她知道Dona的為人,也知道Dona很看重她的**,曾不止一次聽她說要留在洞房花燭夜的,她有的時候很傳統,就算和韓方正同居後也就是不讓韓方正碰她一下。

“她和瑞文可不止認識一段時間。”

“你怎麽這麽說?”

“兩年前,瑞文和一個女孩子相親就是被Dona破壞了,相親的女孩子以為Dona是瑞文的女朋友,對瑞文很是生氣,潑了他一杯酒,還罵他色豬,原來當事人Dona糊裏糊塗以為瑞文就是拋棄她好朋友的那個花心男,想著要當眾讓他出醜,當著相親女孩子的麵坐上瑞文的腿,叫著親愛的。Dona做錯事後想要離開被瑞文抓著不放,瑞文讓她打電話給她好友來說清楚他到底是怎麽拋棄她的,結果Dona的朋友來了後看到瑞文就是一陣尖叫,直嚷著偶像,Dona才知道瑞文並沒有和這位朋友交往過,又何來劈腿的說法,她當下咬了瑞文的手逃了。再後來,這件事被傳開,瑞文很丟臉,去國外躲了一陣子。Dona能夠在光亞工作,也是瑞文授意的。”

“天啊,這隻豬心機真重呀。”彩衣感慨。

紀廷書笑笑,不再說話。兩人出了飯店,滿世界裏都是霓虹,街道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彩衣被紀廷書緊緊牽著手,穿梭在人群中。

“你為什麽每次握我手都握這麽緊呢?”彩衣問。

紀廷書有些出神,好在彩衣隻是隨便問問,並沒有發現他一時表露出來的反常,這個問題也就不了了之。

彩衣回到家的時候,童美言還沒有睡覺,她看了彩衣一眼,“約會了?”

“嗯。媽,你在等我嗎?”

彩衣坐到童美言身邊,童美言一臉慍怒,“你和你父親見麵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媽。”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童美言對她這樣生氣。“我覺得沒有必要。”

“你讓你哥哥喜歡上了你,你覺得你沒有必要告訴我嗎?”

彩衣有些無語。

“要不是我今天和何君韜見麵,我還不知道原來他已經見過你了,他竟然感謝我說我把你教得很好,見鬼。你的關係什麽時候這麽亂過?”

“媽,你怎麽這樣說我?很多事並不是我能左右的不是嗎?”

“他的兒子是你的親哥哥呀。"童美言心痛,隻要一想到這件事心裏就抑不住的憤怒。“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找何君韜,不要去找,你為什麽就是不聽我話呢?”

“那何市長有沒有告訴你我是怎麽和他見麵的?”彩衣頭腦一熱,眼淚情不自禁地落下來。“有沒有告訴你他兒子給我支票說要包養我?有沒有告訴你他兒子前段時間一直都在糾纏我?媽,你告訴我,我為什麽要為這樣的命運買單?”

童美言捂著臉痛哭了出來。

“我是在紀廷書外公家見到何君韜與何少遊的,那天我見到他們我也很震驚,他們和紀廷書外公很熟悉,再後來,何少遊與紀廷書有誤會,知道我是紀廷書的女朋友後就要來搶我,你聽到這件事很荒唐,難道我就沒有這種感覺嗎?”彩衣沒忍心解釋道。

良久,彩衣終於聽到她媽媽說了一句話:“你和紀廷書分手吧。”

彩衣沒忍住輕笑出聲,夾雜著眼淚,堅定的說:“我一定會和紀廷書在一起的。”

“你別這麽不懂事。”

彩衣猛地站起身,“媽,也許你生下我就是個錯誤,如果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吧。”說完,她便去了玄關處換鞋子。

童美言著急問:“你去哪裏?”

“我去好好想想要怎麽把我是何君韜女兒這件事說出來,我要他身敗名裂,在我心裏,他就是一個混蛋,他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活得那般好?”

“彩衣,你不能這麽做。”

“為了何君韜他們,你想也沒想就要毀我幸福,我為什麽一定會讓他們也好過?”

彩衣重重甩上門,偌大的空間裏獨剩下童美言默默流淚著。

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童美言不斷的問自己。

彩衣開車在路上晃**,打電話給Dona又打不通,一時之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

車子停在城市裏此刻最繁榮的地方,酒吧一條街。

她隨意走進了一家,此刻她的想法隻是想要醉。醉了就可以不用想些煩人的事情了。

莫北城見到彩衣的時候,她已經有些輕飄飄的,時不時的傻笑。

“你怎麽這個時候在這裏喝酒?”莫北城問。

彩衣自顧笑著,也不說話。

看來是醉得不清,莫北城在心裏無聲的說。下一秒,彩衣就倒在了他的懷裏,喧雜的世界在這一刻仿佛停止般,莫北城清楚的看到了彩衣眼角的一滴淚沿著臉頰緩慢流了下來,滴在他握著她肩膀的手上,絲絲涼意。

把彩衣抱上車,為她係上安全帶,莫北城也坐進車裏,準備打電話給紀廷書,沒想到下一秒手機就到了彩衣的手裏,她睜著眼睛看著他,眼神有些呆滯。

莫北城有些氣惱,“你沒醉?”

彩衣慢慢說:“醉了。”

“不要告訴別人我喝醉了。”說完這句話,彩衣就靠著車玻璃睡過去了。

輕微的呼吸聲傳到莫北城的耳朵裏,他靜靜的看著她,內心有些複雜。

“冤家,你別走,別走。”彩衣呢喃著。

莫北城突然將車彎去和平酒店,他抱她下車的時候,她的嘴裏還在喊著冤家,手揮舞著。

做夢了吧。莫北城猜測。

在酒店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莫北城總算把彩衣安置好,已經熱出了一身汗。

“小莫總,總統套房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莫北城又看了眼**睡熟著的彩衣,滿意地走出房間,在走廊上,他想起什麽,對身邊工作人員吩咐:“這件事不要告訴別人。”

“是,我知道了。”

一夜噩夢,彩衣睜眼的那一刻,鬆了一口氣,她終於不用被噩夢糾纏了,可就在閉眼後的下一秒,她猛地坐起身來,看著周圍陌生的景,她有些迷糊了。

宿醉後的頭痛擾得她心裏很亂,她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穿著浴袍,裏麵什麽也沒有穿,有些恐懼了。

她記得昨晚去喝酒,喝醉之後就記不清楚了,恍惚間好像遇到了莫北城。在那之後,她好像吃了莫北城的豆腐,故意倒在了他的懷裏。

“在那之後,怎麽了?”彩衣敲著自己的腦袋,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門外有動靜,彩衣重新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酒店工作人員插卡進入,將昨天幫彩衣換下的已經幹洗幹淨的衣服放在床尾,收拾好了衛生間裏的東西,換了幹淨的浴巾,準備默默退出了房間的時候,彩衣坐在**,看向她,她被嚇了一跳,隨即工作式的笑容,得體地微微點頭:“小姐,你醒啦。”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小姐,昨晚小莫總抱你到這裏來的,你當時已經醉了,我和同事幫你洗了澡,莫總現在在隔壁房間。”

彩衣有些臉紅,幻想著自己毫無意識地躺在浴缸裏,陌生人在幫她洗澡,太丟人了。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後,她不由得鑽進被子裏大叫了起來。

“我什麽都不記得,我喝醉了,我什麽都不記得。”彩衣小聲嘀咕著,催眠自己。

同一時間,紀廷書睡得正香的時候,手機徹底驚醒了他,他看到來電顯示後,壓抑著自己的火氣,“小北,什麽事?”

“童彩衣在和平酒店3021房間,我昨晚在酒吧遇見她,她喝醉了,你們是不是吵架啦?”莫北城試探性問。

“沒有。我馬上去找她。”

彩衣又睡了會,然後去辦理了退房,剛走出酒店門口,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她麵前,紀廷書從車裏出來。

“你怎麽了?”他著急跑到她身邊,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

彩衣無力地搖頭,“沒事。”

“別敷衍我,快告訴我。”

“你送我去酒吧一條街,我要去那取車。”

紀廷書見彩衣什麽也不肯說,不由一陣惱火。“你要是沒事,幹嘛要去喝酒?”

“就是想醉,你難道沒有過這種感覺嗎?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就有那種渴望想要大醉一場。”彩衣輕笑出聲。

“和阿姨吵架了嗎?”

彩衣瞥了他一眼,不滿道:“幹嘛要這麽聰明啊。”

紀廷書心裏輕鬆多了,不是他的原因就好。

彩衣身體有些虛弱,剛坐上車沒多久,就有了嘔吐的感覺,她捂著嘴讓紀廷書停車,她開門迅速跑下去蹲在地上幹嘔了幾聲,就是沒吐出來。

紀廷書拍拍她的後背,“我帶你去吃早飯,難受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去喝酒。”

“我難過。”說出這句話,彩衣沒忍住哭出來,她低著頭,默默流著眼淚。

過了好久,紀廷書才扶起她,手托著她的臉,讓她看著他,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令人心疼。

她哭著問:“我為什麽就不能有個完整的家庭?”

紀廷書將她擁入懷裏,任由著她在他懷裏哭泣。他一直以為這樣乖巧安靜的女孩子不會太傷心,她的心底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悲傷,這時的他才明白,她隻是太會裝作若無其事、裝作不會受傷了。

紀廷書等她哭累了後,給她買了火腿三明治。等到肚子填飽後,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許多。

“願意跟我說說嗎?”紀廷書問。

彩衣搖搖頭,露出了笑容,無力且帶著諷刺的意味。

“說不出口,如果能說出口也就不會這樣難過了。”

“我陪你去逛街吧,你們女人不是一碰到難過的事就要去購物發泄嗎?”

彩衣點頭答應。

在商場撞見許好真,彩衣苦笑,這一天還真是想開心都開心不起來。她麵上帶著笑容,許好真拉著她寒暄,她敷衍般點頭。

彩衣心裏厭煩,拉過一旁的紀廷書挽住他的手臂,介紹說:“這是紀廷書,我的男朋友。小書,這是我大學時的室友許好真。”彩衣心情跌倒穀底,沒心情和許好真鬥法,要不然她肯定要加上一句“也是李信守的前女友”。

紀廷書有禮貌的伸出手,“你好。”

許好真有一瞬間慌神,握住了紀廷書的手,“你好。”

紀廷書抽回自己的手,溫柔的問:“走了嗎?”

“嗯。好真,我們下次再聊。”

“呃,好。”許好真不情願地說。

看著彩衣和紀廷書離開的背影,許好真臉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手不自覺握成拳頭狀,心裏實在氣憤。

紀廷書,那可是紀廷書。為什麽紀廷書是童彩衣的男朋友?她童彩衣何德何能呀?

當初,她的目光就一直注視著紀廷書,那時深知自己離他實在太遙遠了,無意中她與李信守認識,她想讓李信守做自己的男朋友也很風光了,於是想法設法的,終於讓李信守成為了她的男朋友,可是後來才知道李信守有很多女人,她忍受著,不讓自己發脾氣,努力要抓住李信守。可是沒想到逼婚不成,卻逼得他和她說了分手。

紀廷書比李信守優秀了許多,卻沒有想到落在了童彩衣的手裏。怎麽就偏偏是她呢?這口惡氣她實在是咽不下去。

等著吧,童彩衣。

“要氣死了吧。”彩衣微微笑眯了眼睛。

紀廷書對於彩衣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覺得奇怪,“怎麽了?”

“許好真她是李信守的前女友。我剛才給你們介紹,許好真的表情實在太搞笑了,我的男朋友這麽優秀,她一定忿忿不平。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緣分真是好玩,我和她上輩子一定是仇人,這輩子我們相遇就是為了互相氣死對方的。”

“幼稚。”

彩衣反駁:“那是你不知道她有多囂張,前段時間她安排了大學同學聚會,李信守也去了,許好真就在同學麵前和李信守大秀恩愛,故意氣著我和Dona。因為大學期間,小左說我們四個中最後一個嫁出去的一定是許好真,這句話讓許好真惱了很長時間。”彩衣頓了會,然後問紀廷書:“女生間的嫉妒心很好玩吧。”

紀廷書剛要說話,他的手機就響了。他對彩衣說:“小北的電話。”然後走到一邊人少的地方接聽了電話。

彩衣就這樣一直看著他。

紀廷書很快講完電話,重新走回到彩衣的身邊。

“你手機關機了,你媽媽好像很擔心你,問Dona你在哪裏,Dona輾轉了好幾個人終於和我聯係上。她們很擔心你。”

彩衣從包裏拿出手機,沒電了。她淒淒的笑:“怪不得它如此安靜。”

“送你回家嗎?”

“不想。”彩衣果斷拒絕。下一秒,她突然笑著看著紀廷書,“我媽媽讓我和你分手。”

紀廷書有些錯愕,想起上次在彩衣家彩衣的媽媽對他的態度,不至於吧。“我真的有那麽差嗎?怎麽你們都這麽不待見我?”

“你還會讓我回家嗎?”

紀廷書不答反問:“你難道是因為我才離家出走?”

彩衣眯著眼,“你覺得可能嗎?”

“有什麽不可能,你是我女朋友。”紀廷書說得理直氣壯。

彩衣也不想打擊他,“我真的要離家出走,你收留我吧。”

紀廷書心裏偷樂,“我現在就把你領回家。”然後,他把彩衣帶回家,並打電話給他的司機,讓司機幫忙去把彩衣的車開回來,而她住進了紀廷書家的客房。

彩衣在紀廷書家住了一個星期,一點也沒有客人的拘謹,她過得很舒心。

隻不過後來她的平靜生活被一件事給徹底擾亂了,一夕之間,青染城所有的報紙的娛樂版頭條都登上了彩衣的照片。

那一天,彩衣和紀廷書在吃早飯,紀廷書的私人電話響起,電話剛接通,林安安也不廢話簡單地概述了發生的事情。

紀廷書匆匆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果然看見樓下小區門外站著不少記者,他的表情一下子陰鬱了。

“怎麽了?”彩衣也發現了事態的嚴重。

“我們今天不出門了,你向婚紗店請假吧。”

過了半個小時,林安安來到紀廷書的公寓,帶來了很多報紙,“紀總,都在這兒了。”

彩衣走過去,拿起一份報紙,翻到了娛樂版,那一版幾乎全是關於她的,她的照片,她和左青染的照片。

“紀總新女友被爆曾是同性戀。”彩衣輕輕讀出來,隨即笑了,跌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片混亂。

“馬上買回所有報紙。”紀廷書以一種冷靜的口吻對林安安說。

“已經在處理了。”

彩衣仍在一字一句地看著報紙上的內容,心情愈發的不能平靜。

她與左青染的大學四年所有親密的行為都被記錄下來,她這些年都沒有交過男朋友更是被媒體大做文章,甚至在最後還貼上了一些她同學的采訪。就比如說那個同學許小姐,不知道為何,彩衣總覺得那個人就是許好真,她這人一向不與人爭執,待人也和善,雖然和班上其他的同學相處並沒有那麽平凡,但是也不至於遭人這樣蓄意中傷。等到彩衣看到那張她與左青染親吻的照片時,她終於確定了這件事到底是誰。

她忍不住的大喊起來,撕毀了手中的報紙,“許好真,許好真,啊——”她抱著自己的頭在顫抖。

紀廷書連忙抱住彩衣,拍拍她的後背,安慰著:“冷靜點,冷靜點。”

“是許好真做的,是她。”彩衣將頭埋在紀廷書的懷裏哭泣起來。“她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撥打許好真的號碼,始終都打不通,彩衣氣得摔了手機。

紀廷書眉頭蹙起,對一旁的林安安說:“給信守打電話。”既然這件事是他前女友搞出來的,那麽李信守就必須要解決這個爛攤子。

後來李信守去許好真家找她,被她父母告知,許好真昨晚昨晚已經登上飛往法國巴黎的航班。

“她倒是跑得快。”李信守冷哼。

Dona中午來到了紀宅,同時出現的還有彩衣的媽媽童美言。開門的時候,彩衣見到童美言看著她的眼神的時候心裏就暗叫不好。

“媽。”她的語氣帶著哭腔。

童美言冷了臉,聽到彩衣的聲音,以為她這是心虛。她上前就給了彩衣一巴掌。“啪”的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彩衣捂著火辣辣的臉,眼淚沿著指尖流下。她不敢相信,這一巴掌就那樣切切實實地落在了她的臉上,給了她這樣一種麻木掉的痛感。

“阿姨,你冷靜點。”Dona擋在彩衣和童美言的中間。

“我把你養這麽大,不是讓你做這樣丟臉的事情的。怪不得……怪不得這些年,你和左青染那樣要好,我早就該看出端倪出來的。”

“你就是這樣相信我的。你走,你走……”彩衣哭著推著童美言,在她快要將童美言推出門外時,紀廷書拉住了情緒激動的彩衣。

“阿姨,你誤會了,那報紙上的事情是別人胡編亂造出來的。”紀廷書解釋。

童美言半信半疑地看著紀廷書,在看到彩衣一言不發地站著眼裏是止不住的淚,心中就一陣悔意。直到彩衣的脾性,童美言軟聲細語地說:“媽之前跟你說得都是氣話,我並不是真心想要你和紀廷書分手的,我那時腦子裏太亂了。”

見彩衣沒什麽動作,童美言又繼續說:“彩衣,你和媽媽回家好不好?這樣子住在紀廷書家裏算什麽?你們又還沒有結婚。”

她磨破了嘴皮,彩衣最終妥協,答應回家。彩衣去客房簡單地收拾了下她這些天的行李,竟發現有不少東西。

紀廷書原本想要送她們,卻不想家裏來了電話,他父親氣得差點暈倒,他母親隻一個勁的讓他回去一趟。

這個消息怕是早已傳了個遍,紀家,溫家,都是無法避免的一陣解釋。

目送彩衣和童美言的車子離開,紀廷書對身邊的林安安說:“通知法務部門準備律師信,我要告那家最興風作浪的報紙。”說話間,眼眸中閃過一絲凶狠的光芒。

“是,紀總。”

彩衣將車子停下,剛下車就被擁到她身邊的記者給嚇住了,童美言和Dona見狀立馬走到她身邊護著她。記者們照個不停,彩衣忙遮住眼睛。

“童小姐,聽說你曾經是個同性戀,與自己名義上的好友左青染小姐保持了多年不正當的關係,不知道是不是有過這種事?”

“童小姐,請你回應一下。”

……

彩衣覺得頭痛,但又必須回答:“我不是,那是亂寫的。我和左青染隻是好朋友。”

“不知道紀總或是紀家如何看待這件事?”又一記者問。

“我和紀廷書是戀人關係,不過這與紀家暫時沒有關係。至於紀廷書,我隻能說他相信我。記者應該有這樣的職業道德,要及時糾正不實報道。我想說的就這些,對不起,我隻是一個小人物,我不想我平靜的生活被打擾。交朋友、談戀愛那也隻是我的私事,也是我的權利。”

回到家後,她的世界才算安靜下來。Dona因為還要回公司上班,一時之間,房子裏隻剩下彩衣和童美言在。

彩衣看著童美言一臉嚴肅地仿佛在想事情,記得先前她給她一記耳光時的不手軟,她心裏就一陣怒火,回了自己的房間,一待就是一下午,到晚上,童美言叫她出去吃飯,她這才出了房門。

童美言親自做了一桌子好菜,彩衣靜靜的吃著,與童美言很少言語。最後童美言終於忍不住了,放下了碗筷,看著彩衣說:“媽媽跟你道歉,因為你實在和左青染太要好了,我不得不懷疑。”

“我不氣了。”

童美言聽到彩衣這樣說才安心下來。

這件事並沒有炒太久,因為第三天當紅人氣樂團的鼓手李信守第一次在媒體麵前公開承認自己的女朋友,這是件稀罕事,一下子大眾的眼球都被吸引過去。誠如紀廷書所料,彩衣的事被慢慢的淡化。一個月後,紀廷書要打官司的那家報社主動求和,登了一個星期的道歉啟示,紀廷書才罷休。